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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二月的天到了夜间着实能冻死人,计软原是想自己走的,但一是两腿发抖,二是外面真的太冻人了,偶尔还有几绺寒风。因此没敢挣扎。
赵大赖看着她那瑟缩的样子,到底是心疼的,口里却骂道:“你这娘儿们,哪个让你穿这么单薄的?你不知道军中都冻死人了?”
话虽如此,赵大赖拧了下子眉,却是一抬手把自己的戎装给解开了,露出里边紧打的衣裳,抬了抬眼皮子道:“你进来!”
计软怔了一下,有些失神。
赵大赖哪儿跟她费事儿,冷风刺骨的,一把拽着她把她拽到了怀里,再用那戎装带着她也给捂着了。计软顿时觉得暖的跟个火炉一般。四处都被他围得不透风。舒服极了!
可计软看着他里面没穿多少衣裳,连夹袄都没穿,就穿了个没多厚实的不知道中衣还是里衣,她头又盖不住他胸口上方的位置,衣裳为了让她有地儿呼吸也压根没盖住,风一吹还不都吹进来了,她最受不住的就是从脖子那儿溜进来的风,可他这样畅着岂不是更冷了,便道:“你放下我吧,我自己能走。”
赵大赖刚刚纾解了生理问题,又有佳人在怀,倒是难得的好心情,她说要下来他自然是不肯的,本来想跟她好言两句的,可一到口就变成了……赵大赖斜了她一眼,恶狠狠的:“你以为老子想抱你?就你这脚程,要走回营寨,老子等到猴年马月去了!你趁早安生!不然老子甩了你有你哭的!”
计软无法,心里叹了一声,被他唬了一下子脖子缩了缩,但到底担心他冻着,就把胳膊伸了出来,搂住他脖子,尽量用身体挡住吹到他身上的风。只这般,不得不挨的太近,听到他心脏一下下响的跟擂鼓一样,沉稳而有力,计软有点脸热。
赵大赖见她这么乖顺的巴上来,紧贴着他,浑身每一处毛孔毛发都觉得熨帖起来,真个是温玉软香在怀,赵大赖的眉稍眼角都活了起来。
也能感到她是在给自己挡风,那脾气就更没了。心有点触动,干脆把她搂得紧了紧,侧着头亲了亲她。
计软感到一颠一颠的往前走,夜色格外静谧,又格外恬淡,有让人想把现在给永远持续下来的感觉,计软看着月色,又仰头看赵大赖,看着他那跟草丛一样的胡子,手一时发痒,试探的在那上面摸了摸,很硬的感觉,摸了两下不满的道:“等空闲了你把胡子给剃一剃,这样都没有以前俊。”
赵大赖瞥了她一眼:“嫌我了?”
计软反射性的就要摇头。
赵大赖看着她那嫩脸,在她脸上轻咬了咬,咕哝道:“嫌我也不行,我老了你也不能找别的男人。”
计软哼了一声:“那前提是你不找别的女人,你找女人我就找男人。”
赵大赖眸子阴沉了一下,看了她一会儿,倒意外的没有动怒,反咬了咬她嘴,气息都吐到了她嘴里:“你若这话给皇上说了,他立马判你个大逆不道的罪,至于老子……不就以后让老子只干/你一个吗?你且直说,你把我伺候舒坦了,别人我一眼都不待瞧的!”
计软被他这话震得耳朵都红了,惊怔的盯着他,脸红了半刻憋出来一句:“下流!”
赵大赖响亮的笑出声来,在这夜里怪惊悚的,但他向来是不怕天不怕地的,看着她那气恼的模样着实可爱,低着头跟她脸儿磨蹭了两下,哼了哼,声音很低,在这深静的夜里酝酿的更为沉,似乎有些痛意:“娘子,我心里当真只你一个,你别拿别的男人来折磨我了!”
