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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暗。
屋里静得似乎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似乎还不能适应，在这片寂静的黑暗中，景川只想抱紧自己。
却终究没有动。
不敢动，亦不能动。
双腿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只余一片彻骨的冰冷。
看着景翔毅的方向，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却终是逞强般地狠狠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景川清楚的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确实冲动了，但并不草率。
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世间，他最最不能负的人，是子扬。
如果没有子扬，说不定，他根本撑不过那个冬天吧……
思维渐渐模糊且空洞了起来，闭了闭眼睛，蓦的感觉一片晕眩。
狠狠地握紧了双手，并不长的指甲死死扣住掌心，神智终于得以些许清明。
目光茫然地看向景翔毅的方向，心里是凌乱而纠结的疼痛。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对于父亲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只是……只是……
躺在床上，景翔毅亦是不得安眠，心绪纷繁凌乱，又是生气却又是心疼，几次想要叫景川起身，却终是没有做声。
等了许久也不见景川开口，景翔毅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越来越冷，索性真的强压下万千思绪，翻身，睡觉。
说是睡着了，却也是始终未得安眠，晨光微熹的时候便已经醒了，却看见景川早已倒在地上，双腿却依旧保持着跪姿。
景翔毅心里一急，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翻身下床，抱起了景川。
景川呼吸均匀，竟似是睡着了。
轻轻把怀里的孩子放到了自己床上，看着景川腿上丝毫未动的姿势觉得心里一痛，想要帮他把腿伸直。
却在下一秒就听得景川模模糊糊地呻吟出声，景翔毅这才发现他的双膝都僵硬的厉害。
“爸……”景川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床上，看见爸正在看着自己，有一瞬间的慌乱。
却在片刻之后带了些许无助地静默下来，“爸……景川……景川……”执拗地摇了摇头，唇角有一丝苦笑，挣扎着翻到地面上，想要再次跪倒。
景翔毅叹口气，转身出门的，只留下一句，“你也不用折磨自己给我看，回去休息吧，晚上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然而这一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
景翔毅晚上和立风一同回来的时候，见景川依旧在自己的卧室里，倒是没有再继续跪着，只是坐在地上蜷缩着双膝发呆，看样子竟像是一直坐了一天。
看着景川那样的神情，景翔毅有些发火，“起来！”忍了一脚踹过去的冲动，伸手拉了他起来。
“坐了一天？告诉你没有让你回去休息？还有，谁允许你一天不吃饭的？”
景川的目光依旧是空洞，脸上却是极力隐忍着疼痛的神情，僵硬疼痛的膝关节瞬间被生生拉开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景川，”景翔毅的语气异常的认真，“给我个理由，别再考验的我耐心。”
“……爸，”景川低头，思考了片刻，“明天，把孑一学长请过来好么。”
“你叫孑一什么？”景翔毅似是不可置信地微蹙了双眉。
“孑一……哥。”景川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叫出“孑一学长”这样的称呼，却没想到这无意识的一句，竟像是冥冥中已经有什么，被注定了。
景翔毅最终也没有再为难景川，只是让他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都留待明天再说。
终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却了无睡意。
双膝依旧折磨一般地疼着，景川伸手轻轻按着膝关节，思绪却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
记忆里有两个小小的身影，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一路同行。
那个人，心无城府地把自己当做家人当做亲弟弟，那样真挚地对自己好了这么多年……
还记得那一年，子扬最自己说，将来，和我一起进徐氏吧。
那时，自己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夜幕中，景川的神色渐渐坚定起来。
是的，他不能辜负，不能辜负自己和子扬走过的这些岁月，不能辜负子扬对自己的好，不能辜负自己曾说过的话。绝对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仙四里紫英的话。
很喜欢很喜欢。
施施问，不能辜负子扬，就能辜负老景和孑一了么。
滟滟只能说，这是个两难的命题。
这样的命题，对于不得不面对的人来说，其实真的很残忍。
唉……
37、Chap33 决裂 。。。
根本没有等景翔毅给自己打电话，联赛的一场比赛过后，孑一直接和队里请了假到了景翔毅的家里。
而他进门的时候，景翔毅、景川、立风全都坐在客厅里，似乎只等他回来了。
看着神色平淡如水的景川，孑一突然就气愤起来，上前两步一把拉起景川，双手死死地抓住景川的肩膀，开口就是一句，“你到底怎么回事？！”
景川抬头，目光毫不避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还想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一句话把在场的几个人都问得怔住了，景川只是不动声色地从孑一手中挣脱出来，神色清淡道，“你凭什么去对子扬说那样的话，你凭什么。”
