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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波澜刚刚掀起,就被温文水只手平复,火鸦兵毫无所惧地继续前冲,手上火器连发,割禾似的将大萨满秘术奴役的群马砍倒,抽出随身的刀剑,与徒步的蛮人撞在一起。
一面倒的屠杀!下马步战的蛮人,筋骨即便硬如生铁,也不抵提速后,连人带马的火鸦兵近千斤的冲撞力。
第九十二章 铩羽而逃
奔驰的马群仿佛草原的白灾,翻滚而来的寒流,淹没一个又一个蛮人的勇士,硕大的马蹄践踏而过,筋断骨折,头破血流,片刻了无声息。仅存的几个狼骑军目睹同伴被杀,褐黄色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仇恨和愤怒昏乱他们的心智,竟然策马发起反冲。赫图拉暗叹了口气,撮嘴呼哨一声,其中有个皮帽系着两根鹰翎的射手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恢复少许清醒,他弯弓搭箭,以连珠手法射出五根短尾矢。
可惜,今夜他的运气不佳,只射伤了对面一位火鸦兵,当他丢弃得之不易的良弓皓月,抽出随身重剑,十几根投矛交错掷来,将仅存的五个狼骑军送去冥土。
溅起细小水花的些微抵抗对胜局无关重要,黄信岳的眼睛始终盯着身披血红长袍的大萨满,贪婪的眼神在他的脖子来回滑过,仿佛一把冰冷的刀锋即将斩首割喉。
被人视为猎物似的打量让赫图拉怒极反笑,可是知道大势已去的他立即抛弃杂乱的念头,推搡嫡亲侄子攀上山坳的顶端,暗地用秘法抢走他的信鹰,随后一脚踢倒塔吉,踩着侄子的肩膀,用尽全力跃起,身体轻盈地仿佛一只羽毛缓缓落下。
就在火鸦兵队正感觉不可思议的时候,一头矫健的黑鹰冲天飞起,宽厚的背部承载着轻若无物的大萨满,快速扑扇翅膀,很快远远地飞走。
温文水略微皱眉,‘羽落术?而且还有神力的味道!立足扶白山,蛮人千年信奉的神祇安格里,确实不可小觑。’
被赫图拉抛弃的青年萨满塔吉半跪在山岩嶙峋的地面,气地咬碎银牙,不过为了自救,他大声呼喊,“火奴,噜噜,逃走,背我,过来。”
原本被奔马迎面撞飞,躺在地上昏头昏脑的野人,一个激灵坐起身,晃了晃脑袋,‘我,噜噜,要,活着。’
浑身十几处伤口大半愈合,体力并没有虚耗多少,它手足并用在崎岖不平的山坡上奔跑,凭借山林野兽般的灵性,闪避仿佛无处不在的火鸦兵的刀砍剑劈。
温文水预料伤了一只膝盖,行动不便的青年萨满,准备与游鱼般滑溜的野人汇合后逃走。瞧准塔吉的落脚点,身体微微下蹲,调整呼吸节奏,双腿仿佛灌注风雷,在地面上踩踏出深深的脚印,掀起一块块破碎的草皮,后发制人地抢在野人的前面。
体内罡气流转,在穴窍深处沉寂的七股星芒陡然勃发,双臂轰出力道刚猛无匹的冲拳,顿时将其硬生生地停在原地。原本它可以借势贴地翻滚卸力,可是被萨满摩顶祝福,开启灵智的野人抛弃与生俱来的兽性,强行承受这一击,随后伏低身体,在温文水四平八稳的马步架势下,忍不住口鼻咳血,狼狈不堪地穿裆而过。这时萨满塔吉刚好翻身滚落山坡,抓住野人噜噜的脖子,翻身爬上他的后背,以秘术压制其伤势,激发沉睡的潜力,两人竟然一溜烟地远远跑开,就连武道入窍的温文水也堪堪擦肩而过,失之交臂。
黄信岳颇有些可惜漏网三条大鱼,不过今夜的偷袭也是一次极大的收获,他大声呼喊下令,散乱失去阵形的火鸦兵归入各自火长旗下,随后立即打扫战场。按照默认的惯例,所有蛮人的俘虏都不必留下活口,于是兵士们争先恐后地给蛮人补刀,割下首级计算战功,又给军中交好的袍泽裹伤,拾取、归拢战利品。
温文水冷眼旁观蛮人死后,灰黑色的灵魂脱离尸体,不甘心地咆哮,张牙舞爪,随后被莫名的吸力拖入地底,很快崩解成碎片滋养这片贫瘠的冥土,而有不少煞气入体,出生前就被‘祝福’的灵魂,却以一根若有若无的血丝为核心,吸收阴气,凝聚成狰狞的恶鬼。因为血煞来自某位神祇,它们更像是一种低级的鬼神,眼角滑落黑红色的曲折纹路,贴着臂骨,在下巴交汇,仿佛悲哀的泪痕。它们自发聚拢在一起,阴冷的死气汇合后凝成一面招展的苍狼旗帜,漫无目的地游荡,吸引更多的蛮人阴魂依附而来。
‘安格里的冥土鬼军!’
