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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胡文明忽问。
“可是然然!”胡文明痛苦地看着她,“连像我这样的家庭都不能保全我,那……”胡文明绝望地望着天花板,双手紧握成拳。
“文明哥哥!”吴欣然走到他身边,抱住他,安慰道,“所以我们要学乖了,不能不问政事,要经常和官场上的人走动走动。以后就不会这样了!”她生疏地用手拍着胡文明的后背,感觉到他脊梁透心的冰凉。
车上,胡文明紧紧握着吴欣然的手,到了家门口,吴欣然看见胡志远恰好也行到门口,正好奇地盯着他们。她转身替胡文明整理了衣领,嘱咐道:“今天的事你跟我说说就好,不要让其他人也知道了。”
吴欣然困惑地看着他。
“胡万舟太强势了,”任宽解释道,“因此胡家上上下下对他都是绝对的服从,这就导致了胡文明性格懦弱,毫无主见,也导致了胡文月的离家出走。”
“看来你对教育倒是很有研究。”
“我喜欢孩子,”任宽淡淡一笑,“在我看来没有不好的孩子,完全是父母教育的问题。”
“那你自己呢?”吴欣然坏坏的问。
“我自己?我和我父亲关系极为不好,就是因为他总是想让我按照他的方式去生活。这也养成了我叛逆的性格,不过这个社会就需要革命的人才。”任宽自嘲道。
吴欣然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她背过头,没说话。
“你怎么知道?”吴欣然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任宽紧紧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接着他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邓林方好色成性?”
“那就有人告诉胡万舟,告诉胡文明!”任宽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用不着别人,邓林方自己也会告诉胡文明!”看见吴欣然低头默认,任宽无奈地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你的胡少爷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我,我宁愿自己向那个王八蛋哈腰点头,也绝不会让我的女人去趟这趟浑水!”
吴欣然猛地抬头望着怒气冲天的任宽,百感交集。“阿公知道吗?”她突然问。
“天啊,”任宽激动地站起来,“我是该告诉老爷子的,让他现在就终止你们的婚约!”
“任宽!”吴欣然起身拽住任宽,“阿公身体不好,你……”
“但愿胡家能让你等到那个时候。”任宽无奈的笑道。
“老爷子,您身子不好就歇着吧。”冯月珍体贴地为王景明披上外衣,“什么事,有陈经理呢,再不济,有我呢!”她接过王妈妈手里的热茶,递给王景明。
“哪里的话,我不是应该的嘛?”
“我也在考虑啊!”王景明烦躁地闭上眼。
“景明啊,景明啊,你的然然订婚才多久?你对谁这样考虑来考虑去的?”冯月珍淡淡的说,语气里透着一股悲凉。
风波1
“怎么,不欢迎?”冯月珍冷冷的问。
任宽开玩笑道:“您这一来可惊动了咱兄弟两个啊!”他回头看看任义,任义轻轻哼了一声,不满地坐回房间。
冯月珍笑出声来,说:“你任宽也有怕的地方?哈哈哈……坐!”她拍拍身边的沙发。
“怎么了?”冯月珍笑盈盈地望着他。
“聊天!”任宽坐到沙发的一边,抽出两支烟,一支递给她,一支给自己。冯月珍熟练地点燃香烟,起身靠近任宽,不等他点燃香烟,就用自己燃着的烟头点燃任宽的烟。任宽看着她这一暧昧举动,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冯月珍吹了他一眼迷雾,笑着坐回去。两人相对抽了一会烟,任宽探寻地瞧着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已过而立之年的女人,仍然像一朵怒放的玫瑰,热烈而奔放,多少男人曾做过她的春梦?!今天她就妩媚动人地坐在自己面前,勾引着自己。想到这里,任宽不由得咧开嘴,嘲讽地笑了。他看见冯月珍正好奇地望着自己,于是掐灭香烟,笑着站起来,说:“我给你倒水去。”
冯月珍焦急地拿着帕子给他擦拭着,任宽却推开她,迅速把衬衣脱了,麻利地擦了擦胸口的水,只见他健壮黝黑的胸前,烫出一片红红的印子。冯月珍关切地用帕子去擦。
“任宽……”冯月珍靠在他的门口,眼巴巴地望着他。
任宽从窗户望见她匆忙的背影,无奈地叹息着,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伤口有点疼。
任宽的脸色一沉,低声说:“不要胡说,回家去。”
“没有的事。”任宽低沉的声音。
“你问问你的好任宽。”
任义放下书,大步走出书房。
“没事。”任宽推开她,面色不快地走出去。
吴欣然坐在王景明的办公室,在陈经理的辅导下了解公司的财务状况,自从王景明病后,吴欣然就逐渐开始了解家族产业的具体情况了。
吴欣然坐起来,胡志远开门走了进来,坐在吴欣然的对面。“然然。”他问候道。
“没错,我一点都不喜欢他。”吴欣然傲慢的说,“我觉得这个人很假。”
任宽扫了一眼办公桌上摊成一片的文件,乐呵呵地看着一脸不爽的吴欣然,问:“忙得过来吗?”
“你认为呢?”任宽坦诚地望着她。
“私事?”吴欣然强压住心中的不满,“私事!”她扭过身,背对着他,委屈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她听见任宽在靠近她,对她说:“我们什么都没做,当然她是一时糊涂想做些什么的,可是她后来清醒过来了。你可以放心。”
“她想,她想什么?”吴欣然笑着问,“她为什么想,就凭你这……”她回头一拳塞在任宽的胸口。
“怎么啦?”吴欣然关心的问。
任宽摸着胸口的万金膏,轻轻的笑着,穿上上衣,打开门,走出来,把药递给王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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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吧。”王景明对任宽说,“你一向仔细的人怎么会让茶给烫着。所以我说,再细心的男人总要有个女人照顾。你自己怎么就没在这方面留点心呢?”