语气也不是很硬，却是那样的，不容置疑。
景翔毅一下子站起身来，厉声呵斥，“怎么说话呢，景川？！”
景川的目光依旧疏淡，“你觉得你这是对我好么？你不觉得，你太自以为是了么？”
啪！孑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景翔毅狠狠一个耳光已经甩到了景川脸上，那一耳光带起的声音让客厅里的四个人一时间全部怔住。
景川脚步踉跄地倒下，只觉得自己的嘴角生生地撕裂开来，有温热的液体蜿蜒而下。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被景翔毅狠狠地踹了一脚，直痛得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
“教练！”却是孑一拉起景川然后把他护在身后，“教练您别激动，听景川说完。”
“孑一你让开。”景翔毅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语气并不激动，只是冷然，“不是不会好好说话么，我可以教他。”
“爸……”景川自孑一身后绕过来站到景翔毅面前，想开口，却又似乎无话可说，只得略略低头。
刚刚被打过的左边脸颊夸张地肿着，嘴角的血痕尚未来得及擦去，一丝鲜红显得分外触目惊心。
“你……！”景翔毅的手都有些抖，似乎是想说“你别叫我爸”，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还不快跟教练道歉？！”孑一从身后拉了景川一把，语气严肃而带有很强的压迫感，神情半是愤怒半是心疼。
“你不必管我，”看懂了孑一眼中的心疼，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烦躁起来，“要不是你一直这么假情假意，根本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一句话出口自己也怔住了，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拉孑一，却被孑一同样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闪过。
景川简直有些痛恨自己了，怎么会这样的口不择言说出这样的话。
他看到孑一哥脸上的神情，如同被水拂过般地一晃，太多的情绪一瞬间汇集，最终却全部归于寂静。
那样无奈而心酸的寂静。
第一次这样的口不择言是对子扬，醉酒情况下的一句“这是我们父子的事，不用你管”让自己后悔了许久，而这一次……居然是在清醒的时候……
景川这一刻突然真正清楚地看到，孑一哥是真的走进自己心里了，自己一向是冷静自持的，只有对极亲近的人才会……
可是……这真的是理由，或者说，借口么？
就因为这样，就可以肆意地去伤害真正关心自己、对自己好的人了么？
思绪万千中，突然又是一巴掌抽到自己脸上，痛感太过鲜明而突兀，耳边似乎还有刚刚呼啸而过的掌风。
景翔毅是真的气到全身都在发抖了，“景川！你就是这么和你哥说话的！”
景川也是后悔，蹭到孑一身前，小心翼翼地拉了孑一的手，凄凄惶惶地叫了一声哥，之后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孑一轻轻地叹口气，“景川，去跟教练道歉。”语气比刚才柔软一些，却依旧坚决。
这一次景川没再有什么过激反应，顺从地走会景翔毅面前，轻声道，“对不起爸，刚刚是景川口不择言。”
景翔毅却没有什么反应，脸色都有些发白。
孑一知道，教练真的是生气了。
从景川突然决定不打篮球的那一刻，这些天真的有太多事发生，太多情绪堆积在一起，这一刻因了这个引火线，终于全数爆发了。
“景川，跟教练说，你会继续打球。”真的是担心教练了，气成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加上之前和徐子扬已经说好，孑一几乎是连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
“……”景川却突然后退了一步，沉默良久，才扬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你们不必用这种双簧逼我，我说过退队不再打球，说话算话。”
“你！”景翔毅后退半步直接跌坐在沙发上，伸出抖得厉害的手指向景川，用力而清晰地说出一个字“滚！”
作者有话要说：在学校里赶出来的一章。
终究还是偏离了我最初的设想。
不忍写出来，因为，真的，太疼太疼了。
学校没有网，是请施小妞儿帮忙发的这一章。
滟滟正和远道来看我的姐姐在一起，直到下周二。
所以周日的更新大家不要再等了。
如果有时间滟滟尽量写一点。
但是大家千万不要等，因为真的不确定。
如果周日不更，周三一定会补给大家。
亲的留言待我回家亲自回复，鞠躬。
38、Chap34 暗夜 。。。
天渐渐的黑透了。窗外的雨依旧没有停歇。
子扬不知何时已经体贴地取了热汤过来，递给景川。
景川伸手接过来，淡静笑笑，却不喝。
子扬顺势坐到景川身边，半晌，轻声道，“景川，一会儿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景川的脊背蓦然地一僵，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手中的汤碗险些掉到地上。叹口气，稳住双手，回身把汤碗放在身后的长桌上，声音有些含糊，“子扬，我……”
望着窗外被大雨冲刷得显得有几分狼狈的城市，子扬幽幽地叹了口气，“景川，你觉得，逃避就能解决问题了么？”
看着景川恍惚的神色，却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是起身踱步到落地窗边，暗自叹息，景川，其实终究，还是我为难了你吧……
酒会结束，人群三三两两地渐渐散去，子扬强行拉着景川出了门，刚想要去车库开车，却见父亲的车停在眼前。
徐炜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摇下车窗，只淡淡道，上车，我送你们去。
景川有片刻的犹豫，却在下一刻就被子扬拉上了车。
应该是早就说好了，司机都没问目的地，车直奔总医院开去。
十分钟之后，车稳稳地停在了总医院门口。
也没有拿伞，子扬拉着景川就冲到医院大厅里。
徐炜泽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从车座底下取出了雨伞，慢慢踱步到医院里。
子扬拉着景川走到前台，细细地询问了景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