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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历来有些执行得不怎么严格的规矩,比如“夫人”这个称呼,正式来说,只有正二品以上的诰命才可以称“夫人”,其余只能称“太太”或者“奶奶”。但实际上,丈夫有官职的,或者得过什么封号的,正室都会被尊称为“某夫人”。如今,绿柳特意称姜氏为“宋太太”,摆明了是苏四娘授意的。
宋舞霞向姜氏示好,主要是为了打听苏四娘娘家的事。她正想着用什么借口把姜氏单独请来后院,就听门外传来了女人的笑声,紧接着是说话声:“弟妹,听说昨晚府中失火,郡主许是吓到了,我这个堂婶过府探望本是分内事,何来那么多讲究”
“嫂子的消息真是灵通啊,王府昨日只不过烧了几支烟花,嫂子一大早就知道了,弟妹真该多谢嫂子的关心”苏四娘的声音带着隐隐的不悦,想来应该是姜氏执意来见宋舞霞,让她心生不快。
宋舞霞急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亲自打开了房门,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姜氏说:“消息灵通说不上,只是京城人多口杂,弟妹又是王府的一品诰命夫人,关心的人自然就多了,消息也就传得快了些。”
眼见着苏四娘正要回嘴,宋舞霞急忙上前,唤了一声“大嫂,堂嫂”,刚想屈膝行礼,已经被姜氏拦住了。只听她说:“郡主,我虽是你堂嫂,可您是皇上册封的,我可受不起你的礼。”语毕亲热地拉起宋舞霞的右手,关切地问:“昨晚可曾吓到了?”
“多谢堂嫂关心。”宋舞霞笑着摇头。她的右手虽伤得不重,但被姜氏这么一拉,痛得微微皱眉。
姜氏马上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揭开衣袖,看到了绑带,讶然地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
“不碍事,是我不小心磕了一下,大夫说,过几天就没事了。”宋舞霞一边说,一边给苏四娘使了一个“你且放心”的眼神。
姜氏看了一眼两人的眼神交汇,笑着说声:“不碍事就好。”没再追问。
三人进了屋子,按次序坐下。丫鬟上了茶就退下了。苏四娘稳稳坐着,并没有离开的打算,担忧地问:“妹妹,你手上的伤,要不还是找太医来瞧瞧吧?”
“大嫂,我真的没事。”宋舞霞动了动手腕,“用了大嫂的伤药,如今已经结了痂……”
“不是说磕到的吗?”姜氏很随意地问,轻轻放下了杯子。
宋舞霞愣了一下,点头道:“在桌角磕了一下,破了点皮,如今已经没事了。”她用微笑掩饰着讶异。
之前听姜氏与苏四娘在院子中的几句对话,再加上不久前的公主府宴会,姜氏并没出席,所以宋舞霞以为她和苏四娘一样,都是内宅的妇人而已。可当下,姜氏居然从她的一句“结痂”听出了破绽,她不禁看了她一眼。
姜氏是宋修远的原配夫人,四十岁上下,育有二子一女。据赵嬷嬷打听回来的讯息,姜氏是江宁姜家的嫡女,建兴三十年,宋铭亲自为嫡长孙宋修远求娶,建兴三十三年末嫁入宋家。父亲官至翰林学士,参知政事,在建兴二十七年末辞官回乡,之后一直散居在江宁府。她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嫁去了永平,哥哥们都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在地方上为官,没有显著的政绩,也没犯什么错。
据说在前朝时,姜家与宋家就是世交,后宋家移居永平,姜家回了江宁,两家相距甚远,加上战火纷飞,才慢慢断了联系。建兴十七年的太子谋反案,一大批官员受牵连,宋铭奏请皇帝,请姜氏之父出仕。可惜,姜父到达开封前,宋铭已被贬去了京西北路的提举学事司任学事使。姜父受宋铭被贬事件的影响,官途一直不顺。直至建兴二十二年宋铭再次为右丞相,他才得了朝廷的重用。可惜,不过五年时间,宋铭在建兴二十七年开始生病,姜父也在同一年辞官。
姜氏入门之后,宋维德的夫人李氏早早把家中的事交给了媳妇打理,但除了她和苏四娘不合的传闻,她在京城中的“八卦”很少,平日里也很少与京中的贵妇交际,出了名的低调。
