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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临走前带着的一件袍子盖着他,自己拥着他坐在炕上。
慢慢的,丁立轩睡着了,她却毫无睡意。夜越来越深,她越来越清醒,最后索性放下儿子,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丁文长在宋舞霞下床的第一刻就醒了。自从得知他们四人被安排在一个屋子,绿桑就像防贼似的防着他,不让他靠近宋舞霞。他只能识相地在角落坐下,靠着桌子休息一会。
看到宋舞霞愣愣地站在院子中央,他走上前,把手中的衫子批在了她肩上,轻声说:“睡不着吗?”
“在你眼中我是不是特别笨?”
“你的丫鬟都对你很忠心。”丁文长答非所问,侧头看着月光下的她。虽然是穷苦人家的男丁打扮,但他依然觉得她很美丽,甚至比洞房花烛夜,盛装打扮的她更漂亮。见她情绪低落,他站在她身旁安慰道;“当日在御花园,赵嬷嬷和碧玉想都没想就愿意做你的替身。花殊斋中,翠羽也是拼了命想救你,还有现在的绿桑……”
“我要的并不是她们为我受伤,你懂不懂?”说话间,宋舞霞的眼中已经蒙上了雾气,她挫败地喃喃:“我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做一些事,可是……”她又想到了上一世,她很想为孤儿院的孩子做些什么,很希望他们不像她一样在期盼与失望中度过童年、少年,可最后,她发现自己能做的少之又少。
“霞儿,我并不是想打击你。”
“我知道,我现在看到的才是事实,你只是让我认清现实而已。不止是他们。”她看了一眼月光下破落不堪的村落,抬头看着丁文长,挫败地说:“还有轩儿,还有我们,我根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居然天真地想去救那些溺婴。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很可笑?”
看着宋舞霞的眼泪滑下脸颊,丁文长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他忽然间觉得,她就像是清澈的小溪,而他居然用现实的泥土沾污了她。“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这里。”
“不,错的不是你,是我,是我太天真了,是我一事无成,总是连累别人。”
“霞儿”丁文长不知如何劝慰她,只能伸手抱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
感觉到他的体温,宋舞霞哭了起来。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为了什么,甚至不知道是为了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不喜欢这个时代的残酷,牢笼般的生活,没人可以说真心话,时时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她想回现代,可是在现代,她的男朋友不止背叛了她,还害死了她,而她的养父养母和她的妹妹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他们只是怜悯她,她是多余的那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丁文长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她哭得纠结在一起了,轻声感叹:“你怎么这么爱哭”
“我……”宋舞霞轻声啜泣,渐渐止了眼泪,却依然没有抬头,只是靠着他的肩膀。
丁文长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解释:“霞儿,其实……”
“没人的时候,你能叫我舞霞吗?”
“什么?”丁文长没有听清,或者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上一世,她的养父母一直称呼她“舞霞”,并且告诉她:“早上的朝霞不止是最绚烂的,更代表着希望。在绝望无助的时候,看着舞动的朝霞会让人觉得,只要用心,一切都不会太迟。”她喃喃地重复着养父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丁文长无言地听着,双手把她抱得更紧,嘴里却说着:“朝霞是因为阳光才绚烂,难道你应该改名叫阳光?”
“放开我”宋舞霞一下就被激怒了,忘记了忧伤。
丁文长没有放手,反而更用力地拥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着:“好了,我开玩笑的,舞霞,往后,我会记得你是早晨的朝霞……”
“丁文长,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故意惹我生气?好歹我也是郡主。”
“我知道你是郡主,但对我来说,你更是轩儿的母亲,以前的事,对不起,当时我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那么伤害你,还差点害了你的性命……还有轩儿,我不敢面对他,所以让他受了很多委屈。以后我一定会加倍弥补以前的错。”
第一卷 碧琰山庄 第306章 夜谈
第306章 夜谈
以宋舞霞现代人的思维,最不能原谅的就是**罪了,哪怕当时他们是合法夫妻,她也无法原谅这种行为。不过如今他们之间已经称不上原谅不原谅了,因为他们已经被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只能相携走下去。
她退开了一小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扯开话题说道:“一路上我看到这一季稻谷收成不错,为什么新谷刚下,他们却连粥都喝不上?赋税真的这么重吗?”
丁文长看她问得认真,也认真地答道:“赋税重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他们的地都是租的,每年必须交一定数量的租金。如果哪一年的收成不好,或者家里有个什么事,利滚利,过得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除了种地,他们就没其他收入吗?”
