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啊?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我该去看他才是啊。”思思神情焦急,得病的那个人像是她。
唉,我轻叹一口气。“我们家住的得远,屋子又小,你去了会不习惯的。”
“不会。只要是阿明,我去哪儿都无所谓。”她勇敢无畏如同女战士。
我把嘴唇咬到发紫,说:“既然你这么想他去,我跟他说就是了。”
没超过24小时,邀请我参加庆祝酒会的人又多了三个。结果便是,我奇特地同时以三个人的准女友身份应约前往。当然,我可一个也没让靠近。
那个周末的夜,天空出奇的晴朗。星星布满整个天空,像晶荧的碎钻散落在一块巨大的黑布上。微风悄送,空气中流荡着花草的香气。如果心坎不是被那个白森森的念头压着的话,这该是一个良夜。
活动中心,华丽庞大的烛盏映出金玉满堂的盛景,音乐泻如飞瀑。客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三位少爷在接待着,倪太太披条珍珠色的真丝坎肩坐在贵宾席上,优雅地低头喝茶,全不在意周围动静。几番寻觅,我和阿明终于在靠近窗台的地方找到了静默以坐的思思。我俩走了过去,思思一见阿明,精神霍然振奋,当着我的面一把拉住阿明的手,关切地问:“听阿梅说你病了,现在好了吗?”
阿明瞅了我一眼,不尴不尬地道:“全好了。你不用担心。”
我走几步,倚在窗台,一边欣赏窗外的夜色,一边思忖待会儿该如何演场好戏。倪家三兄弟这时也发现了我,纷纷用眼光致意。我矜持地微笑,暗示他们先招呼好客人。
夜色缠绵,我的心房鼓胀。一股不安藤蔓般爬过我的皮肤,很快,又被夙愿将偿的兴奋代替了。我可不是磨刀霍霍的小兵,我生来便是运筹帷幄的大将,战情云臻之际我将坐镇其中,一锤定音,送别兵荒马乱的河岸,把自己渡到迦陵鸟争鸣的西方极乐世界。
一会儿,一位艳光照人的司仪走上了大厅前方的发言台,对着话筒说道:“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前来参加倪氏集团‘清远’房地产有限公司举办的‘金鼎之夜’酒会。现在我们掌声有请倪氏集团的名誉董事之一——宋苒青女士致欢迎辞。”
掌声中,倪太太站起身子,袅袅地移步到话筒前,清了清嗓子说道:“感谢各位贵客的莅临。承蒙政府的关照以及各位同行的抬爱,‘清远’才有了今天的业绩。作为集团的名誉董事,我感到不胜荣幸……”
“倪太太”。一个声音突然炸起在大厅里,“陈涌强这个人的名字你想必听说过吧。”
全场倏然而静,倪太太脸色剧变,目光乱射:“谁……谁在说话?”
我气定神闲地从人群中走出。眼前闪过一张张惊愕的面孔,我毫不理会走到倪太太旁边,转身抛给台下一朵微笑:“各位,在酒会开始前,请允许我先讲一个故事给大家听。”
十七
1
全场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我顿生一种睥睨天下的荣耀感。窗外的夜色一股股地涌进来,包围住我,我便在灯光与夜色的簇拥下,化身为一个女王,即将向我的子民公布一件邪恶的事端。
倪家兄妹四散在场,脸上聚着惊奇又好奇的神色,可是再过一会儿,我知道,再过一会儿,这种神色就会转变成悲伤与愤怒的混合物。
我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掌录音机,放在台前,将发音部分对向话筒,摁下开关,房间里响起一个男人惊恐摇晃的声音:
“你,你别乱来,我什么都说……我叫陈涌强……对,我跟苒青是有关系,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倪先生的遗嘱是我改的,我是听她的话……”
一片哗然。倪太太惊呼着要来抢录音机,被我使劲一把推倒在地。健之疾步走了过来,扶起倪太太,斥道:“阿梅,你想要干什么?”
我没理他,继续我的发言:“刚才各位都已经听到了,录音带里面的陈涌强,是倪太太的情夫。倪太太伙同陈涌强,篡改了倪懋航先生的遗嘱,想要谋取他的财产,后来……”话音未落,蕴之突然晃到我面前,没等我反应过来,“啪”地甩了我一记耳光,怒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他打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我全身的血液顷刻沸腾,惊怒地瞪着他,看到他也惊怒地瞪着我,神情没有一丝愧意。好,是你不仁,休怪我无义。我连连冷笑:“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就是专门来揭穿你们倪家哪些见不得光的事儿的!”接着提高声音——足让大厅中每个人听见——:“倪蕴之根本不是倪家的人,他是已经死去的倪家大太太的私生子!他根本没资格当倪氏集团的董事长!”
这一下,蕴之如遭电击,呆立在原地,表情就像是深夜孤身一人在密林中碰到女鬼。他颤抖着声音道:“你……你说什么?”
我看到他痛心的表情,自己的心也像突然被划了一条口子。正要说什么,敏之却走了过来,拉住我的手,低语:“阿梅,你别闹了。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没有开玩笑。”我将手抽回,“你以为我辛辛苦苦筹备这么久,就是为了开玩笑的吗?实话跟你们说吧,我等这个时刻已经等了两年多了。倪太太——也就是宋女士,你们的好妈妈,背着你们在外面养了一个男人,她早该料到有这么一天。”
倒在健之怀里的倪太太缓缓站起来,指着我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一个是讨公道的人。倪太太,得罪了。”
健之忍不住发话:“阿梅,我妈妈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目的何在?”
