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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种浑身沾满世俗污垢的中年男子,往事已经不会引起他的伤感了。
“队员死的时候,都在火葬场慎重地火化,只有您姐姐的遗体,同马鲁他一样,扔进了焚烧炉。检查遗体时发现已经怀孕。当时‘731’里风纪伦乱,当官的勾引女文职人员;队员的妻子同更年轻的队员私通。”
“别说了,现在重提那些事又有什么意思?”寺尾背过脸去。
“我还想问一件事,您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院长不是说战后他同‘731’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上司曾经威胁我们,‘731’的经历一旦暴露,就要以战犯论处,我信以为真,复員后就躲在自己家乡。院长在‘731’时代对我十分照顾,部队撤回解散时,他曾叫我以后有机会进京的话,一定要去他家作客。并将他的住址告诉了我。”
“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在家乡呆了四年,生活太诘据,没办法,只好来找院长,靠他的帮助,在这里一直工作到今天。”
“进京前您干些什么?”
“帮农民种地。那是山间很狹小的土地,最多只能种些小豆和高原蔬菜。”
“这一段时间过的是农民的生活?”
“那里话,在那种偏僻的深山沟里做农民连自己也养不活。‘731’每个月却发给我工资。”
“工资?战后还发吗?”
“是的,四年中每月都发,数量大小是按物价指数变动的,少的时候七十日元,多的时候上千日元。”
“怎么发呢?”
“邮寄。”
“全体‘731’队员都有吗?”迄今为止,在栋居访问过的原队员里,还没有发现过战后还给工资的事情。
“听说只给一部分生活困难的人。”
“说到生活困难,刚回国的时候,‘731’队员谁不困难呢。”
“我说的是特别困难。”
“这么说您的工资是突然停止的。”
“有使者上门来告诉我:‘从本月起停发工资’。”
“使者?”
“就是原队员,队员之间禁止互相联络。但有一个从上向下的联络网,进行单方面联系。”
“记得这个使者的名字吗?”
“叫篠埼,是个会计,中尉军衔。”
“知道篠崎中尉的住址吗?”
“不知道,由于是单方联系,我无法找到他。”
“篠崎中尉经常来吗?”
“大概三、四个月来一次。一来发工资,同时也了解一下我的生活情况。我很想一直得到那笔工资,所以到了他快要来的时候就尽量装得穷一些。”
“篠崎中尉同您说了些什么话?”
“问我是否有警察及保安人员来过?嘱咐我绝对不能说出‘731’的经历。每次来都这么重弹一遍老调。当最后告诉我要停发这笔工资时,他才说这是一笔保密费。”
“保密费?保密什么?”
“当然是‘731’的秘密。”
“这么说全体队员都应该有。”
“这倒是的。”寺尾似乎产生疑问了。
“篠崎中尉同冈本班的千岅义典技师有什么关系?”
“千岅?”
“就是民友党现任干事长。”
“千岅义典又怎么啦?”
“您不知道吗,千岅也在‘731’干过。”
“知道,当时他是很有才华的技师,在队里走起路来大摇大摆的。”
“这个千岅很可能就是您姐姐腹中胎儿的父亲,而且有杀害您姐姐的重大嫌疑。”
“这、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您姐姐死之前二个月,曾到千岅的官舍去伺候过他。女文职人员不是经常要去官舍照料单身赴任军宫的吗?”
“是有这种事情。那么为什么还不能肯定千岅是凶手呢?”
“您姐姐死后不久,千岅就溜回日本了,不仅如此……”栋居讲述了奥山和驯鹿泽的关系以及千岅同调换杨君里婴儿一事的牵连。寺尾对此非常关心,但仍然半信半疑。
“寺尾先生,您不认为这工资是千岅给的吗?”
“千岅给的?这又是为什么?”寺尾惊讶地问。
“所以才叫保密费嘛。不过,也可以叫抚恤费。一定是千岅杀了您姐姐后,内心受到咎责,因此,作为一种抚恤,他每月给您一笔‘工资’。千岅可能对您不大放心,对他来说,必须掌握您回国后的情况。所以在发抚恤费给您的同时,派自己的心腹篠崎来监视您。”
寺尾默不作声地听着,好象在思考栋居的话。
“不愧是刑警吶!推理得多么巧妙,可是太过分啦,我一点也不怀疑千岅。”
“刚才您不是怀疑的吗?而当时部分队员中也传说她可能是被害的。”
第二节
已经证实寺尾事务长就是寺尾姑娘——当时二十一岁,名叫寺尾春美的弟弟,她们俩同杨君里有什么关系眼下还无法预测。寺尾回国后的四年中得到的“工资”很可能来自“731”遗产,但真相如何尚不清楚。栋居认为千岅义典的资金就是“731”的遗产,但也只是主观推测而已。
寺尾得到的“工资”同支付给奥山的终生保密费如果出自同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罪犯。
栋居又在已经走访过的原队员中了解还有谁也收到过“工资”。结果,财务课的井上泰一说:
“我自己没有得到过,但我听说在停战后的四年半中,也就是从昭和二十年十一月开始,到昭和二十五年六月朝鮮战争爆发,极少数队员每月得到一笔钱,少的每月三百日元,多的二千日元。谁有谁没有,这个标准怎么划,我不知道。听说有个中尉会计,叫篠崎,派他做使者,在全国的队员中巡回,既发钱,又督促队员保守秘密。他牢牢掌握了解“731”核心机密的队员,给他们发保密费。”
“您刚才说的会计中尉叫‘篠崎’吗?”
