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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云珠见我低头不语急忙小声道:“嵇先生也不要责怪姑娘了,姑娘在那边已经吃尽苦头,就让她把那些旧事都暂时忘却掉吧!”
这丫头真是懂我的,我避得这么远不也就是为了能快些抚平心底的那些伤痕。
“也罢,那本就是一个适者存活之地,离开未必不是件幸事。”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无奈的摇摇头。沉默片刻之后伸手指了指他身后不远处的一片屋舍道:“原本你们两位女子住我这儿也不甚方便,好在这处是我的休憩之地,鲜少有人知道。只是地处偏僻条件难免简陋,日子甚是清苦。你且先住下,若是实在不习惯,我再想办法。”
“师傅多虑了,这么好的世外桃源我当然要长住。”我对他露出一个安定的笑容,他心里对我的逃避应该是恨铁不成钢的,可他也很清楚我的能耐。
他的房子坐落在山坳间一块略高起的坡地上,前面是三间架空地面的竹舍,碗口粗大的竹子在风雨的侵袭下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翠绿,枯黄的色泽看上去有些显古旧。
室内陈设简单,宽大的厅堂前后通敞着,只在中间设一张长形案几,四周各置几方软垫。案几上有棋盘,有乐器,有笔有墨,有杯有碟,东西多却不乱。仿佛想起什么伸手便可得到,这样随意的放置还真符合嵇扬一向洒脱的风格。
穿过竹舍,后面是一间开阔的庭院,青砖小道的两边布满了绿色的青苔。道两旁的肥大的芭蕉叶在秋雨的摧残下已是破败不堪,有气无力的低垂着。而墙角的几株杨梅树与枇杷树我自然是认识的。
再向前几步是一块开阔的场地,场地后方青砖黛瓦的房子显得有些年代了,瓦楞间长出的长长的茅草在风中不停的摇曳着。
也是三间向阳的正房,比起前面的竹舍要高大宽敞些,两边还均有两间矮小一些的偏房。
“这是我爹娘生前时常过来居住的屋子,还算宽敞,就是年代久了有些破旧。几天前遣人匆忙收拾了一番,你们先看看有什么缺的知会我一声。”他说完对着偏房门口傻傻站立着的两人招招手:“这两姐弟在这边帮着我照看房子也有两年了,以后让她们也顺带着照顾你们的起居,若有什么不便之事尽管吩咐她们就是。个头高些的是姐姐名唤秀荷,弟弟名唤秀清。”
两小孩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都穿着宽大的粗布衣服,显得有些瘦小。姐姐肤色白皙,长得清秀可人,弟弟看起来却像个愣头小子。
我与源云珠同时对她们露出微笑,只是她们两个都显得有些拘谨,低头立着并不敢与我们正视。许是很少见到陌生人的缘故,我暗想。
“师傅这边不会一直只他们两人在照顾吧?”看这边清静得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能冒出两小人来我已经很惊奇了!
