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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礼拉着瑾翛就要走,弘时反应过来一把拦在前面:“十七叔,虽然您是长辈,但我们雍亲王府里面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吧?”弘时虽然担心十七阿哥知道什么,但十七阿哥在朝中除了只是皇上的儿子之外就什么都不是了,弘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放肆!”罗礼甩手就一个巴掌,“你身为皇孙,却不谨言慎行,居然在这里口出狂言,不敬不逊,今儿这丫头,我就带走了,你有什么事,让你阿玛来跟我谈!”
说完,没有给弘时任何反击的余地,带着瑾翛离开了。
“翛儿,你没事吧?”罗礼摸着瑾翛小小的却苍白的脸蛋,他的翛儿从来的都精明且无畏的,从来就没有这种神情过,“翛儿没事了,有我在这儿呢!”
罗礼抱住瑾翛,却被瑾翛一手推开。
“翛儿你怎么了,我是罗礼啊,你不认得我了吗?”罗礼以为瑾翛是被弘时吓坏了,一个劲地安抚。
“你是罗礼吗?”瑾翛终于开口,“十七阿哥,爱新觉罗·胤礼才对吧。”
“是,我承认我没有对你说实话,我承认我没有告诉你我姓爱新觉罗,但这个并不重要啊,它只是一个身份,这个身份对于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影响啊!”
“不,它很重要,它的影响很大很大,爱新觉罗这个姓氏,你的名字,都至关重要,因为,因为……”因为它关系到我们之间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啊!
“因为什么,就因为你不愿意嫁入帝王家吗?没有关系的啊,我已经把我们的新家都布置好了,在那里我根本就不姓爱新觉罗,我只是你的罗礼,不是胤礼啊!”
“不,你不明白。”瑾翛咬咬牙,不,不能说,说出来,只会使事情变得更乱,“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那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罗礼看出瑾翛在回避问题,可是眼下瑾翛的情绪,实在不适合问她太多东西,于是说:“那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在哪儿?”
“就在前头,四阿哥寝室附近的向日阁。”瑾翛淡淡地说。
“你好好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罗礼,不,胤礼安抚瑾翛躺下,帮她盖好了被子,“至于弘时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帮你解决,我这就去找四哥。”
“礼。”正关上门的胤礼听到瑾翛的声音停了下来,“不要告诉四爷,我们俩的事,答应我。”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无论哪位阿哥都担忧着会被谁寻个不是的时候,瑾翛不想,再给胤禛,或者是胤礼本人,增添麻烦。
“我明白了。”胤礼缓缓的关上门,瑾翛在想什么,他发现他真的不知道了。
瑾翛闭上眼睛,眼泪从脸颊边落了下来,多少年了,当她一直以为眼泪已经成为一种奢侈品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碰上了一份比眼泪还奢侈的感情。
洛旖,我的问题与你相似,却比你更加严重,我们同样是满汉不通,同样是皇民不通,可是,你的爱情简单到可以用一个新的身份去解决,而我却不行,因为我们即使换过了无数个身份,身体里面流着的血,都不会变,也变不了。
世界突然变得无力,瑾翛重重地把手放下,整个人昏沉了起来。
●【第十五章 端倪 圆明园天威初见(上) 】ǎ|ǎ|ǎ|ǎ|ǎ|ǎ|ǎ|ǎ|ǎ|ǎ|
