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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燕旻迟早有一天会被赶下龙椅,但怎么说他眼下还是大晋国的天子,代表着晋国臣民的荣耀,而他身为臣子,身为晋人,就算再包藏祸心也懂得分轻重,江山社稷在前,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燕旻身陷险境而无动于衷。他决定在事情还没到最坏境地前动身,若是事实证明是他己人忧天想多了,魏军货真价实是被晋军打败的,那也无妨,他便来个锦上添花,狠狠震慑齐国一番,让齐国再不敢来犯。
叶萱应了,起身便要往外走,燕诩一把将她拉住,顺势压倒在矮几上,“这就想走了?等我用了晚膳再走不迟。”
她臊着脸推他,“别闹,我饿了……”
他笑着道:“正好,我也饿了。”
三日后,燕诩自翼城出发,在晋南与阎骆的五万大军汇合,往魏国望月关开拔。望月关是魏国第一关隘,长长的峡谷两边峭壁林立,地势险要,实非取道魏国首选,但从望月关进魏,却是路途最近的捷径。燕诩一心要在燕旻酿成大错前赶到,只好挺而走险从望月关进魏。
至于叶萱,他原本担心她路上吃苦,但更担心万一自己不在,睿王又出阴招掳人,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带上。况且她担心燕旻,也不愿意独自留在翼城。
路上又接到袁牧密信,详述了两军在琼州一带的交战细节,信中提到,晋军多次进攻,魏军都不敢正面交战,且战且退,日前已退至澜江以北,以澜江为界,两军各据一方,燕旻欲渡江强攻,刘贞劝阻,但燕旻态度强硬。
燕诩看得一身冷汗,李律麾下的水军当世有名,且澜江水也是出了名的凶险。它的凶险在于,一年之中绝大部份江水枯竭,水位只到小腿,可徒步过河,但若是上游一旦下雨,江水便会瞬间暴涨,有排山倒海之势。若是李律利用澜江水势做文章,不用一兵一卒便能轻易来一场逆袭,后果不堪设想。
此信已是三天前送出,也不知燕旻最后有没有一意孤行,他不再犹豫,下令在到达望月关前,全军不得扎营休息,这意味着晚上也要行军。
然而事情还是朝着燕诩的最坏设想发展,之后有好几日没再收到袁牧的信,他猜测定是大军遇到不测,而最终得到澜江那边的消息,还是燕诩自己的斥候带回的消息,说是三日前,晋军击退守江的魏军,大军渡江,而就在前军刚刚上岸,中军横渡之际,江水突涨,如洪流倾灌,一下将渡江的晋兵连人带马冲得干干净净,连尸首都不见影踪。而已经上岸的晋军,惊魂未定之际便被埋伏的魏军杀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无数。
而最最让人震惊的消息,莫过于燕旻被生擒,魏军隔着澜江喊话,若想燕旻平安无事,需用燕诩的人头交换。
☆、第88章 关山
御驾亲征的天子,竟在阵前被敌军生擒,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燕诩站在高坡上,看着远处那条宛如长龙横卧的峡谷,脸色阴沉得可怕。安逸提出用他的人头换回燕旻,他固然不会理会,然而,他若能成功化险为夷救回燕旻,自不会有人敢置喙,但若燕旻有个什么不测,他无疑会被置于非议的漩涡中心,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罔顾君危,贪生怕死,不忠不义。
为今之计,只有将燕旻须头须尾地救出来,并且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大步从高坡走下,“传令下去,就地修整两个时辰,酉时过望月谷。”
乌金西沉之时,数十名蒙着口鼻的云卫悄悄进入望月谷,半个时辰后,峡谷中忽然冒起阵阵白烟,是日天阴,无风,白烟在谷底冉冉上升,许久不散,空气中飘来一股辛辣刺鼻的异香。
帐中,燕诩脱下身上的金蚕甲,仔细替叶萱穿上,“记住,绝不能和云问他们分开,万一……我是说万一……”他抚着她的脸,声音艰涩,眼底布满血丝,“万一被俘,你要大声告诉魏军你是襄王要找的异血人,有了这一层关系,他们定不会伤你。记住,保住性命比什么都要紧。知道吗?”