“我本不在这边长住,一年中偶尔才过来住上几日。只是我城中的居所实在不方便请你们住过去。”他的言语晦涩,我自然明白他的诸多不便之处。
能住在这依山伴水的世外居所已经让我很知足,又怎会再去贪恋红尘中的喧嚣,况且我最想要的这边并没有。
才刚刚住定,寒冷的冬日便已来临。这儿的生活着实辛苦,比起在尼姑庵时还要差一些。当她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很多琐事我便自己亲手去做。即便忙碌,即便冬日的空气既潮湿又阴冷,心情却是真正轻松的。
只是源云珠一向健康的身子居然禁不住南方的湿冷,才住下不到半个月已病倒在床榻上。幸亏嵇扬特意请来的郎中说她的病应是受了些风寒,加上水土不服所致,多休息几日便无碍了。
还好她吃了药之后,身体已在渐渐康复,否则我真的要愧疚死。
嵇扬最终还是在安排好一切之后扔下我们去了岭南,我料着那边可能有什么友人在等着他。他这个人也是漂泊惯了,性子是定不下了的。
好在秀荷姐弟两个虽沉默,却挺能干的,倒也没有让我因源云珠的病而过得很辛苦。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往前走着,源云珠自病好之后便坚持每日锻炼身体,我也被迫早起跟着她一招一式的练习。好动的秀清很快便加入了我们练习的队伍,只有秀荷宁愿在冷冷的屋子里绣花,也不愿跟我们一样沐浴在暖阳中练拳,她始终认为女孩子学这个是在白费时间。
源云珠的学习能力惊人,不多久便将吴侬软语说得格外顺溜。偶尔还自告奋勇的陪着秀清去集市,她的伶牙俐齿加上心思细密总是能花最少的钱买到最称心的东西,连一向少语的秀荷对此也是夸赞不已。
开春过后我才认出这房子后面种着的那些稀稀朗朗的树木居然都是些果树,桃李梨桔等等,品类繁多。若不是其中有些开了花被我无意中看到之后,硬是拉着秀荷去一一辨认,不然还真认不出来。
得知这些之后我乐得连着几天走起路来都是连蹦带跳的,别提都兴奋,仿佛真的回到了青春年少的十七八岁。可以坐在树底下吃水果,是多么享受的一件事。
嵇扬对我的举动从不出语反驳,顶多是不屑的摇摇头。如今的他在我面前的大多时候都是比较沉默的,当年在宫中我时常能见到他与拓跋勰聊得挺欢,还以为他很健谈,原来他也只是跟志趣相投的人才比较聊得来。
我很享受现今无比轻松的日子,只有偶尔触到脖子间挂着的那块鹰形玉坠时,眼神便会控制不住向北方眺望,即使什么也望不见,我还是会下意识的做着那个动作。
拓跋宏留给我的念想也就只剩下它了,那只丢掉的芙蓉石耳坠让我黯然伤神许久,最后只得将余下的一只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不知为何我现在只要一遇到什么事情,看到什么样的风景,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
有时我也会暗讽自己这是何苦,当初在一起时那般执意抗拒,等分开后却又无限思,这般生生的折磨自己何其可笑。他身边向来不乏美人,也许早就把我给忘记了。
☆、八,流离(二)
春末的某天,我去湖边游玩,看着湖边葱绿茂盛的杂草脑中突然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种地,想亲身感受一下农耕的乐趣。
决定之后便立即付诸于行动,我先漫步于附近的空旷的草地,一眼便相中了屋子不远处的一块空地,那块地上的杂草生得墨绿油亮,该是一块肥沃的土地。
回去后我立即将想法与她们诉说一番,除了源云珠是一脸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迷茫,让我出乎意料的是秀荷居然极力赞同我的想法,可喜的是她还粗略懂得种地的方法,不过她讲的那些方法我却听不大明白,而我那点关于种地的模糊记忆在这儿似乎又不太适用。
秀清虽是什么也不会,但却是个很好劳动力。那些采买劳动工具,翻地什么的体力活他自然是主力军,不然仅凭我们三个小女子去开垦一块荒地怕是要累得趴下了。
果真是不亲身劳作根本就无法体会种地的劳累,我们接连七八日均是日出而作,日落才归。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面挥汗如雨,回到屋子里恨不得马上就躺在榻上酣睡。
