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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室之前,说国主命偃太子入宫为其诊治,卫林下有些担心,担心戎国主存的是什么心思,此时对她来说,戎宫就是虎口,戎国主就是那张着血盆大口的饿虎。
奚临轩让她无需担心很是坦然入宫去了,晚间平安归来,自此后隔三差五便要入宫,每一次卫林下都要默默祈祷。
这种日子过得很慢,夏到秋,秋至冬,他们仍旧住在这破旧的房子里,仍旧要把每一枚钱掰成两半花。快过年的时候戎都热闹起来,两个与老妇人混熟的宫女说戎国主下令为胜利大庆。果然没过两天,戎国主居然赏赐给他们锦衣华服并令他们搬回原来的院子,还赏赐了许多的仆人,并在他们入宫谢恩的时候说年后就会派兵护送他们回偃。
对于这个结果,卫林下知道肯定不是戎国主善心大发,看看奚临轩,仍旧那样淡然,没有特别喜悦的表情,好像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们要回去了,沉璧,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女儿了,高兴么?”从戎宫回来的路上奚临轩问她。
“高兴。”卫林下说道,女儿是娘的心头肉,虽然知道她在自己哥哥身边会安安稳稳,可总是不如在自己身边安心,可她仍在担心,奚临轩到底和戎国主做了什么约定。
“嗯,等回到京城,我就向皇上上奏折,这太子之位实在是做不起,我们就到一处有草原的地方做一个闲散王爷,好不好?”奚临轩问道。
“好。”卫林下说道,抬头看看奚临轩,他笑着,眉眼弯弯的,好像在说真心话。
是真的么?经历了这样的生生死死他能放下了么?他真的不会恨么?
连她都在恨偃帝。
“你,甘心么?”思忖半天,卫林下还是问了出来。
奚临轩弹她脑门一下:“不甘心哪,可思量一番,我这太子一来没底气,二来没有权贵外戚,即便是有,那条路,你瞧,像皇上一样,要冷心冷血,你定是不喜欢我变成那样,另一边,我这太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仗着这个再推了这太子之位,皇上和各位皇兄应该不会吝啬给我一块肥沃的封地,有妻有子相伴平安到老,两相权衡,我更中意后者。”
“真的?”卫林下将手放在他胸膛上,他的心正平稳跳动。
“自然是真,我何时骗过你?”奚临轩斜睨她。
“嘁!”卫林下撇撇嘴,骗过她,还用往前数么,刚过去的不就是一桩。
奚临轩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于是便一把抱她在怀里捏她脸颊一下:“不是说以后不骗了么!小气。”
“哼。”卫林下拍开他的手,想了想又笑了,“可是,我还没学会煮饭呢。”
有了期待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他们已经收拾行装要回国了。那位老太太,卫林下本想给她买一处房屋留下一笔钱财颐养天年,可老人家却非要跟着,想她孤苦无依也可怜卫林下便准了。
奚临轩说,他们要经燕国、霍国再南下,卫林下知道他只是体谅她,想让她见见父母兄弟,心里很是感动,她只是担心,他们这几年的处境这样,父母见了自己怕是会徒惹伤心。
“我还一直没谢过岳父母将你嫁给我,再说,你现在去给他们瞧瞧他们也放心了不是?”奚临轩这样劝她。
南下。
燕国边境在望,卫林下掀开帘子,看见了大大的偃朝龙旗和燕字,她知道那大旗下等着他们的是她哥哥卫风致。
三年未见,卫风致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仍旧没正行的样子,嘴边那蓄起的两撇小胡子更是可笑,只是兄妹俩没说上什么话,到了这儿自然要见见燕王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人,卫林下不感兴趣,她只惦记自己女儿,不知道长多大了,找了机会偷问卫风致,卫风致摸摸小胡子一脸沉痛状说:“那孩子简直跟你小时候一个样。”
“真的?”卫林下高兴。
“自然,都特别烦人。”卫风致很肯定地点点头。
“哦,这样,实在对不住哥哥,以后还要麻烦哥哥照顾她几年。”卫林下说道。
卫风致头一昂:“你说什么?几年?几年?”
