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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放手。”闻楠试图将他的手甩开，无济于事。美丽的眼眸一转，却正看见带着孩子从楼上包厢下来的姚芫一伙人。诧异之下，闻西也停住了脚步。
姚芫也正好往他们这个方向来，她不禁皱了眉，似乎每次遇见这两人，都是这样的场景。她淡淡地点头，和许茹云她们从他们的身边走过。
“闻西，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是哪个男人把我养着的吗？”
闻楠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怔愣的人，除了闻西，还有已经和他们错开身的姚芫。姚芫回过头，视线扫过大厅，落在闻楠的身上，今天她看上去与往常有些不同。
白裙飘飘，清淡的妆容，依旧美丽，只是美得更加赏心悦目了。
闻楠见两人的反应，不由得莞尔一笑，一来她想摆脱闻西的束缚，二来想要刺激她的情敌。一字一顿地说：“闻西，是陈子昂。”
姚芫的反应并没有闻西的大，她眼底一片清明，只是担忧地看着闻西，好朋友包养自己妹妹这样的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无法释怀吧。
闻西亦是如此，他的手缓缓地松开闻楠。目光在人群里与姚芫相交，一触便移开。他以为姚芫不知道，却发现不知道的只有自己。
一直以来，闻楠不停地制造出各种麻烦，她和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孩子，去酒吧去各种娱乐场所，学着抽烟、喝酒，甚至打架。闻西都纵容她，他知道她心里苦，可是他却无法看着她为了某个男人轻贱自己。
他想起，那天在诊所里，她云淡风轻地对他说，“闻西，你知道吗？有一个男人把我养着，养得很好，却一点也不爱我。”
那个男人，他原以为是她说来气自己的，却不想原来就是陈子昂。
他沉默良久，抬起头问道：“她说得是真的吗？”
一言出来，姚芫有些茫然，闻西这话并不是对闻楠说。她抬起头看向闻西直视的电梯处，竟然看见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子昂，他怎么会也出现在这里。
他站在电梯外，身边跟着几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姚芫只认得他的助理和站在他身边的顾晋辰。他一手搭着西服，白色的衬衫每粒扣子都系着，平坦的没有一丝褶皱。她静静地伫立着，恍然看见了当年初见的那个男孩，棱角分明的五官让她难以移开眼。
一瞬间，姚芫竟以为，自己的出现，闻楠和闻西的出现，似乎都是为了在最后衬托这个男人的出场。
而他的一出场，便夺去了所有的注目。
陈子昂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闻西的面前，姚芫默默地数着，不多不少，刚刚好五步。
闻楠抬头见是他，面上划过一丝欣喜，“陈子昂。。。”
三人对峙，姚芫觉得自己一直这样旁若无人地看着，有点卑鄙，可是身子不听使唤僵在那里。
抱着子规的许茹云往前走几步，见姚芫没跟上，回到她的身边，这才察觉到她的不正常，唤她一声，“阿芫，你怎么不走了？”
说着许茹云朝着姚芫的视线看过去，陈子昂亦抬头往这边看，他的目光一直紧锁在姚芫的身上。有点含情脉脉，又有点情。难。自。制。
这个男人眼里的情意，就那么毫不避讳地流露出来，那眼里的光芒比大的壁灯还要耀眼明亮。
闻西一把将闻楠拉到自己的身后，闻楠几次挣扎要出来，都被他扼制住，他见到陈子昂，火气上涌，“是不是？”
陈子昂收回飘远的目光，没有任何解释，干脆地点点头。
闻西一手拉住陈子昂的衣领，上前就是一拳，没有一丝迟疑。陈子昂的脸上结实地挨了一拳，感觉到疼痛的时候，鼻子里已经流出一股热流。伸手一抹，竟然是血，看来闻西这一拳没有十分力，也有个八。九分。
为了闻楠这件事，他本就打算要给闻西一个交代。所以，他并不准备还手。闻楠惊叫一声，姚芫也没缓过神来。
闻西的第二拳又挥了出去，这一次位置有些偏，打在了陈子昂的左眼旁。姚芫一惊，往前迈去一步，却碰上了陈子昂的投来的目光。
她看懂了，他不让她过去。即使她没看懂，她也没有力气再往前一步。面前的情势，完全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一直被按在闻西身后的闻楠，却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闻西，跑到陈子昂面前，将他扶起来，“陈子昂，你为什么要让他打你，你还手啊。”
说着，她瞪着闻西。
那眼神过来的时候，闻西明显失神。身下的两手，手指不停地抖动。心下一抽，似乎连呼吸都有些沉重。
陈子昂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再次走向闻西，“闻西，你打吧。只是，我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
只不过是一时自私，将她当作了别人留在了身边。
闻西听懂他的意思，蛮横地将闻楠的手再握在手里，下一秒毫不留情地又在陈子昂的小腹上打了一拳，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既然不喜欢她，以后别再招惹她。”
他曾把陈子昂当作是兄弟，这个兄弟却在他心上插了一把刀。他谁都可以动，为什么偏偏要动闻楠，闻西不能忍，也忍不下来。
“好。”陈子昂低低地应着。
没等闻楠反应，闻西便直接把人拽了出去。整个大厅因为两人的离开，由喧杂慢慢归于平静。几乎没有声音，所有人都未回过神来。
“不可以。”
被推进车子里的闻楠大喊一声，甩手打在闻西的脸上，哼哧出声，“你凭什么打他，你又凭什么让他离开我？我不要，闻西，你凭什么？”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终于是哭了出来，闻西看着她，伸手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动作十分温柔，认认真真地。
