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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毕,留意到还有不少目光悄悄的瞟向这边,仪华心中一动,视线微微往左边移了移,看向以体力过渡消耗为由推了下场试炼,现在却精神奕奕瞩目场下的朱糠,若有所思……
“王妃?”敏锐察觉仪华的目光,朱棣转脸一瞥。
仪华立马回笑,不卑不亢道:臣妾刚才看王爷几次坠马,也不知可有摔伤,担心……一会儿,王爷还是让军医看看为好。”
朱棣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却摇头否决道:“军医倒不用,不过本王确实有些疲乏,等这场比赛后就回帐篷休息。”
一语了,朱棣又见仪华眉宇间也有倦意,开口就道:“你也一晚没睡,晚上还有篝火宴,明天又要再早起看了晨练,送他们入大漠…”话略一顿,拧着眉上下打量了一遍仪华产后更瘦的身子,随口续道:“本王看你这样,估摸着是吃不消,等会你也一起先离开。”
仪华听得极不自在,怪异的看了一眼朱棣,不明自己何时和他关系如此亲呢,他竟可以这般自然的说出关切的话?心里虽是差异,仪华面上却依然恭顺不变,点头轻声应道:“好。”
“王妃要开始了,看你三弟是否可以拨的头彩!”忽然话题一转,朱棣转头俯瞰校场道。
语音一落,一声低沉的号角瞬响。
霎时,十一匹烈马如离弦的箭,一下子跃身而起,跨过一米高的木栅。
接着,小将们抽箭、持弓、搭箭、拉弦、松手——羽箭“咻”地一声朝木兔飞去。于此之时,双腿紧夹马背,不停的催马枉奔。待一箭射出,又立即扬鞭催马,加快马速,再抽箭、持弓、搭箭……
一 时之间,马蹄阵阵,尘烟滚滚。
大帐内,仪华看得心如擂鼓、紧张万分,亦随坐下众女眷一样,屏气凝息看着这场骑技、箭术、速度三者合一的较量。
观看中,仪华不知不觉的忘记了身上的疲乏。直至半个时辰后,背着空箭囊的朱能风尘仆仆的第一个冲回终点,并带着射兔十二只的好成绩,最终拨得头彩从而获得了朱棣亲赐的宝剑,也将第一场赛马射兔的比赛顺利拉下帷幕,仪华方带着疲惫而淡淡的笑容离席回帐。回到帐内,适值正午时分。
陈德海早吩咐了小内侍备了丰富的饭食汤水。
朱棣却只食了一盘子的馒头,喝了一大碗烧炖鸡汤,就简单的盟洗睡下。
陈德海看着连连叹气摇头,口里讷讷道:“我就知道…”
见状,几个拉着盼夏追问校场情形的小丫头们纷纷掩嘴轻笑。
仪华将口中的花菇鸭掌咽下,拿帕拭了拭嘴角不存在的油渍,放轻了声音道:“小声点,王爷正睡着呢!”
小婢女们看了一眼黑漆猫金百宝嵌八扇屏风,连忙噤声,低眉顺眼的侍立帐内。
仪华抬头看向陈德海,笑道:“德公公放宽心,等晚上的篝火宴,羊、兔这些烤物,极合王爷喜好,到时他会多用些。”
陈德海感激一笑,自不再长吁短叹,又见仪华不欲再动筷,另笑呵呵道:“王妃您也该是累了,小的这就让人打水伺候您歇下。”
歇下……大白日的睡觉,还是和朱棣一起。
仪华下意识的蹙了蹙眉,点头允道:“恩!那麻烦德公公了。”
陈德海听了又笑说了几句客气的话,便让小婢女收拾了桌子,小内侍打了温水,留了迎春她们伺候仪华,方领了帐内一应侍人悄声退下。
盥洗毕,仪华饶过屏风到了寝房,见朱棣躺在床塌上正睡着,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但轻手轻脚地一上床榻,便感疲惫倦意如潮袭来,再也顾不上白日与朱棣同塌而眠的不习惯,双眼一阖,这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仪华睡得极沉,中间似乎有醒过,好像是见朱棣起身离开,可没等她脑中清醒些,嘈杂声就没了,她又混混沌沌的睡下了……
迷迷糊糊中,她想原来身体、神经紧绷到一个极限,就能安稳的睡上一觉,再不用为血淋淋的三十八条人命所扰了……
睡梦里,她仿佛回到了前世的部队上,一声声整齐清脆的哨音响起,那是出早操的口哨!