因为“低调”二字,再加她上有厉害公婆,下面的二子一女被人评为“平平无奇”,而丈夫又非名声显赫的才子。在这样的情形下,宋舞霞觉得她为人处事遵循温和、中庸的原则是必须的,可听她与苏四娘的针锋相对,与温和、忍让可一点都扯不上边。再说姜氏的丈夫,宋舞霞的堂兄宋修远,她回京至今只见过他一次,除了表面的应酬,私底下未说过一句话。
“这对‘低调’的夫妻是生性不爱与人交往,还是想与我保持距离?“宋舞霞默默揣测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姜氏。
第一卷 碧琰山庄 第224章 莫名
第224章 莫名
姜氏穿着天水绿的褙子,月白色襦裙,只在袖口,裙摆绣了点点浅碧色装饰。她的头上戴着掐丝珐琅点翠头面,很是亮眼,脸上的妆容却十分的素净。以姜氏的年纪,天水绿颇有装嫩之嫌,但相比苏四娘的银红色褙子,红宝石簪子,姜氏的穿着在酷热的七月反倒显得庄重而不失清雅。
循着宋舞霞的目光,苏四娘也在打量姜氏。点翠虽讲究工艺,但以价值而论,翠鸟的羽毛当然比不上御赐的红宝石,可偏偏——苏四娘知道,自己又输了一回,脸上的笑容愈加勉强了。
宋舞霞见姜氏只是捧着茶杯,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并不瞧苏四娘一眼,她低头微微一笑。不用知道两妯娌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两人此刻的态度就能明显知道谁是赢家,谁是输家。
作为院子的主人,宋舞霞刚起了个头,说了两句闲话,就听绿桑在门外回禀:“郡主,大小姐来了。”
昨晚闹成这样,她这会怎么又来了?宋舞霞暗自腹诽间,宋绣屏已经走了进来。按规矩行了礼,她没有站到苏四娘身后,反而看着姜氏。
“几年没见,屏儿如今都是大姑娘了。”姜氏一边笑,一边向着宋绣屏招招手。
“伯母”宋绣屏的声音带着哽咽,低头走了过去。
见两人的态度甚是亲昵,宋舞霞颇为意外,正欲侧面打探,苏四娘却抢了个先。
“绣屏来得正好,我本欲使人去唤你。今早针线房又送来一套新衣裳,不如我们一起去试试,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命她们马上改了……”
“可是……”宋绣屏看着姜氏,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
“走吧”苏四娘拉住了她的手。
见姜氏微微颔首,宋绣屏转身,与苏四娘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此番变故让宋舞霞颇为意外。她以为苏四娘欲阻止她与姜氏单独见面,可很显然,她最不想的是宋绣屏与姜氏接触。不解地朝门外望去,不料苏四娘也正回头看着屋内,两人不得不礼貌性地朝对方笑笑,笑容全都没有伸达眼底,特别是门外的苏四娘。
见丫鬟缓缓合上房门,苏四娘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剩下的只有恼意,想起昨日的事,她的脸色更加阴沉。
昨日一早,宋修文临出门吩咐她,找妥当的人看着他送回府的人。见丈夫态度慎重,她知道一定是重大的事,为了讨好他,她命自己最信任的单嬷嬷亲自去守着,哪里想到宋维德居然决定把看守的人“处理”掉。
内院之中死几个奴才本是极平常的事,可单嬷嬷毕竟是自己的心腹,很多事情还要依仗她出主意。思来想去,她决定用一个粗使婆子把人换了出来,反正尸体烧焦了,谁也认不出谁。至于单嬷嬷,如果宋修文不放心,最多赐一贴哑药。
一直以来宋修文都很少管内宅的事,苏四娘以为这次丈夫也不会有意见,谁料想她才刚说了一半,就被狠狠责备了一通,之后还甩脸子去了姨娘那里。无奈,她只能把哑药换成了毒药。
如今,身边没了出主意的单嬷嬷,反而多了一个小姑子,宋允琪的婚事又迫在眉睫,再加上送宋绣屏入宫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就算进去了,能不能怀上儿子还是两说,即便真的生下了皇子,对方会不会履行对她的承诺也不得而知。这么多事情摆在面前,苏四娘怎能不心烦?
