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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
我看了看她,一张说不出改如何形容的相貌,淡淡的眉眼,氲氲的口唇。柔静的脸像是一湾清浅的溪流,这是一种不同于谢轻萝的安静,恍若可以忽视却分明有着浓重的存在感。
没想到宇文邕身边的侍女都是这般出众,念及刚诞下长子李夫人那张漂亮的脸,也难怪他会疏离如同小孩般的谢轻萝。
喝酒的人睡了,这隐在长安一隅的小院落也变得平静了。我的这句“麻烦了”显得寥寥寂寂。
…… ^ ^ ……
风吹云动,云飘月移,不知云在动还是月在动,亦或是人在动。
喝了不少的酒,也不知高长恭现在如何了。按捺多次,我终于问出了口,探得他的住处,其实仅仅与我的隔着一条走廊,很近的距离,我立刻奔过去。
推门进去时,他正侧躺在榻上,一室的酒气熏天。我嗅了嗅,太浓郁了,轻轻打开了窗子。又折到榻边时他已换了平躺的姿势。
他睡得很沉,呼吸冗长均匀。
我坐在他床边,细细看他,微微烛光映得他的面容如冠玉般美好,长睫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这样的他太安静,同白日里与我生气、微笑捉弄人的样子判若两人。我见过生动的他、爽朗的他,甚是是生气的沉默的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安静的他。
我轻轻笑了笑,他的手突然动了一下,吓得我急忙捂住嘴巴,我担心把他吵醒了。可能是酒喝得多了身体不适,他的眉心紧紧的皱着。
我想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探出手去抚平。指尖触到一抹灼热,仿佛烧尽心底,我的手蓦地一缩。
我喝过酒,虽然没醉过,但是知道喝多的感觉并不好受。于是起身去铜盆里浸湿帕子,给他擦脸应该是可以降温的。
这方手月白的帕子其实也是他送给的,就在偶遇抛丝绢向他示好的姑娘的那日晚上。他后一步回到客栈,却将这方手帕塞到我手上。当时我还愣了片刻,他却得意地解释着:“此前你不是很生气么,我想,你兴许羡慕别的姑娘手里有不少漂亮的帕子,虽然不甚华丽,但也算是精品,收着吧。”
我收下了,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收了他那么多东西,也不在乎再多一个。其实很多时候我看不懂他,就像我从来看不懂自己的未来一样——看不清,猜不透。
不只是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甚至想,他、他们,这些人我遇见的所有人,与我隔着一千多年时空距离人,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怒哀乐,知晓他们有血有肉有泪,可我会怀疑他们是不真实的,是一场虚构出来的幻境。或许某一天,一睁眼,我就发现我的生活又回到了最初。
事事难懂,事事迷茫。
手背触了触他擦过的脸,温度降了不少,我舒了口气。然后,从颈间取下木头吊坠,黑色线绳像是狰狞的刀锋,横亘在掌心。
明天以后,我便越来越接近迷失的地方了,但愿抵达邺城一切顺利,但愿我可以如愿地回家,回到我的世界里。
悄悄退出高长恭的房间,我转过长廊还未及门庭,却惊然发现衣衫完好发髻整齐的宇文邕。
我睁大眼睛仔细看了半响,仍旧没看出半点醉酒的端倪。想着谢轻萝之事还有我搀和了半脚,我觉得自己还是避免单独见他好,正犹豫着自己是装作没看见绕进屋中还是装作自己在梦游回去睡觉呢,结果他已看见了我,冲我微微的点点头,唤了一声:“沈姑娘。”
躲是不成了,我慢吞吞走过去,想着法子不让他算账。当然,若是他还醉着,那更好。我在他身边绕了两圈,伸出三个指头竖在彼此眼前,问:“你说,这是几?”
宇文邕揉揉眉头,无奈的又笑了笑:“三根指头。”
为了防止这一次是他运气好恰好蒙对了,所以我又伸出一根指头比划:“这是几呢?”
“一……”
我吃惊之余觉得天要亡我:“殿下真乃神人也,不仅生孩生得快,而且醒酒也这么快!”
他一愣,随即哭笑不得:“……阿萝的父亲比我小两岁时,便有了她大哥,这并不奇怪吧。”
“……”这就叫人比人气死人么,我凌乱地想:他难道是觉得自己很晚么……
他又说:“我未醉……想必孝和,也未醉吧。”
我险些滑到,他真没醉。
“你勿需担心,阿萝之事已经过去了。”
这便是不打算计较了。放松起来竟然觉得有些困,站得很累,于是干脆坐在走廊边沿抱着柱子说:“他大抵是真醉了,睡得很沉。不过你装醉也太不厚道了,骗了他,不知道他晓得了会不会找你算账。”
晚风送爽,爽到极致变成冷,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问道:“为什么装醉呢,如此怎算得上是畅饮,会遗憾吧……”
“你们明日便要启程返齐,贪杯……总是不好。”他同我一并坐下,目光深远:“这恐怕是我同他最后一次畅饮了罢。”
“为何?”我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他明天就回家了,你们隔得这么远,喝酒当然不容易,要么你奔过几个州,日夜兼程去邺城找他;要么他奔过几个州,从邺城来长安找你。总之见个面还需好几天;远水救不了近火,恐怕彼此赶到的时候,早没了喝酒的兴致,那可真就是白跑一趟了……浪费人力物力财力的事情,还真不是一般人会做出的事。”
宇文邕默默地瞥了眼藏在云层后的月亮,又看向高长恭安置的屋子,最终才将视线转回我身上:“想必孝和……他应该是习惯了你的思维吧……”
“我思维怎么了?”我反问,“这跟他习不习惯有什么关系?你还没说为什么这是最后一次畅饮呢?”