一个激灵,仪华猛地坐起身,眼前却是一律黑漆描金古物家具,以及荧荧幽光下一身玄色长袍的朱棣。当下,仪华眼神一黯,又如常的看着显然巳收拾妥当的朱棣,暗暗纳罕她怎么睡得这么熟,朱棣身了都不知道,还有盼夏她们怎么也不唤她?
心里疑感着,仪华却仍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一边起身下塌一边说道:“臣妾睡得过沉,竟没发觉王爷您起身了。还请王爷稍等片刻,臣妾这就梳洗收拾。”
立在床前的朱棣,深深地看了一眼仪华,目光复杂而灼热。
“好,你先收拾,本王外面等你。”收回目光,朱棣转身离开。
仪华让朱棣这一眼看得心中一紧,转眼又见盼夏、迎春她们异样的目光,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我哪有不妥?”
迎春几人一听,忙低头盯着脚尖,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说!”仪华皱起眉,口气微有不悦。
面对仪华少有的严厉,几人瑟缩了一下肩膀,更不敢言。
仪华脸色一沉,伸手指向盼夏:“你说!”
盼夏咬咬牙,不安的走到仪华身边,凑身低声道:“王妃,您脸上泪痕斑斑……”
“是吗?估计是想曦儿了。”仪华闻言一僵,片刻又如常吩咐道:“篝火宴怕是快开始了,梳洗吧!”
几人一听“篝火宴”三宇,不由面面相觑,又一脸怪异的看向仪华。
仪华不理她们的诧异,转脸无言的着向身边的盼夏。
盼夏勉强地挤了个笑脸道:“王妃您真是累了,昨儿的篝火宴已结束了,这是要去送军入漠北。”话落,不知想起什么,脸上笑容深深:“对了,是昨晚的篝火宴没上临时决定没让女眷去,王爷又见您睡得沉,就让奴婢不要唤醒您。”
仔细回想,昨晚好像是见过朱棣离开……
仪华按着太阳穴想了一想,实在是一片混沌不明,只得作罢。不过睡了足足七个时辰,仪华现在倒是神清气爽,只是肚子却有些饿了。
盼夏生的一颗七窍玲珑心,又一双擅于察言观色的眼,当即心思一转,就遣了两名小婢女端了吃食进寝房里。
“盼夏,带你在身边果真没错!”任由她们给自己梳妆,仪华满足的喝了一口粳米粥,对镜笑道。
今日要送三千名精锐骑兵远入大漠,打扮不可随意,于是仪华便选了王妃朝服。
如此收拾,费时不少。仪华恐朱棣等的不耐,一梳妆毕,赶紧去了外间。
“让王爷久等了!”她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歉意。
朱棣从窗前转身,上下看了仪华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道:“时辰差不多了,走吧。”说着就住外走。
仪华忙跟了上去。
此时四更天刚过,外面的天还灰蒙豢的一片,燕山大营校场却立满了整装待发的大明将士。
当仪华赶到燕山大营校场,来不及意外场中只有她一名女子,已被场下的金戈铁马的气势震慑。
点将台上,升“蓝”帅旗,蓝玉调兵遣将。
校场下面,三千名即将出征的将士,随战鼓、号角、族旗不停变化阵容。
最后,战鼓号角俱闭,众将士肃然昂立。
蓝玉一声令下,众将士依列而站,按次而行。
铁蹄声隆隆震地,一声声直击人心——三千名大明将士,踏上了远去漠北的征途,直至岁末隆冬归!
