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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自然没有声音,他自顾地说:“我去了你家找你,但是你没在,后来我就看到了你的邻居,她说你往北走了。我猜你去了宁西北,然后就给杰打了电话,让他找人去找你,结果去了宁西北,根本就没有人,于是我就让他们把那些封闭的仓库一间一间砸开,你猜怎么样……”
“……”
他笑笑,漫不经心的语调,“我在其中一间看到了沐绯的手机,但是却没看到她的人。”
夏蓝平静的呼吸轻窒了一下。
从楼下收回目光,她睫毛轻轻闪烁了一下,继而垂下,依然没说话。
“所以你发现了吗?从头到尾,我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会去宁西北。”他盯着她半垂的眼帘,半玩笑半认真地轻笑说道:“因为我猜到了,不管什么原因,这次的事情和沐绯有一点关系。”
“……”夏蓝抿紧唇。
忽然从栏杆上跳下,她拍了拍校服裙上的尘土,转身欲走。
“去哪儿?”
“去一个没有你的安静地方。”
她淡淡地张口,声音微冷。想走,却没能走开,因为顾晴川拽住了她的手腕。
“以前的夏蓝可从不会这么轻易屈服。我说了她不爱听的,她会毫不犹豫地反击。”他轻声叹息,语气轻微的无奈与担忧,“所以,你是谁?”
夏蓝轻轻地怔了一下,抬眼看他。
她的眼睛亮而无神,似乎始终都在游离在另一个维度。轻轻张了张口,“夏蓝。”
有气无力的两个字。
“不对,你不是,如果是,你刚刚就应该用力甩开我的手。”他拽着她的手更近了一些,稍微一用力,把她拉近,“还有,夏蓝就算哭,也从不会让别人看出她哭过。”
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他的视线,从她微红的眼睛上轻扫而过,表情是很少有过的认真,“不要以为自己好像装的很好,了解你的,一眼就能把你看穿了。而且你变成这样,我——”
他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下用词,“我们这些在你身边的朋友,还有你的家人,会心疼。”
她默然。
被他紧握住的手指,在他提到“家人”两个字的瞬间,颤了颤。
家人……是指夏梦柔吗?
她心下嘲讽地暗笑。
不,她不可能心疼。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
阳光中和着他俊美的面庞,一起掉进她的眼睛。夏蓝垂下目光,将眸中所有的光一瞬间淹没。
思绪,飘回那天晚上。
“我有事和你商量。”
那天,就在尹天辰对她说,“只要你去参加复赛,我就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天晚上。夏梦柔来找了她。她继续前一天晚上没有说完的话题,与她商量那件所谓的事情。
她的心情很好,于是就耐心坐下来听夏梦柔讲。她所说的事情很简单,就是问她愿不愿意转学去清辉总校。
清辉总校在清市,与这个城市隔海的一个城市。她当然不愿,她才刚刚获得那个少年的目光。可是夏梦柔的意思,却是已经私下已经开始给她办理转学手续。于是她最终与她起了争执。
“我的事你少管!你如果给我转了学,我死给你看!”
她最后留给她这么一句,转身回房间,重重地摔上了门。
然后第二天再醒来,夏梦柔就已经走了。
和上次一样,给她留下一张纸条,说几个月后回来。纸条上压着那条被她捡回的水晶项链。
她把水晶项链随手丢进了抽屉里。
……
轻轻闭了闭眼。她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抬头看他,疲惫地张了张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顾晴川先她一步开口说道:“我的确答应了你不再提那天的事情,但是我没允许你自暴自弃。”
她轻怔。顿了顿说:“我没……”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丝毫不给她辩驳的机会,他质问的口气里有压人的逼迫,“就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成了你心里新的一个秘密,因为那个秘密,你就干脆放弃了自己,是吗?”
心中猝然一惊!
如蜂蜇般,几乎是慌张的,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夏蓝抬眼看他。
下一秒,她忽然猛地就拽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完全不顾他在身后的呼唤。她走得很快,并且越来越快,似乎想快速离开他的视线。步调逃一般的慌乱。
她害怕。
她害怕自己辛苦隐匿的真相,在下一瞬就听到他说,他已经知道了。她害怕自己所害怕的就这样赤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在她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能做的,只有逃避。
☆、25。浩劫
顾晴川说的没错,她有秘密。
而这一次的秘密,太不同于她平常私下的那些恶作剧。这个秘密,就仿佛一颗从天而降的定时炸弹,会将她炸的粉身碎骨体无完肤。偏偏,她不知道这颗炸弹要在什么时候引爆,由谁来引爆,于是在这颗炸弹爆炸前,她就将自己隐藏了起来,期待这样就可以夺过这场浩劫。
可其实,她似乎忘记了,秘密的揭露权并不在她自己的手上。
而秘密的揭露,就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拥有在瞬息间摧毁一切的力量。在一夕之间,粉碎了她脆弱的城墙,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一个月后,是“IAA”赛制组公布决赛名单的日子。
然而,清辉美校的校园里,却没有一个人关注谁家欢喜谁家忧愁。因为那一天,有一件比决赛更加劲爆的事情,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夏蓝依稀记得,那一天的天气很好。
她刚刚走进校园,就发现了一丝和往常不太一样的异样气氛。
从校门口到一年级的教室,要经过一段长长的林荫道。而那条道上,总会碰到许多熟人。在平日,那些人会与她亲切地打招呼。可是这一天,却没有人和她说话。甚至于,他们看着她的目光都充满了异样。
她观察着周围,神色不解地往教室走,而她经过的地方,气氛总是很诡异地安静下来。直到她走过去,身后才会响起一些细碎的声响,是人们在互相交头接耳。
她暗示自己这种变化是自己的错觉,依旧面不改色地往教学楼里走。直到在走廊里,碰见从教室里匆匆赶来的蒋沫。
蒋沫和她说:“夏蓝,你先别进教室……你陪我去买点东西吧……”
她愕然,“买东西?”