听她这么问,丁文长不禁笑了起来,说道:“他们是庄稼人,除了种地还能干嘛?当然也有少数在各地做小生意的,不过士农工商,虽然贵族士大夫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庶务,但很少有人像你这样不嫌弃我是商人的。”
“谁说我不嫌弃的,我不过是没办法而已。”宋舞霞脱口而出,接着又补充道:“好几次我都在背后骂你是唯利是图的奸商。你自己说,上次你骗了我的食盒,赚了不止几十万两吧?我可瞧见,现在连宫里用的食盒都是你家的。”
“郡主殿下,那可是你主动卖给我的,我哪里当得起一个‘骗’字。”丁文长说着就握住了她的手腕。不知从何时开始,无人的时候,只有碰触到她,他才会觉得安心。
宋舞霞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以现代人的标准,被隔着衣服拉住手腕,虽然有些奇怪,但真的不算什么,所以她也就由着他了,正色问道:“我和你说正经的。因为碧琰山庄那边有不少的田地,所以我看过朝廷颁布的税令,虽然赋税确实有些多,但也不至于让人活不下去。”
丁文长看她任由自己握着手腕,索性抓住了她的手心,嘴里却一本正经地说:“你看的应该是几年前的税制了。至于碧琰山庄那边,就算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听说山庄和县令、乡绅的关系都非常好,所以我猜想,山庄交的不过是必须上缴的一小部分。”
“什么意思?税还有必须与不必须的区别?这也太荒唐了”
“严格说来,明面上,一个是官税,一个是地方税,平日里还要孝敬乡长里长,逢年过节有时候还会加收,七七八八八加起来,一年的收成也就差不多了。”
宋舞霞听得义愤填膺,可一想到自己无能无力,她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嘴里嘟囔着:“与其这样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还不如直接造反……”
“你疯了”丁文长紧张地环顾四周。幸好四周空荡荡的,那些跟踪的人不可能靠近,否则让别人听了去,宋舞霞的话可是杀头的死罪。
宋舞霞马上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往四周看了看。除了雾气,她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问道:“怎么了?难道……”她也紧张了起来。
“没错,确实有人一路都跟着我们。”丁文长直言,他可不希望明天他们回京的路上她又有什么惊人之语。
“怎么可能”宋舞霞又向四周环顾了一圈,“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不止是今天,每次你离开怡景山庄都会有人跟着,看起来他们是在保护你,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太后的人。”
“为什么?”宋舞霞不解,又猛然想到了自己刚才抱着丁文长哭的画面一定被很多人看到了。她一下子涨红了脸,急急甩开丁文长的手,往旁边退了一大步,懊恼地说:“我要进去了。”
“等一下”丁文长拦住了她,“关于赋税的事,我想起几件事。”
“什么事?”
如他所料,宋舞霞果真停下了脚步。他接着说道:“八年前,也就是我们成婚的前一年,我听宫里的人说,你父亲曾因为赋税的事与先皇起了争执。不过这事并没有下文,我也没听其他人提起,所以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小太监听错了。后来太傅过世,先皇逐年增加了赋税。”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用更低的声音说:“据说先皇当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为皇上充裕国库,也想帮他收揽人心。不过皇上登基之后,不止没有减轻赋税,反而又增加了不少名目。”他列举了其中几项。
丁文长本意只是想拦下她,与她多相处一会。在他看来,宋舞霞或许聪明,但她毕竟是女人,不会对这些事上心。之后见宋舞霞听得认真,又不时对其中的细节提出自己的疑问,说起了近日听到的一个传闻:“前些日子,听说宋维德大人以江南受水灾为由,向皇上提起减免部分赋税的事。皇上虽没有马上反驳,却说起了国库空虚,欲削减军费。冯大人没有表态,但冯系的很多官员都说,江南只是部分地方受灾,没有理由全部减免赋税。甚至还说,此举会引起北方的民沸。”
“你的言下之意,叔父想借着这次的水灾减赋,而皇上想让冯家的人否决这个提议?”
丁文长点头,“虽然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两位宋大人的感情并不好,但听父亲说,他们在政见上一直非常统一。”
宋舞霞默默思量着整件事,联想姜氏突然上昌平王府见自己,小声说:“叔父在官场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也一定猜到冯家是什么反应,他在这个时机提这事,会不会是因为过完年,江南的官员都将上京述职……也许不止是江南的官员……丁文长,过完年会不会有大事发生?”
“我们的婚期在明年五月,太后挑的日子。真要发生什么事,也是在那之后。我想她处心积虑把我们绑在一起,肯定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难道不是为了太子之位?”
“希望只是为了太子之位。”丁文长轻声感叹,恍然发现自己居然和宋舞霞说起了政事。在他接受的教育中,女人是不该说政治的,遂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不是说以前的事你都忘了吗?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还有,我听丁七说,如果大冬天想买蔬菜,可以去碧琰山庄……”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我问你,收了稻谷之后,他们会在地里种些什么?”
丁文长不明白她在期盼什么,只能如实回答:“马上就是大冬天了,还能种什么,只能等明年春天……”
“丁文长,如果我明天教他们种地,他们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她像小女孩一样握着他的衣袖,眼中带着兴奋。
丁文长一点都并不相信她会种地,上下打量着她,面露怀疑。
宋舞霞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恼怒地说:“我是没种过地,但我知道怎么种地,你刚才不是还说,碧琰山庄冬天也有蔬菜卖吗?”
“那些菜,不是你挖了地窖储存起来的吗?”
“大少爷,在地窖里储存起来的还叫新鲜蔬菜吗?那些菜可都是地里长出来的,矜贵得很。我是看在丁七掌柜的面上,偶然才卖他一点。他可答应了我,不告诉别人菜是哪里来的,没想到他居然对你说了。”宋舞霞嘴上埋怨,却笑得十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