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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请客,陈景枫倒还真的是没有马虎,六个人进了一个小包厢里面。参洛她们也没矫情,因为矫情也矫情不了,外面的根本没地方给她们六个人坐了。
先让她们三人都点了一遍菜,陈景枫这才询问了一下三个人的口味,记了一下,跟服务员特别的说了几句,这才算完了。
这里上菜速度不算太慢,等菜上齐了,也就开饭了。
席间,陈景枫只忙着给两个孩子喂东西吃,一贯的不多话。倒是宫茗和楚蕊许久不见了,开始天南地北的聊,偶尔太过时想到陈景枫在一旁,才悻悻然的收了声。
参洛将宫茗的反应尽收眼底,又看了一旁这么多年都好像没有改变的医生,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当然,楚蕊和宫茗聊了几句,就开始旁敲侧击的询问陈景枫的事情。那一日从陈景枫家里离开,勉勉强强的才将少年时的印象拼凑整齐,晓得这位就是高中时宫茗经常留宿的那个家的姐姐。免不了,是要八卦的。
宫茗原以为陈景枫会很冷清的堵人家一脸,还十分担忧的想着处理后事这种东西。却不曾想,陈景枫倒是有问就答,十分的温和,并不是印象里的冷淡寡言。
宫茗想,她只是不太爱好,其实,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兴。
楚蕊和参洛倒还真的没好意思让人请客,准备aa来着,结果陈景枫笑笑说,“我比你们大,请你们吃饭是应该的。”
宫茗就说,是哈是哈,只是请顿饭罢了,要是过意不去,你们下次了请回我不就得了。
楚蕊就朝她白眼,说,有你什么事。
倒是一旁的参洛看得分明,瞧着这两人的架势,还真的有宫茗的事,指不定以后还真得她们请回来了。
因为带着孩子,宫茗和参洛两人只逛了一会,便和陈景枫一起带着孩子到游乐园去玩了。
玩了一整天,坐着计程车回家的时候,宫茗看着一旁抱着孩子坐的端正的陈景枫,困意就涌了上来。歪了脑袋,沉沉的重量就落在了陈景枫的肩头,她整个人都靠在了陈景枫的肩上,闭着眼,安心的谁去。
街道上的霓虹灯渐次升起,陈景枫看着不断变化的风景,只觉得肩头的重量越来越重了。她扭头,但见宫茗抱着孩子枕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大一小的两张脸,有着相似的睡颜。
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时光让她分辨不出旧时今年。
忍不住的伸手,将随着车身摇晃的人揽进怀里,看着那出落得楚楚动人,和红苹果一样清脆成熟女人,陈景枫抿了抿唇,忽然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那个躺在白色病床上,睁眼看着一片白光的夜晚,她就不怕了。
☆、第52章 宫茗又一次栽了
【五十二章】
夜风裹着冰凉的雨吹打着街灯,晚归的车子压过斑马线,破碎了一地流淌的光晕,溅起无数夹着浑浊光芒的水珠。黑夜里,路上的行人打着伞,顶着雨帘匆匆返回家中。
没有带伞的人,顶起了衣服,踏碎脚下不断流淌的积水,朝着远处灯光喧嚣的高楼走去。
自国庆过后的第一场雨,在乌云笼罩着这座城市一个下午之后,于黑夜笼罩,华灯初上时分,终于穿透了浓密的黑云,砸在了被秋老虎拥抱了接近一个星期的城市的土地上。雨水冲刷着干燥的路面,仿佛将夏天残留的最后一丝烦闷燥热推出了这个城市,总算是迎来了干净的秋凉。
陈景枫顶着外套,全身湿透的站在门口时,把宫茗吓了一跳。
她握着遥控器,有些着急的跑到陈景枫跟前,看着她黏在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惊呼了一声,“你怎么淋得那么湿?出门的时候没带伞打电话回来,或者打的啊!”