转眼间已经是六十一年了,掐指一算,离胤禛继承大统的日子不长了,这段时间,康熙爷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十四阿哥回了京又派出去建功立业了,大家猜不透康熙爷的意思,按理来说这种时候,更应该把十四阿哥留下来接受政务培训才对,显然,眼下大多的人都认准了十四阿哥必定是皇上拟定的即位人选了。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步棋人家想怎么走,但毕竟也是他爱新觉罗的家务事,外人猜着猜着,那场豪赌却没有人愿意去做庄了,齐世武的灵魂这会还不知附在铁钉里还是墙壁上,而托合齐连魂大概都被人烧了吧,这样的下场,有多少人愿意重蹈覆辙啊!然而十四阿哥那条线的人显然势在必得,所以德妃的永和宫倒也热闹起来了,虽然这些年是德妃主要在处理这后宫的事务,但她为人谦厚,也没人见过她红过脸,所以那些嫔妃也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而十四阿哥的出征,还有近年来越来越展露头角的四阿哥胤禛,倒让德妃的身价骤然百增。
这世人就是如此低俗,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宫女太监,也就如此。做人跟做生意一样,哪儿有利可图,哪儿就什么鸟都有。
胤禛现在住的地方离宫里近了,倒是经常有福晋啊贝勒爷地来陪着德妃,弘时算是跑得最勤的一个,没有其他原因,毕竟德妃是他亲奶奶,一直是八爷党的十四阿哥现在又是气势正焰,况且他再怎么不济也是胤禛的长子。五十九年那会儿,皇爷爷策封三阿哥胤祉之子弘晟被封为世子,五阿哥胤祺之子弘升为世子,唯独跳过他老四的长子弘时,这件事不只是弘时心头的痛,也同样是胤禛心头的痛。
康熙虽然人老了,可是心不老,即使胤禛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对于他这个父亲,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地侍奉,除了协助朝中内务之外,倒是经常陪着康熙听曲儿、下棋、谈天说地,康熙并不糊涂,他知道胤禛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来争位,可是内心却一直悬在那儿,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毕竟同样是身在帝王家,很多生存的道理都是共通的。康熙欣赏胤禛的隐忍,虽然在胤禛年轻的时候他经常说他脾气急躁、喜怒不定,但是一个被他这样评价的人,却可以几十年如一日,一直诚孝父亲、友爱兄弟,一直深藏不露。这样一个儿子,跟他打过仗立过功,陪他下江南访民情,与他对过弈品过词,康熙知道胤禛的身边绝对有不下少数的谋士或兵将,可是却一直没有冒冒然的营私结党,胤禛啊胤禛,你让皇阿玛不由得想佩服你啊!
自从那日之后,弘时再也没有找过瑾翛的麻烦,瑾翛也不知道胤礼向胤禛是怎么说的,反正眼下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那件事,被埋下了,第二重要的那件事,就要开始了。
瑾翛没有再住在雍亲王府,胤禛把她调回身边,同样赐给她一间“向日阁”,同样门前种满了向日葵,因为瑾翛曾经讲过,看到这些朝气蓬勃的花朵,总会看见无尽的希望,这样的希望让人们懂得,即使眼前再黑暗,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都能像花儿这般,昂首阔步,面向阳光。
胤禛显然要将弘时远远地隔开,所以再三的嘱咐弘时,如果他踏近“向日阁”一步,那么后果自负,如果瑾翛出了任何事,都算在弘时头上。
弘时不明白胤禛此举的意义,虽然瑾翛一直坚持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可能不知道吗?但如果她都知道了,她受到那么大的威胁,她可能不告诉胤禛吗?但如果她告诉了胤禛,那他弘时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吗?这一连环的否认让弘时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正如他额娘所说,瑾翛不是别的,她就是胤禛的人,而且胤禛把她看得很重。这样的认知让弘时开始恨起胤禛来了,凭什么,他的母亲,要被别的女人打败;他的宠爱,要被弟弟们夺走;他的地位,要被皇上否定;连他想要的女人,都是他父亲的!