位于天穹顶端的异域来客,占据偏向死亡的黑暗星座,神职为北斗星君和地府之王,前者已得其中三分精髓,至于后者,王朝龙气遗泽导致冥土诸国林立,祂的冥辉还未照耀到草原。不过随着居狼城的衰落,商路再次重启和互市贸易蓬勃拓展,中原王朝的触角无孔不入地进入大草原。仰慕中土璀璨文明的部族越来越多,改信、迁居、易名的蛮人也不再是稀事。
率先脱离战场,最早落荒而逃的年轻萨满在颠簸起伏的马背上恢复清醒,他缓缓坐起身,抓着缰绳挽住狂乱的奔马,放慢脚步,平复它躁动不安的脾气。
凭借敏锐的灵觉,发现大萨满赫图拉大人早已离去,穆齐有些轻松地长舒了一口气,吐出自己的愤懑和惊恐,他解下腰间的血葫芦,抚摸着心爱的祭器,尤其是那条显眼的裂缝。思来想去,一咬牙,年轻的萨满绝然地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开左手腕,将自己的热血浇淋在缝隙里,发觉没有什么用处,干脆直接将伤口贴在上面。
灵性不断散逸的血葫芦仿佛干涸饥渴的旱田,贪婪地吮吸着穆齐的鲜血。渐渐地,祭器碎裂的灵性再次凝聚,好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不吞食足够的养分就不会住口。
脸色越来越苍白,年轻萨满发现自己无言的默默付出没有任何回报,立即放弃自己的念想,可是血葫芦似乎粘在手腕上无法脱离,他咬牙咧嘴,“够了?够了!”
用力扯走贪婪的祭器,远远地扔走,穆齐的右手取出怀里的伤药,一包草木灰似的粉末,覆盖在左腕伤口上,用手紧紧地压住。
很快,萨满秘制的药粉起效,撕裂的伤口渐渐愈合,火辣酸麻的痛楚渐去,一股清凉沁心的爽快油然而生。
“血葫芦!”心里若有所失的穆齐立即翻身下马,摸黑搜寻刚才抛弃的祭器,可是无论他的灵觉多么敏锐,此时此刻,都不能发现近在身边的血葫芦,而且它的裂缝早已自行愈合。
‘苍狼的子孙不会离弃伙伴,怯懦的角羊才会成为逃兵。我的命运自从把后背卖给仇敌就已经注定,赫图拉将把我当成替罪的羊羔,燔祭牺牲献给圣山。不能白白送死,要为自己而活。我有秘传典仪,我会灵智启蒙,三千里大草原是苍狼的猎场。我要一路向北,去冰原和冻土寻找更多野人,建立属于我的部落或者部族。’
说来也怪,当穆齐下定决心,血葫芦却突兀‘浮现’在他眼前,欣喜若狂地捡起,注视着完好无损的祭器,感觉前所未有的美妙。
第九十三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寒风凛冽,浓密的乌云渐渐消散,穆齐抬头看见熟悉的银月,收拢杂乱的心思,借助耀眼的北斗,找到北极星辨认正北方向,随即双脚轻夹,驱策着狼骑军的战马前行。不过里许,眼尖的他看见势如下山猛虎般的野人背负着好友塔吉,在面前不远处狂奔而过,许是周围光线暗淡,竟然没有发现他就在附近。风向有利,穆齐伸手抓了一把微风,放在鼻端仔细嗅闻,淡淡的血腥气和兽毛的体味,让他忍不住皱眉,不过思索片刻,还是决定,不动!