“是啊,孩子那么小,不宜长途跋涉,自然要等她再大一些才能接回京啊。”卫林下理所当然。
卫风致一脸秋风萧萧的表情。
卫林下见到女儿时,那小丫头正在铺满了厚厚羊毛地衣上跑,看见门口站着的三个人便直直跑过来扑进卫风致怀里,清脆地叫了一声“爹”,恨得卫林下牙痒痒,她的嫂子燕郡主一脸尴尬。
“去,我可没那么倒霉当你这泼猴的爹。”卫风致把小丫头塞进奚临轩怀里,“你们两口子看着办吧,再放我家我可保不准哪天把她卖给人牙子。”
虽然如此说,可当他们一行离开燕国继续南下时,卫林下看见卫风致扭过头擦了擦眼睛,自然,她怀里的女儿哭得惊天动地,两只小胳膊奔着卫风致使劲儿嚎着叫爹,凄惨无比,好歹,进了霍国境内的时候小丫头安静了些,只是在睡醒了睁眼看见不是“她爹”的时候嚎两声。
“奚丫丫,我说过很多次了哦,我才是你亲爹。”奚临轩抱着刚睡醒的小丫头晃来晃去。
每次听奚临轩叫奚丫丫卫林下总有抓狂的冲动,卫风致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给她女儿取了这么个名字,丫丫……
霍国在前,卫林下还真有点近乡情怯,本来她以为她一生都不会离开这块土地,可没想到发生了那么多事。
前来迎接他们的是霍王,年轻的新霍王,奚照庭。
50
奚照庭没留胡子,可一打眼就瞧得出他的变化,举手投足之间多了沉稳的气息,到了霍国自然首先要去拜见老太后,老太后不似几年前那样矍铄,大大的宫殿里,她和已成为太后的任氏端坐着,像两尊菩萨。
这种沉闷的氛围令奚丫丫不喜,哇的一声哭将出来,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卫林下手忙脚乱哄着她,无奈小丫头不给亲娘面子,依旧哭得梨花带雨,宫女们拿来玩的吃的都不管用,正在此时,一直先他们一步打前站的王龄随太监入殿来拜见,卫林下眼见着自己女儿如同夏日午后的大雷雨一般收了眼泪咧着长了几颗牙齿的嘴笑了,还伸着两只小胳膊奔着王龄“啊啊”叫着。
最终,哭闹的丫丫郡主如愿被抱到了她爹属官的怀里笑靥如花。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让沉闷的气氛活跃了些,男人们移到正殿去谈正事,女人们留在殿里一时又无话说,任氏去料理后宫之事,老太后像以前一样招呼卫林下到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将她仔细观察一阵只是感慨地叹气又不说什么。
折腾了许久终于回到卫府,刚在王宫里就已听说父亲早已托病致仕,如今等在门口也是平常服色,面相苍老了许多,母亲手里牵着个垂髫童子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未等两人跪迎,奚临轩先一步拉着卫林下跪在他们面前,口中说着:“女婿不孝,令岳父母大人担心实在罪该万死。”
这一场相见自始至终就没有断了眼泪,因为他们都知道,在霍地不过是短暂逗留还是要长久别离的,唯一一点欢笑的事是奚丫丫和她的小舅舅打架打输了又哭鼻子,甚至还在地上打滚,卫林下便趁机向父母亲告状说都是卫风致教导的不好,提到这个又令母亲红了眼眶。
夜里,哄睡了丫丫,卫林下和母亲对坐无言,母亲轻轻叹气说:这个女婿,若说人品德行什么都是好的,只是,总不那么安稳。
她的言外之意卫林下懂,若奚临轩只是个不得宠的王子也就罢了,可这个太子之位实在像是风雨中飘摇的累卵。
卫林下便劝慰母亲说奚临轩回京会辞去这太子之位的,卫夫人这才稍稍放了心。