“嗯!买东西!”蒋沫连连点头,神色紧张闪烁,“那个……我的速写本用完了,你陪我去买一本新的,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将她拉离教室的方向。就在那一瞬间,从她的闪烁的言语里,夏蓝意识到了什么。
心跳忽然就变得异常剧烈。她忽然就推开了蒋沫,快步走进了一年一班的教室。
砰——
教室门被推开的瞬间,教室里的所有人都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在夏蓝出现的那一刻,时间瞬间静止,所有人都惊愕地制止了一切声音与动作。
然后,在自己的座位上,她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心猛地一沉,思维停止运转,体内的血液,顷刻冻结成冰。
光洁的桌面摆放着的,是许多的散乱的照片与一张通告书。那些照片被已经干涸的胶水粘黏在桌面上,满目疮痍,扭曲得如同一场噩梦。
那些照片里,有女生的裸/照。昏迷的女生躺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全身赤/裸。她微卷的头发散在地上,露出漂亮的昏睡的面庞。
有女人的照片。风姿韵雅的女人,或着酒红色的长裙,或着低胸的短裙,身边跟着不同的男人。那些男人或者搂着她的腰,或者揽着她的肩膀,猥琐地笑。
有她家的照片。
在高档住宅区后的破落巷子。
生了锈的大门。
低矮的平房。她拿着钥匙开门。
还有在BOX;
在顾晴川的车里;
在深巷里与那个松川男生交谈,她的手里握着鲜红的钱……
而那张来自于第三中学的雪白的通告书上,红色钢笔清晰地印着几个大字:开除学籍。
……
大脑一片空白。她怔怔地看着那一桌的狼藉,呆滞在了原地。
整个世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可是,她却能够清楚地听见静谧背后,那些如同蜂拥的动静,震荡了在四周的空气。
——原来她家很穷呀,是单亲,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呢!
——她妈是交际花啊,那估计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会不会有什么传染病?
——什么优等生,好学生,都是骗人的。她中学就被开除了,还泡夜店,调戏男人,居然还拍那种照片,真不自爱!
……
那些……周围人心里的声音……
没有一句反击的能力,也没有任何反应的力气。这样苍白的时刻,她方才狂乱的心反倒平静了下来。明明已经是夏天了,她却感到异常的冷。
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她听见自己身体里有一样叫“骄傲”的东西被那些言语撕裂,听见自己心里的那根防线,逐渐逐渐,坍塌殆尽。
没关系。她对自己说。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夏蓝平静地转身。背脊就如同一根参天的竹,笔直笔直。她扬着头,姿态好像天鹅一般的优雅,一步一步,走出教室,走过长廊,穿过长廊里人们几近凌迟的眼光。
任由蒋沫在她身后呼唤。她慢慢地往前走,和曾经一样的骄傲沉稳。
直到走出教学楼,上课铃响。直到走到没有任何人的地方。
她才终于慌不择路般,拼命地,奔跑起来——
·
当天中午,顾晴川在旧校区的一间废弃教室里找到夏蓝。
那个时候,夏蓝的事已经在整个校园沸腾。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抱着自己蜷在角落,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教室的门窗全部反锁着,窗帘拉的严实,透不进一丝光线。
顾晴川向楼管借了钥匙,打开门的瞬间,教室里积压许久的尘土好像雪花一般在空气里回旋。
他往她身边走。她不抬头,只喑哑着嗓子低低地说了声:“出去。”
他不停。
于是,她又说了一声,“出去。”
依然不停。他慢悠悠地踱进来。走到她身边。伸手想要揽住她的肩。
然而,他没碰到她。
在他即将碰触到她的时候,夏蓝猛地站起身来,拿起身边废弃的画架砸向他——
“我让你出去!出去!你听不到吗?!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特别想看我的笑话!”
好像郁结已久的火山忽然爆发,毫无预兆的,她整个人都突然变得疯狂起来,她握着画架断裂的一条腿,劣质木头的木刺扎进她的手心,她恍若未觉。只是如发泄般将整个画架拼命往他身上砸。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是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我妈是妓/女!我也不想我家那么穷,那么破!可是这些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机械地挥着手,喊叫声歇斯力竭。然而脸上却没有一丁点眼泪。
顾晴川没躲没闪,任由她把画架一下一下地砸向他。
“还有那些照片!”
似乎喊得打得累了,她慢慢放开了握着画架的手,慢慢低下声,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中的灰尘随着她的呼吸进入她的嗓子,引得她一阵剧烈地咳嗽。她拼命咳,慢慢弯下腰,最后索性蹲在了地上把头整个埋进臂弯里。
“那些照片……又不是我想拍的,我也是受害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