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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做什么?
她看着镜子里我的映象,露出好奇的表情:“当然。”
“是……是关于你父亲的。”
“是吗?”
突然门锁转动了,接待员走进来,还戴着耳机。她看到我们时,把耳机扯下来,愉快地笑了笑。玛丽安也朝她一笑。那女孩从我身边走过去,进了其中一个隔间。玛丽安伸手去扯纸巾。
“能在你的办公室里说吗?”我问。
她擦干手,把纸巾揉成一团。“噢,亲爱的,我正要去德雷克酒店开会。”
“明天怎样?”我问。
她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坦白地说,我打算开溜几天。”
“你要离开?”
“罗杰告诉我,现在可能是我在11月以前的最后机会了。你知道,后面要全力以赴了。我打算去多尔县休息几天。”
我点了点头。
“当然,如果非常重要……”她带着歉意地笑起来。“我大概可以挪出一个小时左右……”
“不急,可以稍后再说。”
她轻拍我的手,“谢谢。”然后轻快地走出去了。
回到办公桌我便收拾文件。是时候离开了。还要尽快。正要走出去时,电话响了。
“艾利,我是大卫。”突然一阵短暂而喜悦的战栗。“艾利,出事了。”
我胸口一紧。
“我委托带信的那个女人……”他犹豫地说。
“准备请她妈妈看的那个?”
“亚尼内,我的助手;今天下班回家路上遭到抢劫。她死了。警察刚刚离开。”
我喘不过气来。
“她走过市场街时遭到了伏击。凶手把她拖到一个巷子里,然后……枪杀了她。”
“哎呀,天哪!”
“艾利,听我说。杀她的人拿走了文件。”
“什么!”
“她离开银行时,带着那份文件,装在一个马尼拉文件夹里。但警察找到她时,文件没有了。”
我感到双脚发软,呆呆地看着门。西边的阳光透过窗户的杂色玻璃照射进来,散射开的阳光像一颗颗宝石。我小声说:“可这事只有你我知道呀!”
“我明白。”
电话里传来一股气流的声音,就像远处海洋里的浪涛声。
“艾利,你可得非常小心哪。”
“但我离你有7百英里远。”
他停顿了一下。“我早上就把它传真给你了。”
一个影子挡住了办公室外面的光线——玛丽安走了过去。
我一路穿梭驶过拥堵的道路。尽管空调响个不停,但我仍然感到双手又湿又粘。应该没人知道那份文件。大卫才发现它,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驶进拉萨尔街时,阳光射到我脸上;太阳下的乌云不停翻涌。我打开收音机,传出单调而微弱的噪音。我又关掉。拉萨尔街的交通灯坏了,交警只好吹着口哨,指挥人流和车辆;可是他不仅两边都不讨好,也没有缓解交通压力。
可能亚尼内的死只是个不幸的巧合。就像大木偶剧院2一贯演出的那些可怕而又毫无理由的死亡故事一样。
没错。
我转入湖滨大道时,太阳消失了。灰色的湖水卷起一层层白色的泡沫,在我右边涌动。天上笼罩着燥动的乌云。
到家后,我冲去办公间,抓起传真机里吐出来的纸张,仔细看了信件上的签名。在纸张的折痕中间,笔迹潦草,再加上传输造成的模糊,名字几乎不能辨认,但看起来像是约瑟夫·门格勒。
我惊呆了。
臭名昭著的门格勒。纳粹中的纳粹。一个野心勃勃的医生,在希特勒手下一路飙升;作为奥斯威辛集中营的指挥官,他主持进行的医学实验,淫秽野蛮至极,人们至今仍不愿谈论。
这肯定是个恶作剧。我打电话给大卫。
他在一声响时就接起了电话。
“我拿到了。”我摆弄着文件。“这个——肯定有什么错误。”
“你看到签名了。”
“不对,肯定是弄错了。”
他打断我。“艾利,你和别人说了这件事吗?”
“没有,”我小声说。“你呢?”
“只和你说了,还有亚尼内。”他又说,“或许我应该飞过去。我担心我正想着的事情。”
“不!”这气势,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就呆在你那儿,先看看警察怎么说。我明天打电话给你。”
我们挂了电话。我准备挂好听筒时,听到电话里响了一声。
“喂?”
没有回应。
“有人在吗?”没人回答。
突然,我明白了电话里那一声嘟响是怎么回事。恐惧顿时蔓延到全身。我小心翼翼地把电话放回机架上。还有其他人知道了这份报告。那个迫切想要得到它、不惜杀人的家伙。现在大卫有一份,我有另一份,监听我电话的人都知道了。
* * *
1 奎格舰长:电影《叛舰凯恩号》里面的人物。
2 大木偶剧院,巴黎一剧院,19世纪末、20世纪初以演出情节刺激如情杀、强奸等戏剧而出名。
第44章
老爸现在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看上去恢复得极好,只是还看不见绷带包扎的部分:眼睛清澈,声音洪亮,气色相当不错。他戴上老花镜,读着那份报告。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从街上渗进百叶窗的灯光在屋里跳荡。他抬起头来,镜架滑到了鼻尖。
“哪里来的?”
“大卫传真给我的。”
“知道门格勒是谁吗?”