“……”陈景枫看着她一脸着急的望着自己,笑了一下,也没有解释什么。
宫茗看着她换鞋子,步履匆匆的握着遥控器朝浴室走去,“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快去房间里找衣服,先洗澡。淋得这么湿,小心感冒了你。”
陈景枫望着她的背影,点点头,应了一声嗯,就去收拾衣服。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十分难受,从房间里收了睡衣出来之后,陈景枫直接进了浴室。*着身体泡在温热的水中,舒服得好像能把人融化掉,一天的疲乏也在这温热的水中给泡没了。
她闭着眼,毛巾盖在眼睛上,靠在浴缸里,昏昏欲睡。
许是太过疲乏了,竟然泡在浴缸里差点睡着了。若不是听到门外宫茗的呼声,她还真有点不想起来的冲动。
穿了睡衣,在里面吹干头发之后,陈景枫才从浴室里出来。见她许久未出来,在门外守了许久的宫茗真正看到人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对方如今神清气爽的模样与方才站在门口的狼狈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宫茗见她好好的,才说道,“以后一个人在里面别泡太久,我还以为自己洗澡水放的太热,你晕在里面了。”
陈景枫笑笑,应了一句,“是。”
宫茗见她应得很是敷衍,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接着道,“对了,给你熬了姜汤,你先喝下去。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叫了外卖,给你留了一份,热一下就可以了。”
她神情关切,眼中的关心做不得假,陈景枫伸手,摸了摸站在跟前之人柔顺的长发,笑,“那就麻烦你了。”
说罢,转身朝着客厅走去。
宫茗看着她朝沙发走,一副明摆着等着人伺候的老爷派头。在拐着弯到厨房拿碗筷的同时,也暗暗骂了自己一声不争气。
上了饭菜,摆好碗筷,又把姜汤端到了陈景枫跟前,宫茗坐在对方的旁边,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小保姆做的实在是太尽职尽责了。
陈景枫先喝的姜汤,第一口下去,眉头轻皱。这姜汤温度虽然是恰好,不过宫茗是按照她的口味放的,对陈景枫来说,实在是有些太甜了。不过她并未多说什么,而是老老实实喝完了姜汤,再把饭也吃了。
看着她慢条斯理的用着晚饭,宫茗一手托着下巴,盯着她瞧。电视机播放的节目都成了背景,她望着眼前这个从小就能够一眼看到的人,认真的好像要把她刻在心里。托着下巴,无意识的摆弄着遥控器,宫茗问,“怎么会淋了一身雨回来,看到下雨不会等一会吗?”
此刻已经是十点多了,距离陈景枫回到家已经有半个小时。而下雨,是一个小时前的事情了。按照道理来说,正常人都不会明明知道下雨还要跑回家,多等一会才比较符合常理,或者是找个避雨的方式回来。
出于关心,宫茗好奇的这么问了。
陈景枫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抬头,没有应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宫茗。
她的眼角很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很是疲惫。宫茗看着这双疲惫的眼眸,心脏抽动了一下。陈景枫望着她的眼神太过复杂,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困住了一般,在眼眸深处汹涌的挣扎。
她从来没有在陈景枫的眼里,看到过这样的东西,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宫茗分不清,可那一刻,她分分明明的感受到从她的眼睛里传来的讯号。
庆幸,不舍,还有很多很多的其他……好像热水滚烫了胃,暖暖的,连带着心脏也暖了起来,抽动了眼角,引起一片酸涩。
“宫茗……”陈景枫看了她很久,无意识的用筷子戳了戳米饭,唤了她一声。
这一声,将沉浸在别样心绪的宫茗拉了回来,她动了动嘴唇,眨着眼睛将泛起的情绪通通压下。轻吸了一口气,才眯起眼睛,笑着应道,“嗯?”