“阿公,人家一个过得逍遥自在的很呢!”
“现在是可以逍遥几年,可是再过过呢?任宽,你也过了而立之年吧?”
“你就没有看上的姑娘?”王景明操心的问。
“好啦,阿公,您就少操点心吧!”吴欣然红着脸掺着王景明。
风波2
吴欣然无趣地望着一桌麻将,八只富态的手在桌子上摸来摸去,制造出噪音。
“嗯。”吴欣然强打精神看着。
“哎,然然,任先生还常去你家吗?”万家的三太太问。
“三太太啊,你刚才是从哪里听到的胡话?”郑太太开口问,“我们然然可是胡家的儿媳妇,这可是全上海都知道的呀。”
“您不跟着嚼不就行了?”吴欣然没好气的说,然后站了起来,对正在搓麻将的四位太太说,“您们玩吧,我实在是对这些牌九不感兴趣,我出门看看文明回来的没。”
“李太太,你这话说的,”郑太太不满道,“人各有所爱嘛,然然是留过洋的知识分子,爱好与我们不同很正常,嫂子,难道文明在家的时候也常陪你打牌啊?”她转身对胡太太说。
吴欣然在寒风里站着等待胡文明的车,她实在懒得看屋里的女人们打麻将,更不愿听她们屋里长短的。站在冷风里,也比坐在温暖的屋里强!她想到万太太的话,心中一阵疑惑:“谁说的啊?任宽追求她的事,连阿公都不知道,怎么还会有人说呢?可惜任宽现在不在上海,否则我真要问清楚。”吴欣然搓了搓手,在风中跳起来,好暖和些。
“冷不冷啊?”胡文明幸福地拉着她的手,“怎么冰凉的?”他用手心捂着吴欣然的小手。暖暖的、却湿湿的,不太干爽,也不怎么舒服。吴欣然抽出手,道:“让人家看见多不好。”
“小姐,您的邮件。”管家递给吴欣然一叠邮件,吴欣然开心地一件一件打开,有南京、重庆寄来的,更有姑妈从美国寄来的贺卡,奶奶也从英国寄来了包裹,是英国红茶。吴欣然一边看信件,一边吩咐把包裹收起来。“咦,这是从东北寄来的?”吴欣然诧异地打开信件,她最先想到的是刘尽忠,然而,打开一看竟是这样的:
“我是家里的长子,年关,家里家外,公司公司上下都有我的事要忙,可能走不开。”胡文明充满歉意的对吴欣然和王景明说。
“是,是,”胡文明赔笑道,“我也想陪然然去,但是真的家里和公司走不开。我父亲现在把串船行的事都交给我了……”
“王爷爷,文明说的都是实话。”一旁的胡志远道,“我婶婶也说了,大过年的,家里唯一的长子不在家,未免冷清了点。再者,文明自从南京回来后,身体就不太好,我婶婶也觉得他不太适合出远门。所以我叔叔就让我来代表胡家,和然然一起去沈阳。”
“你?!”吴欣然惊讶地看着他,“那还是不麻烦了吧,我自己去好了。”
“胡家是你夫家,肯定是要去人的。”王妈妈开口说,“况且路上要有个男人也有个照应。”
“我没问题,这条路我熟。”任宽欣然同意,“您大可放心把然然和王妈妈交给我。”
“应该的,”任宽笑着回答胡文明,又看了看王景明,“老爷子的事嘛,我当然要尽力了。”吴欣然不满地看看任宽,他冲吴欣然眨了眨眼睛,说:“还有然然。然然和我可算是老朋友了。只是老爷子,任义得有人照看。”
吴效北
吴欣然静静地看着窗外,听着火车轰隆隆的声音;胡志远发着呆,目光落在吴欣然的脚上;王妈妈拿着珠子默诵佛经;任宽抱着手,舒服地靠在那里闭目养神。吴欣然看得久了,眼睛疼,便回过头来,拿着空空的杯子要挤出去打开水。“我来吧。”胡志远放下书,对她说。
“依你所见我算是那一种呢?”胡志远放下书问。
“那可随你喽。”吴欣然摇摇脑袋,“在我们之中,除了王妈妈可就你最老了。”
任宽忍不住笑出声来,抢答道:“在我们之中你的城府最深。”
吴效北2
清早,下了火车,吴欣然等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人举着写有自己名字的牌子,王妈妈走过去,问:“你是吴效北府上的吗?”
吴欣然走过去,说:“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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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出世的时候,我可陪着大帅南下去看过你呢。”军人笑起来,“王妈妈一定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你是邱副官。那年小姐、姑爷去世的时候,你也来吊唁过。”
“话是这么说,可是您是嫡长子的长女……家里的事复杂着呢,您见了大帅就知道了。”
“生了二十三个孩子,除去夭折的、战死的、病死的,现在一共十六个孩子。七个少爷,九个小姐。”
“你可以除去我姑姑。”
“那现在还在大帅身边的就是十五个孩子,不过长房就大少爷和大小姐两个。太太走了以后,大帅没有续弦。孙辈一共是三十二个,除去外孙,是二十一个。”
“天啊,这么多!”吴欣然觉得头有点晕,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个这么大的家庭,人多的岂不是都人不过来?!想到这里,突然听见任宽低声笑了。她回头瞪了他一眼。
到了家,吴欣然下了车,仰望着硕大的东欧式建筑,不禁感叹,原来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