“你有什么话便该与我说清楚,你不让我干什么我不干便是了,我有什么过失你提出来便是,至于吭都不吭一声说走就走?要是这回没有缘分碰不着了我可不真要寻死去了?”
计软无言,很多地方的确是她沟通不到位,她想起他末句话,望了望他:“你当真要去寻死?”
赵大赖嘴捂上她的小嘴,声音闷闷的,他似乎就喜欢这样擒着她嘴说话:“你把我骗到你的迷魂阵去了,还说你对我最好了,跟我说了一箩筐的情/话,做了一箩筐的事儿,我都信你了,这天底下还怎么找第二个人出来?找不出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么说是被她的好话给洗脑了?
计软更紧的抱着他,轻声道:“官人,我爱你。”
赵大赖呼吸一下子重了。
计软缓了一下,又扬了扬眉:“我本来就是那个对你最好的人。”我也愿意做那个对你最好的人。只要你给我机会。
“我们以后坦诚相对好不好?我不骗你你也不骗我?”
往前再走,荒草愈多。
赵大赖嗯了一声却不走了,突然一下子把她给放倒,摁到了荒草地里。
计软大惊:“你干什么?!”
赵大赖解她的衣裳,又把自己的戎装扔下来给她:“你要是觉得冷就穿上我的衣裳!”
这个畜生!刚刚还好好说话呢!
“你不准碰我,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回军营?”
“过会儿自会有人出来找,你还真想让我抱着你走二三十里路不成?”
“你……”
人已经压了下去。
(完)
番外
翻越横山之后,出奇不意夺了灵州。然而这场战役着实是一场攻坚克难的战役,极为难打。赵大赖在这场战役中后背中了一箭。
计软死拗着要给他查看伤口的时候不由惊着了。他后背狰狞,跟爬过的蜈蚣印似的都是疤痕。
赵大赖见背后久久没有动静,眸色黯了一下,知道她大概是看见了:“吓着了?”
计软呼吸紧了,能感到心脏在收缩,她尽量控制着声音不让它颤抖:“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疤的?”
过了好一会儿,赵大赖才出声。
他的声音很平板,乃至有点冰冷,在计软听来却有一种撕裂般的痛意,长满在心脏上:“收复熙河时,为同伴挡了一刀,是我心甘情愿挡的,算不得什么事;两年前,皇上就下了决心要迁都,我去成都平叛,身中流矢五战五捷,终攻克了益州;澶渊大战时,我跟随着高将军身在最前线,七十余日不解甲,可在最后关头还是受了一创……再加上今日的,刚好十四创。”
计软手摸挲着那道道伤疤,声音尽量控制着平稳,语气里还是有隐忍的痛意和心疼,蒸腾在空气中,带起情感的弧度:“你都不知道保护一下自己吗?”
赵大赖面孔板着,他那时一心求死,还谈什么保护不保护的?可计软语气里的那丝心疼被他捕捉到了,他静了好一会儿,倒是有点享受,享受这难以捉摸的关心,享受这一寸暧/昧的时光,直到身后没动静了好一会儿,他才想到或许该安慰安慰身后的女子:“不疼。”
一个温热的物体对准了他的伤疤,赵大赖身体一抖,脸尴尬的通红起来,他知道那是什么,计软在亲他,赵大赖颤了一下之后就没躲,让她看他这些伤口他私心里是不愿的,觉得不好被她看,可被她充满怜惜的亲起来,赵大赖一点都躲不开,他沉溺在她的温柔里,胸腔里溢满着一种难以说明的、要爆炸开来的情绪。
他被她亲了一会儿,话又加重了一遍,底气不十分足,语气里有点暗哑:“真的不疼。”
计软错过他的伤口,没碰着,从背后抱住了他,脸贴在他背上,声音闷闷的,亲昵又疼惜的呢喃了声:“官人。”
赵大赖觉得自己是个脾气算不得坏的人,甚至脾气算好,他容易动怒,但他动怒的时候只要别人给他说两句好话,哄哄他,他这怒气他一会儿就忘了。
就像计软现在,计软待他这么温柔,她抱住他的一瞬间,亲住他伤口的一瞬间,他就想给她掏心掏肺了。
赵大赖听到她的呢喃声,轻回道:“嗯?”