闻楠抬手打掉他的手，闻西却不恼不怒，笑了出来，像是在自问：“楠楠，你说我凭什么？”
☆、第038章
第三十八章
2015。5。28
陷入片刻安静的餐厅里，陈子昂慢慢挺起佝偻的背，目光与姚芫交汇在一起。几日不见，她好像瘦了一些。依旧是素衣淡妆，脸色有些憔悴。
她也正在看他，只不过是在看他破损的嘴角。微微失神，让陈子昂不禁自以为是地认为她是在担心他。
其他同事都等在了餐厅门口，并不清楚餐厅里刚刚发生的一切。许茹云有些庆幸自己手里抱着子规，并因此目睹了全过程。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陈子昂，又看看身侧的姚芫，发现他们二人旁若无人地相望着，终是忍不住开口：“阿芫，可以走了吗？”
姚芫点点头，转过头来，从许茹云手里接过子规，“我们走吧。”
在走出餐厅之前，姚芫一直未曾回头，许茹云倒是几次频频回头看向那个屹立不动的男人。在出餐厅后，送几个同事上了出租车，许茹云才和姚芫说：“阿芫，陈子昂刚刚一直在看着你。”
餐厅里，顾晋辰走到陈子昂的身边，目光与他一致看着餐厅外，他问他：“不疼？”
“还受得住。”陈子昂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你那时候疼吗？”
顾晋辰和姚芫一样，都是因为父母的工作，举家从c市搬到a市。不过不同的是，陈子昂与顾晋辰的父母本来就相识。两家房子也买在了一块，从那时候起，他们感情就很好。与其说是朋友，却更像是兄弟。
顾晋辰和陈子昂是两种人，前者总是一副生人勿进，身上散发的气质让人难以接近。后者则是另一幅模样，用外界的形容，便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顾晋辰也确实很少见到陈子昂发火，几乎没有。即使在工作上遇见卑劣的商业手段，他也一直能够从容对待。
七年前，顾晋辰找到自己的父母，帮助沈白改名换姓以姚芫的身份在c市重新生活。陈子昂知道这件事后，和顾晋辰打了一架。在顾晋辰的办公室里，陈子昂一拳打在顾晋辰的身上，他也没有还过手。
顾晋辰斜睨他一眼，正好看见他微微红肿的眼睛，嘴角轻轻地扯开，“还不去追吗？”
“嗯。”陈子昂点点头，抬起脚，已经追了出去。
姚芫是坐公交车回家的，在公寓门口下车后，便抱着睡着的子规慢慢地走回去。一直等在路边的陈子昂，也跟着下车。
不远不近地跟着姚芫，他的脚步很轻，姚芫却都能听见。记忆里，他走路时总是一副慢腾腾的样子，步伐平稳。许多年前，姚芫跟在他身后走在回家的路上，好几次都忍不住抱怨他走得太慢了。
那时候，为了不让他发现，她不得不在原地多站一会儿。
那时候，他有没有发现，总是走在他身后的自己。
那时候，姚芫嘴角一撇，似笑非笑，最近总是频繁地想起过去那些事情。她回过头，看见身后跟上来的人，眉目低垂，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
发现她在看他，他嘴角牵动一下，眉宇间凝着一股沉重，薄唇微启，只有一句话：“对不起。”
一句道歉，让姚芫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怔怔地看着他，她不明白他的歉意来自何处，为了何事。心跳得很快，但还是平静地告诉他：“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他们之间，他从来就没有对不起她的，这一点，姚芫一直清楚。
陈子昂的手里拿着外套，但姚芫却能看见他的手一直在颤抖，衣服在他的手里已经皱成一团。他沉默的样子，让她有些心烦意乱，“如果没什么话，那我先走了。”
她微微转身，他的声音却响了起来，“那些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心好像在那刻被人握在手中，任意地揉搓，不顾她的疼痛。姚芫浑身发抖，不知如何表达她的感受。僵在那里，如同一个不能行动的木偶。
她想到这些年无数次从噩梦里醒来，汗湿的衣裳，泪湿的枕头，还有那些夜里流不完的眼泪。她艰涩的开口，声音沙哑难听，“谁告诉你的？顾晋辰？”
陈子昂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知道提起那些事，她必然会不好受，可是不提起那些事，他们之间永远要隔着看不见的墙，他缓步上前，伸出手，就那么将她和子规环在怀里，“我曾经相信了你的谎言，对不起。”
那时候，她和他提出分手。他的室友小心翼翼地问他，“子昂，你和沈白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并且告诉他，“我陪女朋友去做检查，你知道的，妇产科那种地方只有两种女孩会去。一种是怀孕的，另一种是为了终止妊娠的。”
他一直都未曾与她发生过那般亲密的事，室友的话给了他不小的冲击。那时候，他不信，也不敢信。哪怕最后亲眼见到姚芫从医院出来，他依旧不信。可是，当姚芫捂着小腹，告诉他，“这里，之前有过一个孩子，我拿掉了。”
看着她脸上的漠然，他信了。
因为相信她的谎言，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找到她。也许，这是对他的惩罚。
只是，他心里有气。气自己不相信她，也气她不相信自己。那样的事情，她连让他知道的机会都不给，就自私地决定两个人的未来。
身边有车子开过，明亮的车灯照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姚芫才回过神来。扭了一个身，顺利地从陈子昂的怀里出来，抬起头凝视他，自言自语，“我早就知道不该相信他会守口如瓶，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和他不过连朋友都称不上。”
“到现在，你还不想让我知道吗？”陈子昂眼底暗红，眸子里写满了悲恸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