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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靠近夫子庙，过去也很快。她到的时候，路烨手里牵了一根长线，往上看是一只氢气球。
夜晚人很多，不需要刻意的装扮，褚晓楠摘下口罩走过去拍了拍路烨的肩头。
路烨回头看她，心情不错，眼睛弯弯的，脸上在笑。他穿着长袖白衬衫，袖子卷起来，卷到手肘上，下面穿了条黑色长裤，裤脚也翻起来一点点，露出脚踝，难得脚上是一双系带皮鞋。
褚晓楠胳膊肘捣他一下，打量他，“喂，你这样很帅呀。”
他拍拍她的脑袋，难得的爽朗，“听到你的夸奖，比任何人都让我高兴。”
褚晓楠也把袖子挽上去一点，一边往前走一边问，“你还要吃东西么，我先陪你吃？”
他顺手在自己肚子上摸了摸：“是有点饿，但吃多了明天上镜不好看，算了。”
路烨略低下头，手臂随意的绕过褚晓楠的脖子，搭在她肩膀上，说：“我们还要买票么，还是绕着随便走走？”
褚晓楠先是楞了一下，想了想说随便走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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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感觉很奇怪。
他们两个人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有说有笑，打打闹闹，路烨把氢气球的线绑在褚晓楠的头绳上，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自拍杆，套上手机，带着她摆各种有趣的姿势。
就像从未来过南京的游客，对秦淮河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路烨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他们最近被热炒起来的分手传闻，但越是这样，褚晓楠越觉得如鲠在喉，浑身不自在。
她喊他：“路烨”
他扬起声调“嗯”了一下，然后俯下身来跟她脸贴着脸。
第46章 045（下）
褚晓楠咽了一下口水，手指交叉，犹豫道：“网上那些报道，你看了吧。”
路烨还是笑的很干净，丝毫不受这坏消息的影响，他只带笑说：“看了，捕风捉影而已，记者嘛，总要抓点什么捕捉眼球。”
褚晓楠回头看看路烨，满脸的歉意，“……真的不好意思啊，好像这半年里我给你搞了好多负面了。”
路烨握了握她的肩，“我们本来就是共同体，而且说实话，你不觉得这件事是冲你来的么，我怎么说呢，无辜躺枪？”
褚晓楠听他这么说有点吃惊，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大概是犯太岁了吧。”
路烨看她一眼，说：“也有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
“啊？”
路烨没再接这个话题，反而说，“林非非这边觉得头疼的话，我可以出面发一个声明。不过还是看你的态度，你愿意的话……”
褚晓楠急道：“那我更不好意思了，真的。八卦而已，就是小事情，以前也遇到过。”她叹口气，“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可能真得罪了什么人吧。”她拉了拉他的袖子，继续说，“唉，我就是脾气太直，总会不经意被人挑衅，有时候连我自己说了什么都没意识到，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上次我也是太意气用事了，就跟……唉总之就是争口舌之胜，可是吵赢了又怎样，受影响的还是我自己。”
路烨多少猜到一点，但没多问，只说：“你不用想太多，光线的危机公关不会自砸招牌，这么一个小网站曝出的八卦本身就没什么可信度，你的真爱粉会理解。”他叫了褚晓楠一声，把她收到怀里，两只手臂笼着她，但并不靠的太亲密。褚晓楠挺直着背，落落大方的抬头看他。路烨看着笑了，说了一句：“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不过是比秦宇晚认识了你一会儿，就注定没希望了。”褚晓楠神色一滞，有点想挣脱他，可他早有预谋似的把她禁锢在他造就的小空间里，“路烨你说什么呢？”
“傻丫头，你喜欢秦宇，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褚晓楠觉得天气凉了几分，脱口而出，“你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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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立即回去。回到酒店，时间虽然不早，但也不算太晚。他带她到附近的公园走了走。
这个时段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天气又热，环境安静得很。
褚晓楠跟在他后面，走几步两人要撞一撞。对岸的大楼上还闪着LED屏，交替播放的画面，很亮。路烨停下，对着那边看了有一会。
路烨不说话，褚晓楠也不开口。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晓晓，你是已经把秦宇追到手了吧？”四下寂静里，路烨忽然感慨了一声。
“……你到底怎么了？”她充满戒备的看着他。
路烨伸手摘了朵花，一扬，撒在空气里，隔了一会才说：“我应该早点注意到的。”
褚晓楠问：“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谁告诉你我追秦宇了？”
路烨转过脸笑笑：“我们搭戏这么久，你的举动我都看在眼里，每次拍对手戏，你总是下意识把我代入秦宇，是不是？”
“……”
路烨走近她一点，“每次我跟你提到他的时候，你的眼神总是很温柔——对，就是这样，就是这种眼神。”
“晓晓，只是你自己没注意到罢了。”
