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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一看,只觉得天昏地转,似乎世界上所有一切都失了颜色,泪水像是断了链子的珠子一样流下。白狐跟她报告时,只说搬米有多么艰难,却没有说阿正的容颜已经被毁。
跪在地上的阿正的脸几乎没了人形,上面一层厚厚的黑痂子盖住,鼻,嘴均被烧糊,只留下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脸因为红肿而变了形,比一般人的脸要大出三分之一,几乎不是个人脸的形状。
阿正看着她惊恐的样子,知道她被吓坏了,他这个样子那么恶心,以后她会和其他人一样嫌弃他,厌恶他。阿正心中苦笑,这样也好,断了奢望,以后互不打扰,她也不会被自己牵连,这样对她是最好的结局。
反正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也不在乎失去什么。
再惨再痛,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事。鄙夷,嘲笑,虐打,对行尸走肉的他来说已经毫无知觉。在麻木不仁的冷漠与仇视中挣扎的他,在痛与折磨的地狱不如的生活里,他还能有任何奢望吗?
他抬着头,想对她笑,她对他怎么样都好,只要她自己能好好的,什么也不重要了。
可是,为什么她的眼神久久不避开丑陋的自己,为什么她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与怜悯,为什么她的眼神里丝毫没有厌恶与恶心?等等,她竟然走了过来,跪坐在自己面前,伸出纤细美好的双手,将自己紧紧搂在了怀里,骨瘦如柴的身体微微震动,她带着温度的泪水滴在自己的后颈徐徐流淌。
所有的动作,似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这种感觉,好……温暖……阿正被这种温暖所包围,温柔到痛苦,痛得撕裂心肺,他愣愣地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久违的泪水竟然喷涌出来,在眼睛里打转。她貌若天仙,又有优越的生活,白衣飘飘,竟然不嫌弃他肮脏丑陋不堪,她竟然没有吓到逃走,抱着他,安慰他,天下怎有这样的人?阿正觉得,全天下的褒义词汇在一起,也无法形容她的美好。
她的身体是如此柔软温暖,紧紧贴着受寒又伤痛的身体,似乎在慢慢融化他的痛苦,他的对冷漠的麻木。这种温暖让他痴迷依恋,让他深深陷入无底的黑洞,让他无法自拔。
如果,即使是用生命的代价,他也想再换得多一秒的拥抱,这温柔得醉人的拥抱。但是,他没有资格,也做不到……
“你一个人快逃,逃得越远越好,这里危险。”阿正用最低的声音轻声告诉白真真,白真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正一把猛然推开,她重重跌坐在地上。
阿正用嘶哑的声音狠狠咆哮道:“你这个害人精,把我害得这么惨,离我远点!就是你那天逗我笑,我的脸才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的错!”
二王子在后墙专门设置了一个洞,现在他正在通过洞观察着里面的动向。白真真再抱着他一秒,阿正知道二王子的人品,他和她,都会死。
白真真越是温暖,阿正越是害怕,很怕面前的人被自己牵连,怕到要用尽一切他能做的手段,包括伤她的心。但是,每个字说出来,都像是一把把匕首插在心间。看到她惊愕难过的表情,阿正觉得比受任何酷刑还要难熬。哪有比过自己亲手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狠狠插上一刀更令他痛苦的事呢?阿正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刀一点点绞碎,却必须把这个戏演下去,赶她走,让她安全,让她不要再为了自己以身犯险。
白真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阿正,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原来阿正这么惨只是因为他那天笑了一下?是因为她?白真真好生难过,本来这几天她就因为搬米的事自责不已,阿正这一说,更让她剜心透骨,心碎若齑粉。白真真虽难过,但她知道毁容受伤的阿正更难过,即使他说什么难听话她也一定要忍下去,便忙安慰解释:“对不起,我那天只是想让转移注意力让他们不打你,没想到会是这样。你别急,我是医生,我知道我治得……”好字还没有说出口,阿正脱口而出:“谁要你治?只要你一出现我的生命,我就充满灾祸,那天你一送我回来我就上了刑房,只要遇到你我就倒霉,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用受那么多苦。求求你离我远点,我就谢天谢地了。”阿正不敢相信,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虽然是被逼的,但是这不是借口,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他多想和面前的人说一句真话,一句也好。但感受到背后的二王子的眼睛,他开不了口……
白真真听出了阿正的暗示,他让她离他远一些,这里有危险。她懂了,这场戏,是赵世德做给她看的。她在这里,不能对阿正好。但是,她咽不下这口气,为什么要按照这群恶人的想法来?阿正好好一个有血性有正义感的人凭什么被埋汰成这个样子?她负气道:“我就是不动脑筋的愣头青,从来就没做过一件对的事情,我就是给你惹麻烦了,才把你害成这个样子。那又怎样?”
“我恨你,我希望你快点消失。”阿正低低回答,心跳凝固住,他心痛若潮涌,桎梏着他已经破碎的心,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曾经的他不也是愣头青吗?看着别人受苦就要为其出头。而如今,他的心竟然扭曲到这个地步,要让她伤心,让她流泪,要用刀子一刀一刀刺痛她的心,他不是人……
白真真心中也充满了汹涌澎湃的委屈和怨恨:“你就是个贱骨头,才要恨为你好的人,却不去指责真正害你的人。为什么你在被欺负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为你说话?那些人明明知道是错的,还要附和下去?”白真真擦干脸上的泪水瞪着眼说道,“我告诉你,愣头青很伟大,因为他们敢讲别人不敢讲的真话,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因为真话刺耳,因为做好事不符合他们恶劣不堪的做人标准,所以才会被人讨厌。错的不是愣头青,是那些不敢听真话的人,不愿面对自己懦弱和卑劣品性的人。”
说完,白真真拔腿跑了,赵世德忙叫住她:“白姑娘,你不做法事了?”