再怎样不舍,一行人在京城旨意的催促下在两天之后便只能离开霍地启程了,在上马石的最后一阶,卫林下回头望向母亲的方向,却无意中与奚照庭的眼神碰在一起,卫林下淡淡扯个端庄的笑提裙上车落下了帘子,还未等坐稳又碰上一双审视的眼。卫林下把女儿抱在膝上故意不去理会。
“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那个人说道,透着点酸酸的味道。
“殿下在夸霍王么?妾身也深觉如此,比之以前他沉稳了许多。”卫林下说道。
“哼。”
“殿下哼什么?”卫林下做不解状看着他。
某个人转过头去看绣着龙凤的车帘装作没听见她的话,卫林下一边逗着女儿一边抿嘴浅笑,一直到庞大的霍城只剩下一个黑点儿某人才转过头来又哼一声。
霍城离京城很远,可在卫林下看来只是眨眼的功夫京城就已经在眼前了,郊迎他们的是十一皇子,同样有一个美人身份母亲的皇子。进了宫城,没有召见只令他们回东宫休养,已春风和煦的天气里让卫林下心都凉透了,握一握奚临轩的手,他回她一个会心的微笑:“都会过去的。”
回京一旬,东宫人迹寥寥门可罗雀,偌大的东宫里,奚丫丫不谙世事的笑声都带着回音。
奚临轩郑重其事写了奏折唤太监去进呈,看着奚临轩把奏折放进朱漆匣子,卫林下一直悬着的心缓缓放下了。她的丈夫,这个备受利用差点死于异国的太子的奏折应该会令偃帝很开心吧?
她并不真的奢望有水草肥美的封地,无论在何地,只要有一座府邸给他们她就会心满意足。
等待比卫林下期待中的要长得多,长到她开始怀疑是奚临轩的奏折没有送到还是偃帝根本懒得翻开看一眼。
春暖花开的四月深夜,卫林下侧卧着,透过厚厚的竹帘看得见月光,可却看不见希望。
忽然,悠长的带着不祥气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吓得卫林下猛地坐起,这是云板之声,是宫里有丧才会敲响的,奚临轩也醒了,顺手拿了件衣服为她披上:“别着凉。”
“宫里……”
“也许是哪位老太妃薨了而已。”奚临轩轻描淡写说道。卫林下想,也对,他自小长在宫中,这种声音他应该太熟悉了。
很快便有太监尖锐的嗓音高高低低响起,他们口中那个消息让人心惊。
宫里是有人薨了,薨的是皇后。
因皇后大丧,卫林下的等待又长了三个月,等满眼满目的白都撤掉的时候,奚临轩上奏折的那个朱漆匣子被宫里的几个太监郑重其事的送了回来,打开了,里面没有奏折只有一小撮灰,意义不言而喻。
那一小堆灰在卫林下看来就像把她的希望放进铜盆烧了。
自那以后,奚临轩上朝的日子多了,东宫还是很安静,可卫林下知道,总有些人来来去去的,只是,他们都没有让身在内宫的她看见而已。有些事似乎已经不能身不由己了。
奚丫丫又长了大些,那种没心没肺的性格不像爹也不像妈,从宫里探望她美人奶奶回来的路上也不消停,顺手揪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抹了半边脸蛋儿,卫林下只得抱她坐下拿出丝帕弄干净。
“不过是被他代养了一年,怎么就给养成这么没心没肺了。奚丫丫,你还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卫林下点女儿额头一下,小丫头却当是在和她玩儿,伸出一个小小的几乎透明的手指也来点。
“咦,是你娘脸上有脏东西么?让爹瞧瞧。”
“忙完了?”卫林下笑着转头问道,几个月来已习惯脱离轮椅大步前行的奚临轩看起来愈发玉树临风了。
卫林下的问题让奚临轩抿了嘴:“沉璧,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