我点点头。
他鄙视地瘪着双唇。“成千上万的犹太人死在他手里,而且是在受尽了无法形容的折磨以后。不仅仅是奥斯维辛,他还有同党在比克脑、达豪;1他就是西格蒙德·劳舍尔2那类货色。”
“克劳伯格呢?”那是报告上另外两个名字之一。
“他是门格勒的助手。”窗户上传来重重的噼噼啪啪声,狂风暴雨拍打着玻窗。“那些家伙是魔鬼。艾利。用痛苦难忍的种种实验连续多日折磨受试者,像解剖青蛙那样肢解人体,把他们扔进装了冰水的大桶里,把化学品倒进他们眼睛里看能否改变眼睛的颜色,在高海拔地带试验人体忍耐稀薄空气的极限而致人窒息。对于双胞胎——”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他们对双胞胎所做的——”
“别说了。”我双手蒙住了耳朵。
爸爸停了下来。
“信上……说了些什么?”
“我的德文不很好,好像是感谢那些帮助过他们的人,资助过实验项目的人,与他们分享研究成果,”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是艾弗森在资助门格勒。”他抬起头,看见了我的表情。“别那么大惊小怪的。那时相当多的美国人认为希特勒的理想不错,包括林德伯格3,库格林神父4,亨利·福特——天哪,甚至还有乔·肯尼迪5。”他轻轻地哼了一声。“但艾弗森显然比他们走得更远。”他把那封信重新折好,脸色严峻。“是大卫发现的,你说?”
“藏在库尔特从布拉格带回的一只模型钟里面。”
爸爸扬起了一只眉毛。
“为什么是布拉格?布拉格就那么重要?”
“布拉格是同盟国通向东欧的门户,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即使在被纳粹德国占领期间,地下抵抗组织收集到的大量情报都是通过布拉格传出来的。库尔特很可能是从一个线人手中得到的情报。”
“砸脑袋?”
他一下子警惕起来。“怎么提起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告诉大卫助手的遭遇。
“怎么没早点告诉我?”
“我才知道的。”
他两眼紧闭,好像十分疲倦;待到睁开时,眼角皱纹重重。难道他是在想,过了六十年,这世界的变化为什么还如此之小?难道相同的仇恨与恐惧依然驱使着人们?难道无论我们尽到多大的努力,历史还是能够而且依然在循环往复?
“还有谁知道你有这东西?”他平静地问道。
“不该知道的人。”
没有火冒三丈,也没有抱怨连天。“你不能回家,太危险了。”
“爸——”
“没有讨论的余地。就在这儿铺床。”
我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向电话机扫视。我应该打个电话给大卫。爸爸好像察觉到我的心思,随即说道:“他也应该小心为是。”
我点点头。“他正在处理一大堆问题。”
他的手指摩挲着那份报告的边缘。“其中一个问题就是他与保罗·艾弗森长得一模一样,对吗?”
我瞪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你知道艾弗森什么样子就不难理解;而且,你又问了菲尔德的事……”
“你知道他们的公寓?”
一丝苦乐参半的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就凭铆工的薪水,莱尔根本住不起那种公寓。”
“可你什么也没说过。”
他耸耸肩。“关我什么事?”
我明白他的感受。“那么,至少这一点就可以解释艾弗森为什么要杀害库尔特了。”
老爸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
“艾弗森决不能让库尔特告诉莱尔,与她同床共枕一年多那个男人竟然是门格勒的帮凶,尤其是他当时已经开始帮助犹太人移居巴勒斯坦地区,显示出一副反法西斯慈善家的公众形象。莱尔若发现他是两面派定会非常恐惧。还有,艾弗森可能认为,如果库尔特出局,莱尔就会重回自己怀抱。于是他就杀害了库尔特。”
爸爸手摸下巴。“有可能。但是,他得逞后为何要自杀呢?”
我即兴发挥:“或许库尔特生前已经给莱尔说了艾弗森的秘密;莱尔就此质问艾弗森,于是他极为内疚,不能自已吧。”
我感到老爸并不信服这个推论。
“大卫是怎么说的?”
“还没讨论过。”
“应该和他讨论。”
我咬着嘴唇。“我倒想,可不能在这儿打电话。他们可能也正在监听你的电话。我的手机没电了。”
他想插话,但我抢着说:“外面那个杂货店里有公用电话。我会马上回来的。”
起初,我并没注意到后面射来的车灯。虽然狂风早已加大了力度,但从养老院到沃尔格林大楼只有一个街区,所以我就没打开后雨刷。我摇晃着进了停车场,才意识到后面跟着个尾巴。到了大楼后面快要靠近停车场入口处的刷卡器时,我只得减速,后面那辆车也慢了下来。我查看后视镜,但由于大雨疾风与后车的前灯光裹挟在一起,除了闪光的雨滴,什么也看不见。
我松开刹车,在停车场里兜着圈子,后面那辆车也跟着绕行。我出了停车场驶向高尔夫路然后向西跑去。后面的车灯也紧紧跟来。于是我到了路口就向左转。
葛洛斯角路像一束散开的毛线一样穿过司考基;总的说来,它朝向西南方,其间偶尔也沿着商业区的店面、小公寓群和其他较矮的建筑物的边沿绕过去;有些路段,它有四条车道,有些却狭窄到只有两条。暴雨击打着挡风玻璃,看不见前面的路;狂风则要把我铲出正在行驶的车道。我想紧贴着中间的车道走,可是雨刷摇来晃去,射出去的车灯一闪一灭,宛如黄色的信号浮标晃动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
再次查看后视镜,那辆车依然紧追不舍。我猛踩油门。突然间,沃尔沃撞上了什么而被弹回,我的身子突然向前一冲。恐惧掠过我全身。车子再动便滑进了中心车道,我谨慎利用刹车成功控制住了局势。肯定是撞上了路缘石。我不禁浑身发抖。查看车速,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