虽然最终翻出来的那块地的面积并不大,可看着辛苦得来的劳动成果,我们特别的有成就感。也因此而总结出一条结论:开垦一块荒地是件消磨人意志的活计,用原始的方法去劳作的辛苦真的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由此可见如今那些靠天吃饭的贫苦百姓的生活是怎样的艰辛,且他们还负担着沉重的赋税。我忽然为自己之前的无所事事感到分外的羞愧,同时也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还算幸运,落在了剥削阶级的圈子里,人有时真的很矛盾。
嵇扬偶尔过来时,见我们忙得团团转也不置可否。依旧是隔些时日过来一趟,顺便给我们带些荤食改善生活。他自然是不会加入我们的劳动队伍的,他那一幅优雅公子的模样若真站在田地里才真正是极度不协调的。
“姑娘,你确定这样洒下去真的能长出来吗?”源云珠是鲜卑的小贵族出生,之前从没见过农人是怎样耕种的,更是没见过种植稻米,好奇之余傻傻的问题特别的多。也幸得她的求知欲极强,这次干活干得格外的卖力。
秀荷洒掉簸箕里剩下的最后一把谷种,耐心的答道:“云珠姐姐且宽心,只要清弟买来的谷种是好的,自是会种出来的。”
“姐,你这是怎么说话的。”秀清本是扛着锄头欲往回走,听到说起他立即略带不服气的抗议道:“谷种肯定是好的,买来时我怕不好,已请了好几个大伯大嫂帮忙瞧过。”
“好,咱们小秀清办事,我绝对放心。”我拍拍小家伙的肩膀安抚道,之前的翻地他可是出了大力气的,能不能种出来他都算是一大功臣。
播种的工作算是基本结束,看着被我们清理得平平整整的一小方块田地,心里格外的有成就感。
我长舒了口气,却忽觉得光秃秃的田埂有些单调:“怎没想到买些豆子来,种在稻田四周再好不过。”
“姑娘说的极是。”秀荷赞同的点头:“今年只种这些也好,还不知收成会如何呢?”
“嗯!”她说得没错,都是没有亲手种过地的人,可不能那么贪心,还是一样一样慢慢来的比较好。
“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秀荷收拾好东西说道。
我抬头看天,夕阳早已隐去最后一点光辉。源云珠低头走在我身侧,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疑问道:“姑娘,奴婢一直存着些疑惑想不明白?”
“嗯?”我不解。
“姑娘之前不是不记得旧事了,怎么偏懂得种地的法子,说得还挺在理的。”她偏过头来看我,小脸上写满不解。
“呃——那些都是旧书上看来的,我也只是胡乱说说。”还真是没法解释,只能胡乱搪塞道。看得出我的解释并不能让她信服,只是她也没有再问。
当我们好不容易肩挑手拎的将稻田里灌满水之后,才不过四五日,连绵的阴雨不期而至。
算算日子这才猛然记起这该是入梅了,扬扬洒洒的细雨一飘便是数十日。院子里的泥地被踩得泥泞不堪后,我们便再也懒得出门。
起先闲下来的时候,大家还会饶有兴趣的泡一壶清茶,围坐在一处闲磕牙。可时日一久,南北的风光习俗交流完毕,便再也没有了可以聊下去的话题。
秀荷总是一刻也不肯闲着,坐着聊天时手里也捧着活计。不是在缝缝补补就是在刺绣,源云珠兴致来时会教秀清练习一些武术基本功,有时也会倚到秀荷的旁边学习刺绣。
我见她们一个个都有事可做,只得对着门口摆了张案几,铺开纸用写字来打发时间,偶尔也教秀清认几个简单的汉字。
这日我握着一支笔,对着门口的细雨神游太虚。目光掠过墙角的杨梅树,却意外的发现树上的累累果实不知何时已然悄悄成熟。粗长的枝桠上一颗颗红得发紫,有些熟透的已是紫得发黑。
见此情景我不禁大吞口水,急忙招呼秀清去采些回来。他倒是机灵,回来的时候顺道将一旁的枇杷树上剩下的果子也带了些回来。
待洗净,用盐水泡过之后,秀清将满满一盘杨梅放置到案几中间,我迫不及待的拈起一粒抛入口中。还好,不是很酸。
“云珠,歇会儿再绣,快过来尝尝杨梅,很好吃的。”
“嗯。”她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纠结的绣线,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