屋子内,宋舞霞也在心烦,烦恼着如何不着痕迹地打探。她还未组织好措词,姜氏反而先开口了。
“郡主,如果不是您送来了梅子汤,我也正想厚着脸皮上门拜访。”
“堂嫂唤我清儿便是。”
“既然清儿这么说,我也就不客气了。”姜氏笑着应了,不紧不慢地说:“说起来我和屏儿也有四五年没见了。”
四五年?宋舞霞惊讶。昌平王府建了快七年了,也就是说,之前宋绣屏与姜氏是有接触的,她们并不是因为苏四娘而疏远。她默默等着姜氏的下文。
“虽然二叔过继给了伯父,但怎么说绣屏都是我侄女,相公与我都不喜欢多事,可弟妹过世时把两个孩子交托给我们,我们怎么都应该为他们考量一番,只可惜……”姜氏的“可惜”二字说得意味深长,随后拿起茶杯不再言语。
宋舞霞虽隐约有些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但还是忍不住想再次确认,感慨道:“清儿明白堂嫂的难处,毕竟大嫂才是她的母亲,我们都只是外人而已。”
“外不外人倒也说不上,毕竟大家都是姓宋,只是有的时候,人心不足蛇吞象,与其将来落个埋怨,还不如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宋舞霞默念着这几个字。姜氏说得如此明白,她不管宋绣屏的事,不是因为她管不了,而是对方的胃口太大。宋舞霞想起了姜氏自己的三个孩子,无论是女婿还是媳妇,选的都非名声显赫的贵胄之家,甚至她把唯一的女儿远嫁去了大名府,女婿家勉强只能称得上清贵。
似在等宋舞霞领悟,姜氏慢慢喝着茶,淡淡地说:“是啊,顺势而为,这是相公经常对我说的话,小时候也常听父亲说起。”
发生了昨晚的事,即便没有这些提醒,宋舞霞也不会再理宋绣屏会不会入宫。不过令她懊恼的,赵嬷嬷一早就告诉过她,宋绣屏不是省事的人,如今姜氏也这么说,而她居然到这时才相信。她只能暗自埋怨自己识人不清,昨晚活该被人噎得说不出话。
对于“顺势而为”四个字,宋舞霞叹了一口气。她的处境,如果顺势而为,岂不是落得个永锁深宫的下场?
好似知道她的烦恼,姜氏轻声说:“我自小跟随在父亲身边,那时经常听他和祖父——我是说相公的祖父,他们经常说,官场之上,风起云涌,最重要的懂得审时度势,在弱势时收拾锋芒,蓄势再发,切不可在混沌不明时逆流而上,有道是:物过刚,则易折。那时候我只是七,八岁的孩童,不解其意,现在想来,不止是官场,世间的事莫不都是如此。”她停顿了一下,悠悠感叹:“古语有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来还是古人看得透彻。”
宋舞霞不知道此番话是不是祖父宋铭所言,但很明显的,姜氏这次是特意来提醒她的。只不过,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她懂,可自打回京,她一直被迫处于风口浪尖,她也不想逆流而上,却只能赶鸭子上架。
姜氏见她一味苦笑,并不言语,也不催她,不紧不慢地喝着自己的茶,随即慢条斯理地说起了茶经:“这白茶虽然口味清淡,但细细品来,每一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