他是一军之帅,在战场上永远只能身先士卒。这回闯关,虽明知凶险,但形势逼人,他身后没有退路,唯有硬闯。他安排云问和云风照顾叶萱,随中军入谷。
叶萱现在是一副普通士卒的打扮,度身修改过的卫甲穿在她身上,自有一番飒爽英姿,但连日赶路,脸色有些憔悴。她但愿他能心无旁骛地放手一搏,不希望自己成为他的负担,遂朝他展颜一笑,“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万一分开,只要你好好活着,我怎么也会留着自己这条命,等待相见的那一日。”
燕诩将额头抵在她额上,一时两人都沉默不语,此时无声胜有声,无需更多的承诺,只要彼此好好活着,便胜过千言万语。
帐外隐约传来阵阵呐喊声,第一支闯谷的队伍已开始出发,叶萱取过他的佩剑双手捧起,笑着道:“祝云帅旗开得胜。”
“借你吉言。”燕诩扬眉一笑,接过佩剑大步走出帐外。
云卫在谷中点燃的是混了辣椒粉和特制药粉的受潮木炭,滚滚白烟升到谷顶,直叫那些埋伏两侧的魏兵涕泪交零,头晕脑涨,原本准备晋军闯谷时推下的滚木、石块,只零星落下一些,弓箭手的箭软若无力地射下,早失了准头,蒙着口鼻的二万晋兵前军在燕诩带领下一路疾驰,呼啸而过。
可惜天公不作美,就在前军一过,中军刚刚进谷之际,谷中刮来一阵狂风,将白烟吹散了不少。待白烟渐散,魏军终于清醒过来,箭矢如雨飞射而下,蘸了火油的滚木带着烈焰,自谷顶砸下,晋兵顿时倒下一片。率领中军的阎骆见势不对,忙下令从走在最后的队伍开始往后撤。因峡谷狭隘,步兵还好,骑兵马与马并排,根本难以调头,马又易受惊,一时人仰马翻,好多来不及弃马的兵卒或被滚木砸死,或被火烧死,或死于流箭之下。
风一起时,云问便顿感不妙,幸好他反应及时,大喊了几声“弃马”,护着叶萱从谷中退了回去。待大军终于退出峡谷,清点人数之下,死于谷中的竟有六、七千人,士气受挫之下,不宜再闯,阎骆下令暂在谷外扎营修整。
叶萱遥遥看向那望不到尽头的山谷,此刻的燕诩已在峡谷的另一头,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种关山阻隔的无奈。
燕诩率着二万前军一出峡谷便往澜江的方向直奔,后方的峡谷呐喊声、厮杀声、雷鼓声不绝于耳,他强逼着自己不回头看一眼,他相信她的话,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等待与自己相见的那一日。
之后两日,阎骆数次率军闯谷,其间也试过故技重施,但魏军已经学精了,一见有白烟升起,均以布帕裹脸,晋军根本讨不了好。
到第三日时,祸不单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支数千人的骑兵精锐偷袭晋军营寨,有人认出旌旗上的标志,惊慌失措之下大声喊道:“是齐人,是齐人来了!”
这可真是前有峡谷后有追兵,晋军一时乱成一团,阎骆气急败坏地坎了几个乱喊乱叫的步卒,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局面。他放眼望去,齐人的兵马不过五千左右,不过是占了出奇不意的便宜,若非晋军这几日被望月关折腾得不轻,区区五千人根本不足为患。
阎骆把心一横,干脆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一边命旗手摇旗传令,一边大声喊道:“将士们,齐军人数众多,咱们打不过他,统统给我往峡谷冲!要么冲出峡谷,要么死在这里!”