第111章 相行(二)
自三千名骑兵远赴塞外,众人心头也去了一桩大事。这接下来的日子,自是大宴小宴不断,一群武夫喝酒、摔跤、比武、赛马……似有十八般武艺,一样一样地都来了一遍,一连素日下来众武将交情日笃。
仪华身为女子,虽不能如男子那般畅快作乐,隔上一日两日,还是会设宴邀请众命妇千金一聚。不过住来却有亲疏远近,像朱亮、丘福、郭亮这等投效朱棣的武将家眷,仪华带她们自要亲昵三分,至于其他武将家眷虽不是过分亲昵,却也让她们没有受冷落的感觉。
这样一来二去,以往少于王府走动的武将女眷们,也对仪华生出了几分好感。只是一些娇养于闺中的小姐们,对仪华看着与她们年岁相似却身份贵重,到底心里羡慕,又存了交结攀附的心思,相处时不免有些忽冷忽热。
仪华没空理会这群小姑娘的心思,每日一得空就纵情山水之间,由徐增寿陪着逛遍了燕山附近,看着碧水蓝天,芳草依依,说不出的惬意欢快。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曦儿远在王府,她终归舍不得襁褓中的亲儿。
这一日又是一小聚会,其中一位三品武将的夫人看中了年仅十九,已是五品武将头衔的朱能,便想请仪华指个亲事,遂席间对仪华多有奉承。仪华对此烦不胜烦,好不容易等到酒阑席散,又酒劲上头,正打算卧塌小憩,徐增寿却来了。
盼夏忙伺候着徐增寿坐下,迎春斟了茶双手奉上。
“过不了一个时辰,就该天黑了,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仪华神情恹恹地倚着坐塌,接过醒酒汤抿了一口。
徐增寿顺手接过茶一饮而尽,兴冲冲地道:“大姐,你不是想骑马吗?有一匹性情温和的马,正适合你骑!”
仪华双眼一亮,顿感兴趣道:“你动作到快,没说一两日就为我寻了一匹。”说着话,将汤碗往一旁隔下,坐起身又问:“它几岁了?是何种类型的?什么颜色?”
徐增寿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燕山这,朱大哥比我熟,马匹是他找的。至于那马什么样?大姐你去看了就知道!”
仪华听了估摸了一下现在的时辰,便打消了要去的念头。可哪知徐增寿鬼灵精的不行,又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没等仪华拒绝的话说出,他就一个劲得撺掇。仪华无法又本就感兴趣,于是换了一身湖水绿的骑马装,外罩一件素色曳地披风,头戴一顶毡帽,这就随徐增寿出了大帐。
一路穿过营子,途中遇见不少巡逻兵卫,他们见了徐增寿,皆驻足抱拳一礼,恭敬的称一声“徐三公子”。
仪华见了饶有兴味,道:“徐三公子的名号挺响亮嘛!比起我这王妃有名望多了!”
说话间,正好经过大厨房帐外,几个五大三粗的步兵扎成一堆摔跤格斗,四五个火头兵端着一只大土碗呼哧呼哧地吸着面条,另有七八名小兵互把着肩膀为场下的几人呐喊助威,场面甚似热闹。
徐增寿眼底落寞的看了一眼那边,小声嘀咕道:“我宁愿不做这徐三公子!”
仪华看得明白,心里轻声一叹,面上却好似没听见徐增寿的话,无意提道:“王爷贵为亲王,却能与他们军中身份最低的火头兵打成一片,倒是不容易。”
徐增寿一听,顿时精神百倍,两眼放光道:“可不是!所以王爷是我最敬佩的人!大姐,你不知道,除了我大家都敬重王爷,说王爷是一条汉子!听他们说有一年……”一边走一边眉飞色舞的侃侃而道。
仪华不做声的边走边听,嘴角却轻轻扬起:果真还是个心性简单的孩子!
如此一人说一人听,姐弟两不觉走到了马房。
许是临近傍晚,马房周围没有什么人,稀落落的只见一两名小兵路过。以及三四名马厮。
徐增寿眼尖,老远就见朱能站在马栅栏外,手里揪了一把麦秸正在喂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