“我不会去齐国,他将来应该也鲜少来周国了。”
我疑惑:“这么肯定?他其实很闲的,将来肯定还会过来溜达溜达的!”后一句纯属是我猜的,他将来忙不忙他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不会。因为——”宇文邕顿了顿,目光变得沉沉:“他姓高!”
我大惊,莫非宇文邕猜到了。当我再去看他时,他已闭着眼睛沉默了。
有些事情或许我觉得瞒得很好,但聪明人总会察觉到一点的。为了避免我这个不聪明的人说错话,我决定扯开话题。于是从袖带里摸出枣木珠递到他手上:“谢谢你今日的款待,我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是我收集的辟邪枣木珠,送予你家小豆丁,愿他健康成长!”
他怔了怔,眼中闪过诸多情绪,最终只是将枣木珠握在手中:“礼轻情意重,多谢。”
“这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可知阿萝何时能被放出来……”
宇文邕叹了口气:“应该会很快。”
“那就好。这么一直关着,她可能会疯掉的吧,阿萝性子活泼,自然喜欢出去游乐,听你这么说,我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
“阿萝,不会……”
“可是小阿萝注定是要伤心的了,你想啊他嫁给你后就得当后妈,这感觉想想都觉得幻灭啊……”
宇文邕嘴角抽搐,手按住额际:“你想多了……”
我想得多不多不要紧,要紧的是谢轻萝怎么想。
哎,落花有意流水总无情。就连天上那抹被乌云遮住的月光,也是惨淡如斯,惨淡如斯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酒逢知己千杯少”时,不由自主的打出了下半句:“从此萧郎是路人。”突然一个激灵,我郁闷,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第十八章 返程(上)
秋寒露重,霜烟弥漫,举头的日光似躲在层层朦胧的白纱之后,窥不得全貌。
谢轻萝自腕上取下那串银色小铃递给我,那双本就如水的眸子变得更加湿润,更加明亮。手串上的银铃雕着细细的花纹,勾勒出精致的图案。
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她能来送我,这时候心头竟然笼罩着淡淡欣喜。就在昨晚我还希冀她能尽早解除禁足之令外出游逛,没想到才隔了一个晚上,玲珑的小人儿已经站在面前了,我用余光看了看宇文邕,他从中斡旋一定出力不少。
深秋的早晨,空气散沁凉。光秃的枝干,苍茫的天,荒芜的土地绘着一副深秋别离的墨画。谢轻萝能来送我,我自是非常高兴,但面即将离别,那浓烈的不舍却不断地在升腾发酵。
人与人的缘分从来都是无法掌控的。我不知道自己如何会与谢轻萝成为朋友,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可以和高长恭处在一起一样。世间因果变化总是神奇而玄奥,就连佛祖爷爷也会万般感慨着。
小心握住银铃手串,擦了擦她红红的眼睛:“阿萝你哭什么?不要哭,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谢轻萝垂下眼帘,两只葱白小手交握在一起,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不发一言。站在身侧的宇文邕似乎也被她这样的忧郁情绪影响了,竟然开口安慰:“以后总有机会的见面。若是想见,我和阿宪都可带你去齐国找沈姑娘。”
我点头,高长恭也是十分好意地开口:“谢姑娘不若与我们一起走,到晋阳住上些时日后再回来,若是信得过我,我会将你亲自送回。”说罢他又用余光瞥了撇宇文邕,笑道:“想必宇文兄弟是不会介意的。”
话毕,谢轻萝倏然转头去看宇文邕,眸中升起一丝光亮,甚至比那日光还要亮上几分。
我想,这是去征求意见了。但宇文邕的脸色却不怎么好,不过那神色从起初的复杂,再到被他尽数敛去,也只是片刻的时间。
宇文邕拿出一只酒壶小心地挂到高长恭黑马的背上,开口的语气俨然是波澜不惧宠辱不惊:“司寇的小女儿,高兄你说他会舍得舍不得?”
谢轻萝失望地看了看我,那双湿漉漉眸子中的水汽浓了几分。我疑惑地插嘴:“只是去住住,又不是不回来了,有什么不舍呢。再说了,女儿总是要嫁人的,谢大叔总不能因为不舍都不让阿萝嫁人吧。而且你或是什么阿宪的带她去,一样也是离开啊,没有区别吧!”
宇文邕淡淡看我一眼,不以为意:“这自然是不同的。”
我追问:“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不同啊?”
宇文邕将视线移到别处,淡淡说:“或许等你有了儿女便会明白吧。”
我语塞,宇文邕够狠,在场的四个人里,就他有孩子!好吧,准确的说,我不知道高长恭有没有孩子,宇文邕比他小都有了,他应该……我烦躁地摇摇头,这都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高长恭悠悠叹了口气,碰了碰我的手臂道:“小昀,你问的太多了,而且个个问到软肋上……有些人,只有守在视线内才会觉得妥帖。很多事,一旦脱离视线便很难掌控。”
不得不佩服高长恭的心思,这话说得着实很有水准,让人不多想都难。我点点头,竟在宇文邕那张俊脸上看到些许窘迫,真是难得。再去看谢轻萝,她仍是懵懵懂懂的悲戚。
我不怀好意的瞅着宇文邕,咧了咧嘴巴,随后一把扯过谢轻萝,将她拉到身后,挡住宇文邕的视线也,阻止宇文邕的窥听:“阿萝,你告诉我,你想不想嫁给宇文邕?”
黄色裙裾的谢轻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