连副帅都说打不过,那定是打不过了。原本应该绝望的,但阎骆最后那句话,却给了众人一个希望,只要冲出峡谷,便能逃出生天。于是个个拼着绝不能死在这里的念头,没命地往峡谷冲,一时果然有不少人闯了出谷。
云问等人护着叶萱,也随着众人往峡谷闯。齐兵见晋军一下都往峡谷跑,一时穷追不舍。
跑在最前头的一名齐兵将领,年约二十出头,经年日晒之下,肤色稍黑,剑眉飞扬,容貌俊气,他在马上左手提刀,右手挥绳索,套马似的往落单的晋兵身上套绳,一套一个准。一旦套住一个,身后的护卫便马上将那晋兵五花大绑。
那年轻将领咧嘴大笑,露出一口白牙,“姜八,看我又套住了一个!你追不上我了,今日准是我赢!那壶女儿红,一会你可别赖账!”
跑在他身后的另一名年轻将领,眉宇之间与他有几分相似,但肤色比他白净,也秀气几分,正咬牙切齿地追在他身后,开口却是把娇俏的女声,但说的话可不是一般女子说得出口的,“姜寐你这个死王八,再叫我一声姜八试试?信不信我骟了你,把你卖到南风馆当小倌?”
那个叫姜寐的男子闻言哈哈大笑,自马背上扭身朝她道:“姜八,你好歹是女子,说话给我放斯文点,信不信我告诉母妃,把你关上一年半载?还有,明明你排行第八,我排第九,偏偏你就不许人喊你姜八了?我就喜欢喊你姜八,你待如何?姜八……姜八……”
他越喊越起劲,手下却不停,不过片刻功夫,又套了两三名晋兵,“二十一……二十二……姜八,你就认输吧。”
“死姜寐,本将军才不和你一般见识!以出谷为准,人多者胜!”姜八气得直咧嘴,一夹马腹,朝前头冲了过去,一双凤眼犀利无匹,忽然朝前方一指,“看那几人,轻功很俊!”
姜寐顺着她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众晋兵之中,有六七名晋兵没有骑马,但跑得却比骑马的要快,身法灵活,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士卒。
姜寐正感有趣,忽听姜八又惊呼道:“哎哟我的娘,那人不但轻功俊,长得更俊!他是我的,姜寐你给我闪开!”
她说着便拍马冲了过去,姜寐嗤了一声,“色胚,谁跟你抢!”
他虽没打算和姜八抢,但禁不住好奇,且眼看那几人轻功了得,套这几人比套普通士卒有趣多了,一时好胜心起,也跟着追了过去。
叶萱等人正随着大军往前冲,身后马蹄声大响,当时也不为意,云问却忽然大声喊道:“小心绳索套人!”
脑后风声骤起,她一偏头,一根绳索堪堪擦着耳朵掠过,她大吃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名将军打扮的美艳女子正策马跑在自己身后,手上挥着绳索,声音娇媚甜腻,“哎哟小郎君,跑得快断气了吧?可怜见的,你们的皇帝都被魏人捉走了,晋国很快亡国了,不如你跟本将军回去,本将军定许你一官半职,让你在本将军身旁伺候,如何啊?”
☆、第89章 一更
疯子……
叶萱本不想理会她,不料姜八一击不中,扬手又将手中的绳索往她头上套。叶萱怒从心起,侧身避开时顺势举剑往后一撩,趁着绳索被缠到剑鞘上,一拖一带,姜八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拽下马,饶是松手松得快,手臂脱臼似地痛。
姜寐看到姜八那狼狈样,指着她哈哈大笑,“连个士卒都看不上你,姜八,你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我都替你害臊!”
姜八痛苦地捂着手臂,俏脸因疼痛和愤恨交织而变得扭曲,“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别落在本将军手上,否则有你好瞧!”她想继续追,奈何手臂生痛,套绳也丢了,眼见那小晋兵要跑掉,气急败坏地朝姜寐道:“姜寐,替我把那臭小子绑了,女儿红我给你三壶!”
话音未落,姜寐已策马冲了上去,姜八的三壶女儿红并不足以让他替她卖力,他只是纯粹觉得有趣,晋军里竟然还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