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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苏安听了苏青之言,却露出一副诧异的表情,怔怔道:“娘……原来你是这样想她的?可这些全都是娘的猜想,毫无根据,娘怎可如此……”声音戛然而止,苏安好似不太愿意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如此怎样?如此小人之心?”苏青却不以为意地接过话来继续道,“你会有这般天真的想法,那是因为你涉世不深,不知这世上人心叵测。”
“那是因为娘总是带着怀疑的眼光去看人。”对苏青这番话,苏安却不敢苟同。
“若不防人,你便会被人所伤。”
“那是娘杞人忧天,胡思乱想。”
“正因以前的我像你一般天真,不会杞人忧天,不会胡思乱想,所以一生坎坷,遭人蒙骗、背叛,经受了多少噬心之痛……你难道,想重蹈娘的覆辙吗?”苏青苦口婆心劝着,苏安却缕缕反驳自己,这使她不免有些着急起来。
苏安自然也是知道他的娘亲在过去的生命中遭受了太多苦难。虽然苏青现在提起来看似淡然,可苏安清楚这就像是揭伤疤一般痛苦,只是苏青没有表现出来罢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苏安也不愿再反驳苏青,不想再惹她伤心,可他同样也无法接受如此荒谬地、不明不白地放弃秦柳儿。于是平下气来小声道:“至少让我在走之前再与秦姑娘好好说一说。”
“不必了。”
“娘……您连这点要求都不能答应我么?”
面对苏安的哀求,苏青只管平视前方,不去看他,淡然道:“她已经走了。”
“走了?”苏安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连忙问道,“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或许……”苏青延长了声音,转眼看向苏安,“是天涯海角也说不定。”
一听此言,苏安霎时恍然大悟,一时间怒火中烧,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竟质问苏青道:“娘,是你对不对?是你昨日与秦姑娘说了什么,将她逼走了!?”
从未见过苏安对自己发火,苏青顿时感觉心里特别不舒服,觉着全是秦柳儿的缘故,便不自主迁怒到她身上,竭力压制怒气冷言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是与秦柳儿说了一些话,可不是我将她逼走的。是她一听我们一家是因仇人追杀逃到此地,害怕自己受牵连才决定一走了之的。”
“娘……你!你为何要编这种无聊的谎话骗她!?”
“我骗她怎么了?我也是为了试探她,结果证明我是对的,她只不过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你还以为她有多在乎你么?”
“够了!”苏安再也不想听任何苏青所谓的“事实”,因为无论她说什么,苏安都不会相信,他只觉得苏青好似被什么冲昏了头脑,已经变得不太理智了。
“我要去找她。”只留下这样一句话,苏安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直到苏安的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苏青像是被什么一下子点醒似的,才反应过来。仔细想了想方才自己的过激的言语,几乎已经到了颠倒是非黑白的地步……并且,她现在能够清楚地意识到当时在与苏安争论时,自己全然失了理智,说的那些话根本是带着情绪,是自己心里想说的,而不是因为什么计策故意为之。那时的她,只是单纯地想让苏安对秦柳儿死心,无论自己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对于这样的自己,连苏青都觉得陌生,不禁喃喃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苏青呆坐着,久久没有动静,或许在别人看来她像是陷入了沉思,可实际上苏青此刻,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你方才,说得太过分了。”
若不是孤城的声音将苏青漫无目的在空中飘荡的思绪拉了回来,恐怕她可以在这里呆坐到“天昏地暗”……
“孤城……”回头看见孤城,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痴心伤心
孤城缓步走到苏青身边,轻抚上她的头发,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叹道:“你啊……太过于患得患失了。他可是你的儿子苏安,你亲自给他取的名字,怎会是别人轻易能从你身边抢走的呢?”
苏青紧紧抱着孤城,眼泪不断滑落,哽咽不止,“孤城……安安他,会不会讨厌我这个娘亲了?他是不是不愿意再见到我了?”
孤城还是头一次见到苏青——
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怎么会呢?我不是说了么,他是你的儿子,任谁也无法抢走。他,也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安安啊……”孤城双手捧着苏青的脸,使她抬头看着自己,又扬起笑容道,“他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娘亲,盼了你十年啊……他又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孤城温柔笑着,一边轻轻拭去苏青眼角的泪水,“别哭了,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该是你逍遥快活的时候了,怎么还有时间在这里悲伤呢?难道不应该好好享受当下么?”
“嗯呵~”苏青不禁轻声一笑,“你什么时候竟也学会安慰人了?”
“在失去你的时候。”
“嗯?”苏青本是说了一句玩笑话,却没想到孤城竟会认真回答,一时有些诧异。
“在失去你的日子里,我若不学着安慰自己,又怎能等到与你再见的那一日?”孤城此时,笑容里洋溢着不可言说的幸福。
这会儿苏青突然想起孤城最常对她说的一句“还好,你回来了”……仔细想想这句话,那该是由多少个日夜的等待,多少年的辛酸与苦涩,多少想念与坚持才最终熬成的一句话……
“放心罢,安安不会离开你,就像我一样。”
“嗯……”苏青又钻进孤城怀里,这次紧紧抱着他不肯放手,就这样靠着,静静感受他的气息……
不禁想起年少那时初相逢……
时间不知不觉得便溜走了……
……
苏安在冲动之下毫无准备地便跑出来了,他对于秦柳儿的去向根本一无所知,想要寻她,也是毫无头绪不知从哪里找起,更不知该往哪里走。在心绪如此烦乱的情况下,无法静下心来好生思考,判断。此时的他便像个疯子似的,在大街上随随便便逮到一个人便问“你有没有见过秦柳儿,你有没有见过秦柳儿……”,可这样哪里问得出她的下落呢?
