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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赖德仁指着勾在我左手手指的手提袋。
“哦。”我将手提袋给他。
他从提袋拿出一件包装成长方体的礼物,大概有30厘米高。
“这东西满沉的。”他用右手掂了掂重。
“还有一张餐厅的招待券。”我说。
“是吗?”他探头朝提袋里看了看,“没有啊。”
“怎么可能?”我大吃一惊,不禁站起身。
“在这里啦!”他左手拿着招待券朝我晃了晃,随即哈哈大笑,说,“吓到了吧。”
“无聊。”我松了一口气,抢下那张招待券。
“少尉牛排馆?”我看了那张招待券一眼,“你听过吗?”
“没听过。”他摇摇头,“可能是新开的吧。”
“下星期五晚上七点……”我喃喃自语。
“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死都要去。”我说,“只是想把时间记熟而已。”
“嘿嘿。”
“嘿什么?”
“你也该请我吃一顿大餐。”他说,“如果不是我矫健的身手再加上身材的优势,在那种兵荒马乱的情况下,你不可能抢到绣球。”
“你还敢说?”我瞄了他一眼,“我要跟你女朋友说你去抢绣球。”
“别开玩笑了。”他急了,“我真的只是去凑热闹而已,结果不小心看见绣球飞过来,本能反应当然是跳起来接住啊。”
“我还是要跟她说,让她判断这种本能反应值不值得原谅。”
“拜托啦,连说都不要说。”
“那你该请我吃一顿大餐。”
“啊?”
“下星期五过后再请我吧。这段时间我要斋戒,确保约会顺利。”
“算你狠,请就请。”他拿起绣球把玩一会儿,绣球发出当当声,“原来里面有几个小铃铛。咦?还结了一张小卡片。”
我凑近看个仔细,卡片上写着:6号美女翁蕙婷。
“我有投翁蕙婷一票。”他说,“她在我的十大名单中,排名第三。”
“可是我没投她。”
“如果你没投她一票,千万不要老实说。一定要说你投了她一票。”
“不说实话不好吧。”
“这种实话没一个女孩喜欢听,何况是美女。”
“可是……”
“还有绣球其实是我接住的,更是绝对不能说。”
“这样好像是一种欺骗。”
“这只是个有趣的活动而已。不要想得太严重。”
我不是白痴,当然知道这些实话最好别说。
我也不是那种具备超凡的道德感以致死都要说实话的人。
只是觉得不跟她说实话,对她很不公平。
尤其是这种如果是两百年前举行的话,她就得嫁给我的活动。
或许我可以把这个活动视为有趣,然而她会怎么想?
我有些良心不安,虽然我的心不算太良。
无论如何,能跟陌生女孩免费共进晚餐总是件值得期待的事。
何况这女孩还是被验证过的美女,我除了期待外,更多的是紧张。
虽然在台上时我和她离得近,但我既紧张又恍惚,没能看清楚。
只有她不经意发出的笑声还算清晰。
现在回想她的面貌还是觉得模糊,印象最深的,大概是她的眼睛。
她没戴眼镜,眼神很清澈,个性应该不错吧?
《鲸鱼女孩,池塘男孩》(二)(5)
在等待跟6号美女共进晚餐的这段期间,我常会做梦。
包括夜晚躺在床上之后所做的梦,还有白天在课堂中出现的那种梦。
我通常是梦到被放鸽子,然后我一个人痴痴地等。
陪伴我的只有冷冷的风、昏暗的灯光以及被抛弃在路边的小狗。
我甚至还曾梦到跟我吃饭的女孩活像母夜叉,我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不是抛绣球的女孩啊。”我的声音几近崩溃。
“你也不是接到绣球的男孩呀!”
然后我在只有恐怖片才会出现的笑声中惊醒。
这期间我只做过一个跟6号美女完全无关的梦。
在那个梦境里,我一个人躺在安静的沙滩,听着海浪的声音。
海风徐徐吹来,我仿佛可以闻到海风中特有的咸味,非常真实。
醒来后我觉得奇怪,于是问赖德仁的看法。
“昨晚要洗澡时发现没干净的*,所以我赶紧去洗*。”他说。
“喂,我问的是梦。”
“我总共洗了五件*,洗完后挂在五个衣架上。”
说完后他抬头看了寝室天花板上的电风扇一眼。
这是那种悬挂在天花板上可以360度旋转的古老电风扇。
“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
“我回答了啊。”
“嗯?”
“我把这五个衣架钩住电风扇外圈,睡觉前打开电风扇让它旋转。”他说,“电风扇吹了一夜,今天一早五件*就全干了。”
“你……”
“你一定还闻到海风的咸味吧。”他笑了笑。
“混蛋!”
“别气了。”他赶紧赔笑脸,“你没发现我刚刚那段话的玄机吗?”
“什么玄机?”
“我昨晚睡觉时没穿*。”他突然压低音量。
我不想再理他,收拾好书本,准备出门上课。
“喂。”他叫住我。
“干吗?”我回过头。
“这几天你总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拍拍我肩膀,“只不过是约个会、吃个饭而已,要放轻松,别想太多。”
“我尽量了。”我看他坐在床上,“你想逃课吗?怎么还不出门?”
“今天是星期四,我早上没课。”他笑了笑,“你也是。”
“啊?”