哼,弘时唾弃地看了一眼瑾翛的“向日阁”,忿忿地离开,此时,仿佛一切的良知与单纯都冒然消失,只留下一地无助的惋惜。
●【第十五章 端倪 圆明园天威初见(中) 】ǎ|ǎ|ǎ|ǎ|ǎ|ǎ|ǎ|ǎ|ǎ|ǎ|
转眼已是阳春三月,春光明媚,景色怡人,乌烟瘴气的宫廷空前地平静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瑾翛差点要怀疑那场争夺已经结束了。
瑾翛正精心照料着她的向日葵,希望,什么时候,你会降临。
自从那天胤礼从弘时手中救下她后,生活就变了,沁草园再也不是瑾翛休憩的场所,反而变成一个梦魇,一次一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那些美好,那些幸福,仿佛一直在提醒着她,她的无知,他们两个的荒谬。
瑾翛病倒了,病中的她,知道胤礼每天都去向日阁照顾她,可是,她一次都不愿意睁开眼睛,她怕一看见了,某一些温热的液体,就会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
是的,是温热的,温热到好像是想把身体里面那些热情如火的爱,一点点,一丝丝的宣泄出来,直到一个休止。
可是,瑾翛不愿意啊,不愿意把那份爱敞露在空气中,任由它蒸发、消逝,瑾翛想小心翼翼地保护,即使那么那么微小的可能性,她都想好好保护。
胤礼没有听到瑾翛的不舍,只是感受到那份拒绝,拒绝他的好,拒绝他的爱。
胤礼的心慌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包围着他,第一次,那么地害怕失去,第一次,那么地彷徨失措。
瑾翛苦笑,快了,胤礼,过一段日子,我就可以让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胤禛派人来传,说皇上明儿将偕同德妃娘娘来圆明园饮酒赏花,让瑾翛准备准备,明儿让她去那边侍驾。
康熙爷瑾翛没见过,德妃娘娘倒是挺喜欢瑾翛的,钮轱禄氏和弘历带过瑾翛几次去德妃娘娘那儿,让德妃娘娘使使手、陪德妃娘娘聊聊天,德妃娘娘是个很慈祥的老人,慈祥到不似深宫里的女人,瑾翛觉得她很亲切,很像她曾经,或者应该说遥远的那个时空中的母亲。
准备准备?怎么准备?赏花的花,还是饮酒的酒,还是说除了赏花饮酒,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瑾翛头脑中一闪而过,瑾翛正努力地想要抓住什么,突然被几声猫叫声打断。
瑾翛饶过屋后,弘历正在那儿“喵呜、喵呜”地叫得正欢,转眼间弘历已经快变成大人了,平时在胤禛面前规规矩矩,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可是到了瑾翛面前却完全变了一个样,简直跟弘昼有一拼。
瑾翛重重地扫了一下闭着眼睛叫得正投入的弘历:“干嘛呢?躲在这里学猫叫,你房里的丫头都被你吓跑了吧!”
“瑾姐姐,”弘历亲热地拉过瑾翛的手,“人家这不是怕阿玛刚好在你那儿嘛。”
“做什么,我可是有事儿做,你皇爷爷明儿会来咱这儿,你阿玛吩咐了,叫我准备准备呢。”
“有啥好准备的,不就是让你有心理准备别被皇爷爷吓到而已嘛。”弘历嘀咕着,“唉,我都只见过皇爷爷几次,也就远远地见着,我阿玛也不见得叫我准备。”
对,就是这个,瑾翛终于抓住了脑袋里刚飘飘忽忽的东西了,关键就是弘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明天,将是弘历的大机会。
“说的没错,你的确要好好准备,晚上我过你额娘那边,你在那儿好好等我知道吗?”这种事大白天可不好谈,而且随时被谁听去了都不好,年善柔嫁进来之后,钮轱禄氏的地位更显得微不足道了,但是弘历却不一样,所以,不只李氏,年氏也安插了眼线在附近,原因就是她的身份虽然比起早先进门的女人要重要上一截,但是,她虽然得宠,可是生下来的孩子却都不长命,在这种家庭,无论多得宠,都只是暂时的,就算她哥哥现在再红,那也不代表她能永远得宠,只有诞下子嗣,并指望他聪明争气,那才是最重要的。
“好啦好啦,晚上过来就是了,不过现在,我可要带你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