陈景枫动动嘴唇,冲她笑了一下,而后低头,并没有再说话。
那一刻,宫茗好像明白了,陈景枫没有开口的话是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陈景枫开始有了空闲的时间往外跑了。除了天气好的早晨,会带宫茗去跑步,周六周末有时间,也会带着宫茗到郊外去游玩。爬爬山,或者是和一堆朋友聚在一起烧烤。
宫茗记得她们玩的最疯的一次,就是一个深秋的夜晚,和陈景枫看了一场电影出来吃夜宵之后,开着车在这个城市漫无目的的游荡。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陈景枫仍旧精神奕奕一点睡意都没有。甚至是跟磕了药差不多,兴奋的把车开到郊外,在那条延伸到乡下小镇颇有十八弯之名的公路上,把速度提到了令宫茗心跳加速的极限。
车子疯狂将路边的树甩在脑后时,受不了这个速度的宫茗开始在一旁疯狂的尖叫。握着方向盘的陈景枫,听着女孩害怕的尖叫声,看着车灯撕裂茫茫的黑暗,熟练的操控着汽车在这条蜿蜒的公路,来了一次激动人心的过山车。
黑夜里,她勾起的嘴角,有着少年时恶魔一般的笑。
在这条公路上狂飙了半个小时,陈景枫把车子驶回了市内,回家的路上,宫茗苍白着脸,一语不发。等停了车,早就被陈景枫的车技搞得七荤八素的人,撞开了车门,急急忙忙的跑到一旁的垃圾桶,扶着垃圾箱,吐的七荤八素。
凌晨三点的车库里,陈景枫走到宫茗的身后,拍着她的背脊,忍不住笑了起来。
吐的两脚发软的宫茗终究是撑不住了,扶着垃圾箱,两腿一软,摊坐在地上。陈景枫看着她这么狼狈的模样,眼底有了心疼,掏出纸巾,仔细的擦掉了宫茗嘴角的污渍。
她问,茗儿,还能自己走吗?
宫茗无力的瞪了她一眼,甚至连开口跟她说句话都不想。陈景枫眯着眼睛又笑了。
在她跟前蹲下,陈景枫伸手,拉住了宫茗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双手勾住了大腿,将她整个人都背了起来。
趴在陈景枫的背上,随着她走路的步伐摇晃的宫茗,稳了好一会,才将胃里翻滚的气息压了下去。漆黑的夜里,只有门口的路灯发着羸弱的灯光,孤寂的城市里,仿若只有她们两个人。
宫茗抱着陈景枫的脖子,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的让陈景枫背着她上了电梯。趴在陈景枫背上,看着电梯里投射出来的两个身影,宫茗将唇放在陈景枫的耳畔,低低的声音就从两片唇瓣的缝隙中吐出。
“疯子。”她带着笑意,对着背着她的人说道。
陈景枫挑了挑眉,并没有应话。
只是托在宫茗身后的手松了一下,抬手,啪的一下打了宫茗的屁股。很响亮,在这个封闭的电梯里,响亮的响在了耳畔。
恼羞成怒的宫茗低头,咬住了陈景枫的肩头,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牙齿透过厚厚的外套感觉到纤细骨骼的那一瞬,她忽然知道了,疯的不只是陈景枫,还有她自己。
那个在深秋里于羊肠小道飙车的夜晚,深刻的留在了宫茗的心里。也让宫茗晓得,那个记忆中,有着一双时刻平稳与漂亮的手,打小就严谨却又温和的医生小姐,骨子里有着比她还要疯狂的东西。
惊讶之余,竟觉得十分的欣喜,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她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繁星被乌云遮挡,夜色浓稠得如同墨一般,空气冷凝如同北极寒冰的夜晚。微弱的车灯映照下,那个人握着方向盘,坚毅果决的望着前方时,眼角反射出来的灯光是何等的迷人。也忘不了,被明暗光线分割得线条明显的侧脸是如何的漂亮。
那一刻,宫茗听到了自己的一颗心,随着利箭一般,冲向苍茫无涯的黑夜里,彻底沉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