“无怨无仇?呵呵。健之,事情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事情确实越来越不简单。兄妹几人怀着不满与不解轮番质问,场里交头结耳,议论纷纷,乱得不成样子。阿明怕我受到伤害,上到台来护住我,回头说道:“阿梅,今天到此为止吧。再不走待会儿可能就走不了了。”
思思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阿明,你妹妹今天发神经了!”
“妹妹?”我讽刺地说:“阿明可不是我哥哥。”
“那他是谁?”
我扫视了一眼蕴之、敏之、健之三人又气又急的脸,心想,算了,迟早都要知道的。吸气,呼气,平平吐出一句:他是我未婚夫。
一语既出,整座阿尔卑斯的雪山都移到了眼前几人的脸上,三兄弟齐声道:“那我呢?”
这真是我活这么大所见过的最荒谬最好笑的场面了。我哈哈大笑——也许是用笑声来掩盖我的心虚——“你们?我有对你们说过‘我爱你’吗?”
蕴之突然转身朝台下的客人道:“抱歉,今天酒会就此结束,请各位先离开。”朝门口打了一个手势,几个警卫走进大厅疏导客人。客人一边议论一边退场,不多时,诺大的宴会厅便只剩下我、阿明、倪太太、倪家兄妹几人,喧闹转为了恐怖的窣静。
我感到恐惧,扯住阿明的衣服,说道:“多说无益。倪太太,我们法庭上见。”
思思像被打蒙了似的,瞪眼问阿明:“她说的是真的么?”
阿明不敢看她,侧脸道:“对不起;思思……”
只听思思“啊”地发出一声尖叫,厉声道:“你骗我!我恨你们!恨你们!”哭着冲出了大门。倪太太这时却挣扎着走过来,死死地盯着我,说道:“告诉我,你妈妈是谁?”
我看着这个面色苍白如纸的女人,嘴角掀起一丝不屑,说道:“倪太太,你还是等着法庭传审吧。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一切了。”
阿明牵起我的手,说道:“我们走。”正要离开,肩膀被敏之一拉,听他恨恨地道:“你这就想走了么?”
倪太太却拉住敏之的手臂,既幽怨又沉着地道:“让他们走。”
一个多小时后,我俩又回到了南山路113号那个晦暗凌乱的家。阿明扶我坐在床上,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我,说道:“你好好睡吧。记得关紧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那你呢?”
“我要出门。”他说着便站了起来。
“这么晚出去干什么?”我急道。
“我要去找思思。我怕她会出危险。”
2
三天,阿明找了思思三天,还是没找到。
三天,他每天都处于精神恍惚中,没有一个夜晚是睡踏实了的。我甚至还听他在梦里叫着思思的名字。
第四天一大早,我对他说:“我去倪家看看思思回来没有。”
不顾他的反对,在傍晚时分一个人悄悄地回到了倪家。
刚一进大门,我就敏感地嗅到一丝寂静而古怪的气息。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心念一转,没有进别墅,而是穿过花园,来到倪家的私人马场。
倪家的私人马场,远望是一块养眼的绿毯子,宽阔而平坦。就地倒下,把毯子往身体上一裹,人体就贴近了大地。近处,几匹配备豪华的荷尔斯泰因马在栏杆边悠闲地啃着草,衬着如血的残阳,好一幅色彩浓妍的西洋画。
顿时想起数天前,我和蕴之骑马奔驰在另一片草场之上的情景。他穿一身骑士服,脸庞在晨曦中若隐若现,俊美如王子。我则是一个幸福的公主。不禁感叹人生无常。
正望着这一片草场发呆,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沉郁的声音:“阿梅。”
我转过身,看到的是敏之的脸。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一张这么绝望的脸。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绝望。
他一定很恨我。我想。是我温柔地给他披上生活的希望的外衣,又当众粗暴地把衣服撕开,让所有人透视到他那颗破碎而病弱的心。
我们静静地对立,置身在万古冰河。他站得那么直,像一座雕像。夕阳的余晖泻下,雕像镀上了金,高贵而凝重。
“你想要怎样?”我说话。
无声。
“你想找我算帐的话尽管来吧,我决不还手。”
还是无声。
我一直很惧怕这种仿佛专属于敏之的无声之中透着威逼的气势,便说:“那我们法庭上见。”转过身,刚一迈步就听到声音又响起来:“为什么?”
我回身,他的脸上多了丝痛苦的痉挛。
“为什么要骗我?”又说了一句,声音像是雪气凝成。
“我不想解释。再说,解释也没用。”我很清楚,我的罪过不是靠解释就能够洗清的。
“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一句话?”
“什么?”
“我说,如果你骗我,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我想起来了。是在那个下着小雨的黄昏,那把淡绿色的飘在雨中的双人伞下,他把我搂在怀里,在我耳边说出的那句极淡又极狠的话。
“记得。”其实我也没想得到原谅。
“你是复仇者?”他不笨。
“对。为我妈妈。倪懋航害了她一生。”
“你觉得报复能起作用吗?”他居然还能这么理智地分析问题。
“我觉得可以。因为我心里有很多恨。”
“比如。”他不动声色,让我越发地恐慌。
“我妈妈为倪懋航付出了所有,却被他搞得家破人亡;我本来可以过着大小姐那样的生活,结果却住在贫民区,一住就是23年,被人欺负、瞧不起。我没有钱,没有机会读书,没有机会玩乐,只能在生活的最底层挣扎。但是,你知道不知道,情况不该是这样子,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