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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鱼抬头望入那双漆黑的眼睛。
“我不要被关起来，我要一份正经的工作，来维持自己的生活和偿还违约金。”余小鱼又说。
云翼低头看着余小鱼，没有回答她。却对林致开了口“这么有意思的女人，阿致你舍得？”
林致晃着酒杯也不知道想什么，昏暗中，余小鱼看不清楚他的眼睛“人我给九哥留着，想尝我随时送来。”
余小鱼听懂了林致的意思，他不会放自己走。自己也没办法反抗云翼。两个男人不会因为一只蝼蚁产生冲突，所以，她没有人可以求了。
“人既然是给我留的，以后这样的场合就不要再带着了。”云翼伸手把余小鱼搂在怀里“吓坏，就没意思了。”
“九哥说的是”林致回答。
“就这样了。我明天上午还有事，今天早点散。明天下午把人给我送码头来”云翼吩咐出声。
林致点头，起身送云翼出门后，带着余小鱼回了酒店套房。
余小鱼坐在花洒下的地面上，抱着自己，心里空空的，又憋的厉害。她想和左菱说，又不敢，她听了又得着急。
“怨我了？”苏谨关上花洒，拿了浴巾把她包了起来。
“不敢”余小鱼也不反抗，由着苏谨把她抱回房间的沙发上。
苏谨一边给她擦着头发一边解释“昨夜回去的晚，今天为了投标的事情又一直在忙。我还没来得及和林先生说，九哥就看上你了。”
“就算你说了，九哥看上我，你能怎样？”余小鱼带了些许的讽刺问苏谨。“等九哥尝过了，不要了。兴许还会有十哥、十一哥、甚至更多的人。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错话，你们怎么可以这么糟践我？”
苏谨板着余小鱼的脑袋问“你以为林先生是故意的？”
“难道不是？”余小鱼反问。
“公司养了那么多的公关，环肥燕瘦，这种事哪里轮得到你？九哥从来没跟林先生开过口，今天是个意外！”苏谨回答。
余小鱼也不敢再问以后怎么办，明天下午就要被送过去了。哪里还有什么以后？任由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心里却没有悲伤，全是绝望“你走吧，我想早点休息了。”
苏谨伸手擦了她的眼泪，对她说“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林先生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九哥这事一过，我会立刻把你调去分公司。”
“现在不可以吗？”
苏谨摇头“这事一定得过去之后，我才能把你调走。”
余小鱼一夜没睡。第二天上午跟着林致跑了一趟谈判现场，下午就被送到了停在码头上的游艇里。
“走，带你出海钓鱼”云翼把人接在手里，一路领上了甲板。
余小鱼刚溺过水，有点害怕，死死的抓着云翼的手，不往栏杆那走。
“怕水？”云翼问余小鱼。
余小鱼老实的回答“我不会游泳，而且前几天刚在泳池里被溺了一次。”
云翼竟然笑了，说了一句“原来是条旱地鱼。”
游艇离了岸，停在大海中。余小鱼坐在云翼的身边，安静的陪着他钓鱼。许是□□静了，余小鱼竟然靠着云翼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在床上，衣服完整的穿在身上，被子也好好的盖着。她下了床，来到睡着之前的地方。云翼正把整桶钓上来的鱼，一条条的往海里扔。
“好不容易钓上来，为什么要扔回去？”余小鱼不解的问。
“我喜欢钓鱼，但是不喜欢吃鱼”云翼扔完之后，领着余小鱼回了舱内。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天气不好，看不到云彩，黑沉沉的一片分不清天和海，余小鱼趴在沙发背看窗外“我也不喜欢吃鱼，因为我叫小鱼，吃鱼的时候总觉得在吃自己。”
云翼伸手把她带进怀里，大掌揉着她的发心“晚餐海鲜，我让人把鱼都去掉。对海鲜不过敏吧？”
余小鱼摇了摇头，白天的云翼和昨晚的不太一样，温和随性。但她知道，都是假象。
船一靠岸，余小鱼的电话就响了。她避开云翼接了起来“哥，你回家啦？
嗯，我知道。
放假了就回去。
真的？面试情况怎么样？哦，得年后呀。
哥哥年上聚会多，我打了点钱到你卡里。
没事，我换工作了，比以前赚的多了。
我孝敬爸妈是应该的呀，等哥哥工作了，就可以照顾爸妈和我了。
哥哥别多想。我还有呢，别担心我。
我还有事，就这样，拜拜哥。”
“一个人养家，居然还梗着脖子说不要钱？”云翼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余小鱼把手机放回包里“我能赚。”
“一百万，你得攒多久才还得了你的朋友？”云翼拉着她，往附近的酒店走。身后照例是一大群的人。
余小鱼一愣，反过味儿来，知道云翼查了自己，随口敷衍了句“总有还清楚的时候。”
☆、第十六章 鱼在水里哭
晚餐海鲜，乌压压的一大桌，余小鱼就吃了两口。她对这种东西，确实不大感冒。酒店的顶层套间里，云翼洗了澡，坐在了余小鱼身边。
他身上是淡淡的烟草气息，余小鱼靠着他，身体微微的颤栗，她怕。
“在想什么？”云翼问她。
余小鱼下意识的回答“我不怕。”
“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云翼把她抱到膝盖上看“被我的名号吓得？还是我这个人？”
余小鱼哪里知道云翼有什么名号，自始至终她只听人喊他九哥。但如果说不出个一二三，她又怕惹了面前的人，于是轻声开口“只是对于不愿意的事，单纯的害怕罢了。”
“我轻一点，你会很舒服”他低头吻她的耳垂。
余小鱼身体一滞，眼眶立刻就红了，声调里也带了哭腔“你能，先陪我说说话吗？”
云翼的气息有些乱，但定力好。余小鱼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了，他却真的停了下来，陪着她聊起了天。
“阿致不放人，不然我真的想留你一段时间”他轻抚着她的背。