“心情不好,做不下去。”白真真强制压抑着怒气。
赵世德满脸堆笑:“阿正那贱奴惹你生气啦?小王去教训他为你出气!”
白真真狠狠瞥过一眼,眼神似乎一把刀子要剜掉他的心:“不用!我回家了!”便急急走了。
“好好好,白姑娘心情不好,我下次再请你来看戏,”赵世德连连让步,使眼色给仆人,“送白姑娘回去。”
赵世德心中暗自叫好,这阿正把美人气成这样,以后美人就再也不会对阿正有想法了。想起来,美人愤怒的样子真是太美了。
……
郑大人回到阎王府,见白真真不在,心里有点发毛,忙问张鹤:“白大人还没来吗?”
“白大人今天很早就来了,去捉鬼去了,还没回来。”
“她今天表情怎么样,”郑大人皱眉问道,“有没有说什么话。”
“禀大人,白大人今天很安静,一个字都没说,也没有任何表情。”
这么一说,郑大人反而更觉得心慌意乱,又问:“你有没有注意看到她眼珠的颜色?”
这话问得有些奇怪,但张鹤还是老实回答:“她眼珠有点泛红,不知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郑大人重重一拍桌子:“坏了,我得去阻止她,要不然要出大事了。”
☆、不能碰触的禁忌
今天所捉的鬼,跑到魔鬼那里去庇护,白真真一亮白痴腰牌,那魔鬼马上表示愿意交出鬼来,任务算完成,但白真真却没有走。
白真真的眼珠已经变得通红,像是鲜血溢出,瞳孔里透着寒彻心骨的寒气:“有我白痴在,连魔王都要看我三分颜色,你又当看我几分颜色?”
那魔鬼答道:“白大人说笑了,以您在地狱的地位,我自然看您十分面子。”
“那就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明王府赵氏得罪了我,你去把赵责和赵世德的血吸干,然后把他们灵魂拖入魔界无间地狱让他们永世不能超生。”白真真殷红的眼珠子透着浓浓杀气。
“这点小事,我当然愿意效劳。”
“这件事绝对不能做!”郑大人风尘仆仆赶来,对着那魔鬼做了个抱拳的动作,正色说道,“这个人不是白痴大人,她只是转生,真正的白痴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请问你是?”魔鬼问道。
郑大人把自己的腰牌一亮,魔鬼露出一个了悟的表情,便离开了。
“回来!我自然是白痴,当然可以命令你,你这样走了,你以为你得罪的是谁?”白真真向魔鬼招手,魔鬼也没有回头,郑大人回头,怒火冲冲地看了她一眼,高声严重训斥:“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做这种事情是要下地狱的!”
白真真双眼露出血的透亮,这种红色的瞳孔是魔鬼的象征,也唯有魔鬼才有的标记:“下十八层地狱又如何?形神俱灭又怎样?”白真真凶恶地瞪着他,“我就算不能代表白痴,也知道没有一个妻子能忍受丈夫受到这样残酷的羞辱和折磨。她就算现在站在这里,也一定会做同样的事。既然不能违天法,我就替白痴用魔鬼的法则解决问题……”
郑大人忽然紧紧将白真真搂在怀里,把她的头往自己肩膀上按,用强烈的口气说:“你凭什么把下十八层地狱轻而易举放在嘴边,当年你在十八层地狱所受的苦你都忘了!你根本不知道一个下地狱的人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多大的伤害!”说到后面,郑大人几乎是哽咽的口气。
“我当年下过十八层地狱?”白真真的眼神一散,红色渐渐褪去,前世的事情她不记得一点,但是却隐约感觉到那种说不清的浓郁悲伤。
“是,你在那里待了一百年,还差点当了魔王,最后被阎王府招安了。但心理上所受的伤,两千多年了,现在都还没有好。所以,算我请求你,无论如何,请不要用不正当的手段解决问题,这绝对不是你能想当然的。”
白真真听着这番话,因惊愕而缩小的瞳孔不断晃动,为什么,明明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白真真可以感受到的过去,充满了怨恨,充满了悲哀,却被一个伟大的生命所宽容,所包容。一种宽宏而浩渺的温暖扑面而来,她在郑大人的怀里可以感受到的庇护,让她泪水涟涟,冲散了眼睛里的赤红,渐渐的,她的眼睛变得正常,褪色为温柔的琉璃色。
张鹤在一旁惊呆了,他晚生了几千年,从来不知道白大人和郑大人的历史,也从来没有见过白大人的眼睛变红过。这段话几乎颠覆了他对这夫妻俩的印象,白大人和郑大人一样,是如此正直而纯良,怎么可能联想到她以前竟然差点当过魔王?但这也许解释了,为什么他们夫妻俩总是能理解作恶之人的苦衷,对他们毫无偏见与歧视但也不姑息纵容,对能改恶从善之人十分鼓励赞赏。尤其是白大人,收纳招安了许多有能力的恶鬼,让他们为阎王府做事,但多年来竟然没出过什么纰漏。这是其他阎王府的无常总管绝对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情。
白真真眼睛颜色变回来了,表情变得平和冷静。郑大人也恢复常态,优雅一笑:“我们回去吧。”
他们两人恢复了常态,回到了阎王府,也能平静下来谈话了。但对于白痴和郑大人发生过什么,郑大人却只字不提,似乎刻意回避。但白真真前几天听张鹤说过,郑大人之所以叫郑大人,连个名字都没有人知道,是因为他是神,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