直到天已尽黑,路上行人渐少,苏安终于累了,也终于恢复理智了。这才发觉自己白白浪费了半天的时间……
于是走进了一家客栈,刚踏进门便受到了小二的热情迎接——
“诶~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住店。”
“好嘞,您这边儿请。”
……
苏安饭也没吃,进了厢房便将门闩横下来,吩咐小二不许任何人来打扰。躺上床闭上眼睛,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便开始仔细分析秦柳儿可能会往哪里去……
记得秦柳儿曾经与自己讲过她的身世,她出生在古落城,古落城就是她一直生活的地方,如今要让她离开,苏安以为她恐怕也与自己一样,不知该去往何方,而自己,亦不知该往何处寻她。
“哎……”正当苏安为一筹莫展而叹气时,突然脑中浮现苏青的脸,令他眼前一亮,想到一个关键——
既然是苏青逼走秦柳儿,那么她一定是让秦柳儿离他们越远越好,而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是宜州。
“宜州……”苏安半眯起眼睛喃喃道,好似想到了什么,“邢国最北边的地方……那……秦姑娘其不应是往南走了!?”想到这里,苏安一下子立起来,连忙回忆了下今日自己走过的路,一会儿又松了口气,再次躺了下去,“还好,还好……”还好误打误撞让他给走对方向了。
苏安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眼睛直直盯着上方,不知过了多久,终袭来阵阵倦意……
“秦姑娘……你到底在哪里啊……”
……
月华似潋,然在满怀心事之人眼中,却好似蒙上层层乌纱,使人看不透,愈发惆怅。天上那几颗疏星,孤零零的,倒显得夜冷清,更给人增添一份愁苦。
秦柳儿倚窗而立,目光痴然……也不知她在看什么,又或许双眸里皆是空罢,总是有什么她留恋的东西,使她久久不愿离开窗前……
可即便是看尽人间悲欢离合的高挂于空的月亮,也不知伤心人如此,是为何……
一切都是安静的,悄无声息的,唯独那从眼角滑落的一滴晶莹,划过了它短暂的生命,落在秦柳儿手背上,散了一时的温热。
不由自主地,一滴接着一滴,寂夜变得不再那么安宁。
秦柳儿痴痴望着对面紧闭的窗户,没人知道她有多想喊出声,喊一声“苏公子”,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是竭尽全力在控制自己,控制自己只是望着,望着不能出声……或许,只有天知道此刻的她是怎样一个极其矛盾的存在,她是多么希望苏安能与她心意相通,发觉到她期盼的目光而打开窗户,她又是多么害怕苏安真的发现自己……
若真是到了窗户打开的那一刻,她自己都说不准会不会落荒而逃……
或许她此刻已然满足了罢,知道苏安竟然真的来找她了,待很久以后,想起自己曾拥有过一份真情,那便够了。
可话虽如此,心上人就在眼前,想触碰却不得,即便她不敢妄想什么,也不想奢求什么,但就连看一眼,如此简单的心愿,竟可笑地成为了奢望……
“哪怕一眼……一眼就好……”秦柳儿喃喃道,目光仍然不肯从对面窗户上移开片刻。
就为了最后看苏安一眼,当作是她的告别,因此,她在窗前站了一夜……天愈亮时,她便愈着急,紧张地盯着对面回廊上的身影……一看见苏安出来时,她便赶紧转身也出了门,一路悄悄地,离得远远地,跟着他出了客栈……
☆、第二百二十七章 哭笑不得的遭遇
本来是千万遍地告诫自己只看一眼,看一眼后便不再想他,可偏偏双腿不听使唤,竟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秦柳儿有几次都想驻足,可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既然不知自己想如此偷偷摸摸跟到什么时候,秦柳儿便干脆放弃纠结了,只想这样跟着苏安,跟到……不想跟为止吧。
似乎只要看着他,她便心满意足了。
……
好不容易不再动摇了,可老天却跟她开了一个玩笑,就在视线被眼前的路人挡住的片刻,再急忙望去时,茫茫人海中已然不见了苏安的身影。一时心急如焚,秦柳儿连忙拨开自己前面的路人冲到前面去,四下看了看,仍然没见苏安。
秦柳儿失望地垂下头,一下子像是失去了支柱一般,身子也不像方才那般有劲了,只无力地拖着步子朝前走……
她很不幸的,又失去目标了……
直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随即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在找我吗?”
秦柳儿心头一震,连忙转身一看,果然苏安正站在她面前。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也不知该作何选择,脑子里乱作一团,却唯独有一点是最清晰的,秦柳儿清楚地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是兴奋的。
见秦柳儿一愣一愣的,估计是对自己的出现还没反应过来,于是苏安又开口,只简单道了一句:“正巧,我也在找你。”
虽是简单一句话,却包含了千言万语。这也是,只有他们彼此二人能读懂其中含义。
“嗯,我是在找你。”
“那,现在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