“你明天晚上要去约会,千万别忘了。”
竟然忘了今天是星期几,难怪赖德仁说我心事重重、心不在焉。
我试着放松心情,找了些漫画来看,但只要一想到明晚就是生死关头,漫画再怎么好笑,我也笑不出来。
晚上在宿舍餐厅吃饭时,电视新闻说强烈台风瑞伯已确定袭台,主播用播报残忍凶杀案的语气,提醒大家务必要做好防台准备。
电视画面左边的跑马灯也同时打出已宣布明天停止上班上课的县市。
“台南市停止上班上课。”
餐厅里欢声雷动,对学生而言,赚到一天台风假无疑是意外的惊喜。
但我却一点也不想笑,甚至还想哭。
明天是我20年生命历程中最重要的约会啊,为什么台风要来搅局呢?
垂头丧气走出餐厅,可能是心理作用,我觉得空气的味道变了。
回到寝室又试着看漫画,但心情始终无法平静。
凌晨12点,窗外传来雨声,细细的雨声钻进耳里,像针刺的感觉。
我阖上漫画,深深叹了口气,爬上床铺躺下来,注视着天花板。
这天夜里我几乎没睡着,只在天微微亮时,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子。
不睡还好,一入睡又作了个噩梦,仍然是被放鸽子的那种梦。
但这次陪伴我的是狂风暴雨,耳边只听见风声,视野尽是白茫茫一片。
突然间洪水朝我袭来,又快又猛,我一面拔腿狂奔,一面大喊:“我不要当尾生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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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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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鱼女孩,池塘男孩》(二)(6)
然后我醒了,擦了擦汗,戴上眼镜看了看表,快中午12点了。
窗外依然下着雨,风声也隐约传来。
赖德仁不在,也许是趁着这难得的台风假,带女朋友去看电影。
我简单漱洗后,独自到宿舍地下室的餐厅吃饭。
电视新闻全都是台风灾情,我不想再听了,饭只吃一半便起身走人。
电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请民众没事不要出门,千万不要拿自己宝贵的生命开玩笑。”
“要你管!”
我回过头,手指着电视机大喊。
这次糗了。我又羞又气,赶紧离开餐厅。
整个下午我都窝在寝室里,被窗外的风雨声搞得心乱如麻。
四点半左右,突然狂风大作,窗户好像在发抖,不断发出颤抖声。
偶尔传来碰撞声,应该是脚踏车或是花盆之类的东西被吹倒的声音。
还有辆汽车的防盗警铃声响个不停,吵死人了。
六点到了,我的心跳瞬间加速,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再待在寝室的话可能会因心脏爆裂而死,我决定马上出门。
仔细收好那张招待券,把雨衣穿上,说了声菩萨保佑后,我便离开寝室。
在走去车棚骑机车的路上,强风不断,吹得我摇摇晃晃。
我越想越气,越气越冲动,越冲动越气,我不禁仰头大喊:“把我的青春还给我!”
少尉牛排馆离学校很近,我抵达时还不到6点20。
我不想太早到,只好在附近多骑几圈。
骑到第四圈时,大约6点40,差不多了。
我先把机车停在五十米外,脱下雨衣挂在机车上,再顺着骑楼慢慢走到少尉牛排馆。
看了看表,6点50,这时间应该很完美。
但风雨中的等待,即使只有10分钟,也是非常漫长。
7点到了,6号美女没出现,我安慰自己女孩约会时本来就会迟到。
7点5分,我安慰自己也许这里不太好找,女孩来到这里需要时间。
7点10分,我安慰自己这种天气出门的话,任谁都会晚个几分钟。
7点15分,我安慰自己……
完了,我已经想不出理由,而且开始担心梦境会成真。
我只担心了两分钟,便看见有个女孩出现在骑楼尽头。
我看不清她的穿着,只见她收了伞,甩甩伞面上的水,理了理头发后,朝我这个方向快步走来。
在这样的风雨中,整列骑楼没人走动,所以应该就是她了。
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身体因紧张而细微颤抖。
果然她走到店门口便停下脚步,先看了我一眼,再看了看招牌。
“请问……”我鼓起勇气向前,“你是6号美女吗?”
“嗯?”她的眼神有些迷惘,“6号美女?”
“抱歉。”我的心瞬间从高空跌落,“我认错人了。”
“你没认错人。”她笑了笑,“我只是一时会意不过来,6号美女到底是什么而已。”
“啊?”我听见自己低声惊呼。
“对不起,我迟到了。”她拨了拨额头上似乎被雨淋湿的刘海,“我走到一半时,伞被风吹坏了,只好折回去换另一把伞。”
“真是抱歉。”我很不好意思,“这种天气还让你出门。”
“你为什么要说抱歉呢?”她似乎有些疑惑,“日子不是你定的,台风也不是你叫来的呀。”
“可是……”我想不出说抱歉的理由,“总之我很抱歉。”
“你太客气了,迟到的人是我呢。”
她笑了起来,眼睛清澈明亮,并发出轻微的笑声,我感觉似曾相识。
我不好意思直视她的眼睛,略低下头,看见她穿着蓝色牛仔长裙。
裙角滚了一些白色花边,还有些深蓝色不规则且凌乱的图案。
那是蓝色布料浸了水之后的深蓝色水渍啊。
我再微抬起头,发现她的发梢似乎也因浸了水于是黏贴在肩牓上。
她轻轻拨开贴在肩牓上的头发,白色衬衫便出现细碎的水渍。
我突然有些激动,不自觉地注视她的眼睛。
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