“以后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受伤害了,我也会保护你的。”
赵大赖愣怔了一下,心像是被什么啃过,从来没有一个人说会保护他,更没有一个女子不自量力的说会保护他,她能保护他什么?可他想想计软说这话的模样,顿时就情动起来,无法抑制,他想过无数遍计软爱上人会变成什么样子,而她现在这幅样子,真是又妥贴又让人爱,女子,生我之门,死我之户。
赵大赖沉溺于她的温柔话语里,久久没有吭声。
计软知道他是被她伤着了,对她不信任,她还没完全向他证明,她会一点点向他证明的。
计软直起身:“你把衣裳穿好吧。”
下一瞬,她却被拉到他跟前,扣在了他膝盖上,赵大赖望着她,粗砺的手指摹挲着她嫩白的脸颊,眉头皱成一团,眼沉了沉:“计软,你别一直玩老子。”
他手从她脸移到她肩上,往他身上扣了扣:“你要玩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玩出火来,把你自己给烧毁了。”
计软微蹙眉:“我没有玩。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学武,你打仗了我就随在你一边护着你,你回来了我给你洗衣做饭……”
不待她说完,赵大赖的唇便盖上了她的唇,辗转厮磨,竟是难得的温柔,浑合着浑浊的喘息声,计软觉得自己软了,腾出手触摸他脸上的青色胡茬。
等到赵大赖终于移开她的嘴,喘了口气儿,她就准确无误的亲上了他的胡茬,边亲边咬,从嘴边沿着下巴一直亲到了脸,赵大赖果然把胡子给剃了,她觉得这样的赵大赖很是性/感。
赵大赖倒也没动,眯着眼任她胡作非为。
“计软。”
“我们还没有和离。”
“娘子?”
计软“哎”的应了一声,笑的眯了眯眼,把脸贴在了赵大赖胸前。倒颇有点小鸟依人的味道。
赵大赖看了看她,很喜欢她的撒娇,她要是一直黏着他就好了,可她偏偏不是粘人的人,她总是将距离把控得刚刚好,好的接近无情,不过最近,倒的确有点粘人的趋势……
赵大赖故意道:“战争就结束了,等回去的时候你就坐在粮草车上。”
计软脑子转了一圈:“我来的时候明明是坐在你的马上的。我回去还要坐在马上。”
“我凭什么带你?”
“那你凭什么不带我?”
赵大赖语噎。
计软声音软糯,完完全全的撒娇:“官人,我一时一刻都不想跟你离开,见不着你了我就心慌,你就带着我吧,我不给你添麻烦,你要非要我坐在粮草车上的话,那你跟我一起坐……”
赵大赖倒一点不觉得肉麻,笑着亲了亲她脸蛋:“离不开我?那等会儿沐浴的时候你就服侍我吧。”
计软只愣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
赵大赖看着她,眼深了又深。
两人戏耍玩弄了半个时辰,才去洗澡。
☆、番外
自计软跟赵大赖和好了之后,赵将军倒似活过来一般,跟那三四年的行尸走肉比。要有活气的多。那脸也不再整日冷着,偶尔还露个笑脸。
北征的三路,李宪的这一路和赵大赖的这一路都是势如破竹,很是顺利。只有高裕这一路出了点麻烦,没有按约定好的时间在葫芦川汇合,实是这两路平定之后,把北戎人赶出兴庆府才回头帮高裕的,以至这次出征到次年八月才结束。从出征回来之后,赵大赖的三品将军官衔升到了二品,还赏赐了不少的宅子田地。另把计氏也接过来了住下。
也是这回来了半年一载,让计软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他把她带到了战场其实让她逃了一险,比如他得知她“死”后的癫狂模样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