他笑着说，“记不记得你以前问我，为什么会答应跟你炒作恋情？当时我们的资源和地位是不对等的，我犯不着这么做。”他错开她，走到一处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光线骤暗，气温发凉。“当年我让淮人在我大姐眼皮子底下继承了留在国内的路氏产业，我也几乎把我控股的股份都转给了淮人，我大姐非常不满，断了对国内子公司的支持，国外和国内的公司形势水火不容。”
“淮人那时候年纪跟你一般大，愣头青一个，处理事情不够圆滑，得罪了法国事业部的一个老总，那个人告状到路淮伊那里，并且开始给淮人施压。我在影视圈的事业也在上升期，实在没有精力替我弟弟应付，我迫切需要找一个非常有手腕的公关团队，光线的蔡总就像我推荐了秦宇。”
“他确实非常有能力，至少让淮人在公关这一块儿没有后顾之忧，所以我欠你哥哥很大一份人情，后来，只能还在你身上。”
“……”褚晓楠挠了挠头发，“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是很懂。”
路烨拖着她找了个空的花坛边坐下，两个人挨着，坐了一会也没说话。忽然后面悉悉索索有些声音，路烨摸上她露在空气中的手臂，轻声问：“你猜会不会有老鼠？”
她回头去看，声音又停了。
“野猫？”路烨说，然后身子稍微倾斜一点，把褚晓楠挡在身后。然而他们谁都没想到，声音又响起来，还渐渐靠近了，路烨拽着她站起身要走——矮冬青里钻出两个人，手牵着手，一男一女，并不朝他们看，跳下花坛，走开了。路烨贴近树丛拨开了朝里面看了看，回头问她：“好隐蔽，怎么进去的？”褚晓楠只看了一眼，那里确实没什么空间。路烨一时兴起，笑说：“你要不要试试？”刚说完又反悔，坐回花坛边，说：“算了，万一一会儿被拍到，太有损形象。”
褚晓楠也不顺着他说，笑着坐到他身边去。
坐了一会儿，实在是尴尬，褚晓楠干咳一声，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你对你弟弟真好。”
路烨说：“是很好，简直就像我亲弟弟一样。”
褚晓楠疑惑，“难道他不是？”
路烨摇头：“不是。”隔了一会说，“他是我父亲和别的女人的孩子，被我母亲抱回路家来养。”
“你妈妈真伟大。”
路烨冷笑，“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可事实正相反。”
褚晓楠看着他，不是很明白他这话怎么解释。
路烨叹口气，“女人是很坚强的，直到她有了孩子，孩子就会是她的弱点，再坚硬的铠甲也会因为弱点被刺穿。我母亲的想法我可以想得到，她想报复这个勾引我父亲的女人，可又想让她终生痛苦，那就只有抱走她的孩子。”
褚晓楠倒吸一口气，想到路淮人永远有着温暖笑意的那张脸，忽然间有点心疼。
夜越来越深，路烨把她拉起来，给她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淡淡道：“回去吧。”
褚晓楠低低嗯一声，跟着他走回去。他们进了酒店大门，无视前台投过来的复杂目光，按亮电梯的按钮。出门，走到走廊尽头，褚晓楠摸了摸口袋拿出磁卡，门开了她走进去，却被路烨抓住了手腕。
“晓晓。”
褚晓楠还没来得及插卡取电，在黑暗里轻轻“啊”了一声。
路烨一双漆黑的明眸看着她，“如果你哪天有困难，秦宇不方便替你做的时候，你就来找我。”
“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情，一定记得。”
第47章 046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秦宇都难以忘记这个春末。
他记得那一天，褚晓楠刚从南京拍戏回来，到他公司来等他一起下班。他难得没穿正装，淡蓝色衬衫和牛仔裤，还是几年前的式样，衣服是很久以前褚晓楠刚来他家时留下的。那个时候褚晓楠还没有成名，没有品牌商赞助，但总是喜欢把钱攒一攒给他买名贵的衣服。
秦宇要出差，褚晓楠算准了时间坐在副驾驶上陪他回家收拾行李，尽可能多说一点话。
收好行李出来的时候，褚晓楠已经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连电视都打开了。她身上有一瞬间重叠了一点几年前的影子，简单又有些拘谨。长长的披肩黑发和软软的刘海依然透出一种过去青涩年纪里不曾有的精致。在他驻足的片刻间，褚晓楠忽然转过脸来，神色漫不经心地向他提出：“我开车送你去机场吧？”想了想她的开车技术很一般，补充道，“我们现在就走，路上慢一点，但肯定不会耽误你上机。”
秦宇当时愣了愣，内心评估了一下风险，没禁住诱惑还是同意了。那一刻他恍然觉得，褚晓楠还是他女朋友，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很多年，是一起过日子的那种伴侣。
到机场的时候天色像是被蓝色墨水晕染过一样，飞机隆隆升起的地平线被染成了深蓝色。褚晓楠扶着方向盘看他推开车门，在他关上的时候用手挡了一下。秦宇弯下腰，对方只是在车里笑了一下，又摆手让他快去。
于是秦宇轻快地说：“等我回来。”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笑得有那么点坏。
他走到航站楼门口，回头望了一眼，褚晓楠在车里朝他晃了晃手，用嘴形说快去吧。
然后就是极为平静的两天，事后想想倒有点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回途的飞机路上十几个小时，他下了飞机打开手机，各种消息提示就仿佛要爆炸一样从屏幕上涌了出来。
还是两天前自己从褚晓楠车上下车的位置，秦宇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眉头拧的紧紧的，一页又一页的翻看着有关褚晓楠的新闻。
与此同时，路宅里死气沉沉，路烨轻易不说话，但都看得出他很愤怒。
第一个打进来的电话是路淮人，对方没有任何废话，开口就道：“哥，你快看一看新闻。”
路烨房间里开着电视机，声音打成静音。他不用看了，他已经看到了。
电视屏幕上出现的是褚晓楠的脸，大约是某个电视台的热门焦点娱乐新闻，配着底下那一行红色加粗的标题，每一个字都令人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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