“你会留我多久？”余小鱼其实想知道的是，什么时候可以摆脱这个人。摆脱他，意味可以调离林致身边，三年合同一到，就可以顺利走人。
“我身边的女人没有超过一年的，但是我觉得，你可以。”
“谢谢九哥的高看”余小鱼并不认同云翼的看法。
云翼一声轻笑，响在奢华的客厅之中“明明被人拿捏的翻身不得，小嘴还这么倔。”
余小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但倔总归不是句好话，她低着头认错“我不太会说话，九哥别见怪。要不是这张嘴，也不会得罪了林先生，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说，怎么得罪的阿致？”云翼问。
余小鱼紧张，也想着拖延时间，干脆就从头开始讲了起来“公司被收购后，林先生一个月开了七个秘书。我是第八个。
第一次见他，我不认识，和他撞在一起，撞坏了他的手机。我以为只是贴膜碎了，就给了他两百五十块，然后就走了。
后来被他带去招待客户，让人灌的差点醉死。打电话和朋友说的时候，骂了他句变态，被他听到了。他拿我哥要挟，不让我辞职。
再后来他带着我去了盛世，签了合同。每天没多少正经工作，就是端茶递水，听他的毒舌。早上他醒之前我就要到他家。晚上他睡之后我才能离开。
他说，我再犯错就会对我的家人下手。我特别后悔说错话，失了原来的安稳不说，每天都活的心惊胆战的。
他现在觉得我有意思，高薪水的养着我。我一直在想，等这点意思消磨光了，他会怎么从我身上找回投入的金钱，怎么踢我出盛世。现在我知道了。”
“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至少我的皮相还不错”云翼握着他的小脸，让她看自己。
“他们说，要么像真正的秘书一样，能独当一面。要么爬林先生或者苏助理的床。拿自己换份安稳日子。”
云翼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你选了跟苏谨？”
“是。”余小鱼坦诚的回答着。
云翼猜测道“他没那个胆子直接要了你，这事得阿致点了头。他还没来得及说？”
余小鱼点头。
“可惜了”云翼宽大厚实的手掌，穿过余小鱼乌黑的直发“阿致不该带着你来这样的场合。带来让我瞧见了，我想要，你就算睡在了他的床上，他也会把你给我，只要你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我只想着过安稳的日子，努力的上班，赚钱，供养家人。”余小鱼望着云翼说。
云翼看着她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之后，他开了口，声音有些低沉“我曾经认识个女孩，她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余小鱼问。
“死了”云翼回答。
余小鱼忍不住情绪，一颗眼泪从眼睛里掉了出来，落在云翼握着她半侧脸颊的手上。
“所以我会让你活着，好好的活着。”他对她说。
云翼站起身，背对余小鱼“你去次卧睡。”话音落下，人回了主卧，门重重的关上了。
余小鱼一步一步的回了次卧，关上门，锁好。靠着门，在地毯上半睡半醒了一夜。
清晨六点，余小鱼收拾好了自己出房门的时候，云翼已经坐在沙发上了。天还没亮，屋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满是烟蒂了。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抽了一支烟，点燃放到唇边。靠着沙发扶手，一口口的吸着。
“一个小丫头，抽什么烟。”云翼直接把她的烟掐灭了。
余小鱼把烟拿在手里，扬着小脸去看他“所有难过的事情都会过去。以为自己受不了的疼，疼过了，也不过就那样。”
云翼也在笑，笑意却很凉“你受的这点苦算什么。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疼？”
火焰重新点着了香烟，余小鱼对云翼说“被想了二十多年的亲生父亲卖给别人家做小老婆，算不算疼？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强睡了算不算疼？亲生母亲过世算不算疼？走投无路，肚子里的孩子拖到四个月才有钱去做掉，算不算疼？九哥，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和他睡了十几次，每次都是在黑的看不到五指的晚上。每次他做完就离开，那个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像个JN。”
其实故事，也不全是故事。有时候太难过了，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拿出来当做一个小说梗，讲给别人听。被说几句，甚至讽刺几声，总好过在心里闷成了毒。
“丫头”云翼伸手搂住余小鱼。
“嘘”余小鱼被迫躺在他的腿上，未夹着香烟的指头堵在他的唇上“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怜悯。我活的很好，我已经不疼了。我会过的越来越好，我妈妈在天上看着。”
“原来你不是个小女孩了”云翼似乎很喜欢握着她的脸颊。
“九哥也好，林先生也罢，苏助理也没关系。你们都是我生命的过客。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能等。我幸福，因为爱我的人，希望我幸福。”余小鱼扔掉了燃尽的香烟，伸手勾住了云翼的颈子。
云翼低头看她“不怕我了？”
“我说怕，事情会有改变吗？九哥想要的，会轻易放走？林先生想耍弄的，会真的放过？不如让你们都如意了，我也好早点解脱”余小鱼的眸子清澈极了。
“她如果能有你一半的坚强，今天也许真的过上了安稳的日子”云翼对余小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