以萨满甘露秘术压制野人的伤势,塔吉用仅存的巫力补上嗜血术激发噜噜的潜力,两相结合,出乎意料地逃出火鸦兵的追捕。可是身为四位大萨满之一赫图拉的亲侄,血统高贵的塔吉还是敏锐地发现在身后如影随形的危险,令他惊惧的来自中原的勇士,正在不断迫近。
“呕!哇!”吐出一口乌黑的淤血,野人一头栽倒在地,把背上的塔吉也摔飞出去。
火奴噜噜堪比山林凶兽的体能一再透支,终于到达尽头,摩顶祝福的甘露虚耗见底,伤势复发,口鼻再次咳血,毕竟人力有限。
只是膝盖骨折的萨满伤势不重,自幼跟随部族的勇士学过搏杀虎豹的武技,因此事情有变,立即双手抱膝,在地上翻滚卸力。行动不便,缺少战马代步,唯一充当‘坐骑’的野人也虚耗过度,动弹不得,无法驱策,塔吉的内心顿时被阴霾笼罩。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萨满不甘心就这样枯坐等死,挣扎站起身,闭上双眼,以灵觉求索附近草原飞禽走兽。
藏身暗处的穆齐嘴角冷笑,为自己方才的决定窃喜,他伸手摩顶祝福战马,安抚坐骑可能的躁动。
可惜的是,塔吉的心情急切,刚刚找到一窝旱獭,间距不过二十步,就欣喜地单腿纵跃过去,施展萨满震慑山林野兽的怖术,将它们全部僵化,随后伸手进去,一只只掏出来。
‘盲目的蠢驴,短视的草鸡。如果是用驯兽术,将旱獭诱惑来到面前,不是更省时省力?’穆齐的心思既苛刻,又恶毒,情绪起伏不定,尽管没有目光注视,还是引起塔吉的灵觉感应。
穆齐赶紧翻身下马,悄声无息地匍匐在地面,自认为有些屈辱,不过他的目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用布袍下摆把旱獭兜在怀里的塔吉确实察觉有些异样,不过和越来越近的恐惧阴影相比,他还是选择尽快自救。
野人噜噜的伤势正在不断恶化,仿佛山林凶兽的体格再强,也不能承受温文水刚猛无匹的全力一击,更何况,还有七道阴柔的暗劲潜藏在胸腹、后背,随时都有可能暴起发作。
塔吉有些艰难地回到‘坐骑’的身边,此时他也有一些懊悔,不该为了节省巫力,施展震慑兽性的怖术,而是该用更柔和的驯术。不过他很快收拾心情,将所有旱獭丢在地上,伸出右手抓住一头壮硕的猎物,虎口发力,瞬间扭断它的脖子。垂死挣扎,旱獭全身抽搐几次,很快就咽气毙命。塔吉的左手拇指指甲陡然尖利,隐隐地有生铁的光泽,轻轻在旱獭喉咙划过,温热骚腥的兽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滴落在野人噜噜的脸上。塔吉双眼微微眯起,校准位置,落点便移到它的小口喘息的‘坐骑’的嘴里。
“咯咯咯!”野人干渴的喉咙发出古怪的声音,塔吉不惊反喜,左手抓住旱獭的双脚提起,更多的热血倾倒出来,注入它的嗓子里。
火奴噜噜睁开双眼,迷乱、嗜血的眼神渐渐褪去,它伸出手抓住旱獭,塔吉立即松手,任由‘坐骑’的嘴巴贴在猎物的喉咙里,吞吸着兽血,连皮带毛地啃咬兽肉,嘴角血肉模糊,腥臭扑鼻也毫不在意。
“慢慢吃,还有,很多。”
灵智启蒙的野人点点头,好像听懂了塔吉的话,他吃完一整只旱獭,舔舔嘴,有些不满足。
‘被赫图拉踩伤的脚不容易愈合,只能仰仗这头代步的奴仆。’把坐骑调升为仆人,萨满心里一横,决定倾其所有,治好受伤的野人,他的双手凝聚巫力,手背渐渐浮现密密麻麻仿佛蛛网似的血脉,他抓住两头旱獭,涓滴不剩地吸取所有生机。渐渐的,两头被怖术震慑昏迷的猎物脱水似的干瘦萎缩,而塔吉的双手则弥漫着淡淡的血雾,尽管夜风凛冽,这股诡异出现的薄雾却如同磐石般坚固,越发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