“对。上面这种传说,我确实听到过。”这同寺尾反映的使者名字是一致的。
“您知道篠崎的下落吗?”
“我不知道。”
关于篠崎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第三节
“事到如今再去追‘731’的遗产,就是查出来也不一定同案子有关系啊。”那须听了栋居的报告后,神色不安地说。
“虽然没有直接联系,但我至少可以查出战后送给寺尾的那笔钱是从哪里来的。”
“付给其他队员吗?”
“根据我的调查,在少年队员中,只有他一个人有。寺尾是第二期少年队员,二期少年队员虽说也是‘731’队员,但牵涉到的事情很少。房友会的成员也是以第一期少年队员为主的。第一期少年队员中没有一人得钱,为什么他却收到钱呢?”
“你认为这是凶手送的抚恤费吗?”
“我想这么解释未尝不可。”
“现在不过是假设嘛,即使查出这笔‘抚恤费’的来路,仍然不能确定谁是凶手呀。”
“如果真是千岅支付的,而且千岅又支付了奥山的定期收入。那么后者就是一个旁证。从现在起就要一点一点开始抓证据。”
“不管怎么说,对方是民友党干事长,得慎重!”
想查“731”这笔遗产,还有一个突破口——使者篠崎,但篠崎杳然无踪影,栋居只觉得围绕在“731”周围的迷雾更加神秘莫测。
第四节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侦察指挥部里的栋居接到一个电话:
“我是薮下医院的寺尾。”对方报了姓名。栋居心想他一定有什么情况要提供。
“警察先生,前几天您说我姐姐被杀的那些话,是真的吗?”寺尾压低声音用打电话时那种话音问。
“警察不会说慌。”
“上次我没有说,其实我知道篠崎的下落。”
“什么?!你知道篠崎。”栋居不知不觉地捏紧了话筒。
“开头我想,三十多年过去了,那时的事情再挖出来也没有意思了,后来总觉得姐姐如果真是被杀的话,那可太惨了。我现在想,虽然时效已过,但是一定要把凶手揪出来。”
“篠崎现在在哪里?”
“他经营着一个‘千代田’酒家,就在多磨公墓前。”
“多磨公墓前?”
“几年前房友会在那里集会,我也出席了,在会上知道的。”
“听说多磨公墓有座精魂塔,是为了吊慰731部队牺牲者而造的。”这是栋居从神谷胜文那儿听到的。
“是的,昭和三十年夏,‘731’上层人员聚集在一起,建造了精魂塔,并以此为契机成立精魂会。少年队员受到鼓舞和启发,也成立了房友会。‘千代田’酒家成了精魂会地下活动的据点。”
“篠崎不是安份守己地经营着酒家吗?”
“菜馆同时又是精魂会的办事处。”
“谢谢,谢谢您提供这些线索。”
“不过,请您不要说出是我讲的。”寺尾叮嘱了几遍才挂上电话。
“千代田”这个店名,取自石井四郞的出生地——千叶县山武郡千代田村(现在划入芝山镇)。从地点上看,这个酒家很适宜战后“731”人员串联和聚会。神谷曾告诉栋居,每年八月精魂会会员都要聚集起来进行亡灵祭祀仪式,“千代田”酒家可能是集会的据点。
栋居虽然知道了篠崎的下落,但担心他不一定肯开口。正在忧虑之时,“援军”又来了,同园池商量后,他又要求一起去。园池说,警察突然出现,被访者肯定很抵触,原队员一起去的话,说不定他会开口。
第十八章 非正义的镇压
第一节
一出京五线多磨公墓站的检票口,就看到站前停着奶油色的公共汽车。公共汽车站边竖着很大的汽车运行图示牌。看来这是去公墓的专线车,牌上标着途往、车费,使吊客一目了然。汽车公司要让乘客觉得服务很周到。
栋居和园池登上公共汽车,座位都坐满了。好歹还剩一个,栋居让园池坐下,自己站着。车上几乎全是身着丧服的吊客。但腊月里似乎没有祭祀的日子。
乘客中有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妇女,膝上放着一小束菊花,娇小的身躯上穿一身黑西装,上身套着一件白外套,手上戴一双黑色钩织手套。细长的眼睛朝下望着,鼻子和嘴唇都长得很秀美。雪白的脖颈同黑丧服形成鲜明的对照,她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阅读着什么。
这情形引起了栋居的兴趣,他悄悄靠近一看,原来她看的是报上剪下来的一篇文章,题目是“战胜孤独、坚强起来。”栋居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她正专心看着,完全忘了周围乘客的存在,同一篇文章看了又看,仿佛要用反反复复读这份剪报的办法解除丧夫的痛苦。花束在她膝盖上有节奏地微微晃动着。整洁的西装发出熏衣草的香味,一阵阵地漂进栋居鼻子。嘈杂的车厢里,唯有她的身边似乎笼罩着一层悲恸的气氛。
汽车在前进。十五分钟后,到了公墓的正门,乘客全都下了车。
一下汽车就觉得冷飕飕,潮湿的空气中飘散着落叶的芳香和香火的香味。下车的乘客都朝公墓方向走去。同他们相反,栋居和园池背朝公墓正门走到参道通至街市的交叉口,向左拐,走到下一个交叉路口,再左转,便是此行要访问的“千代田”酒家。
这是一幢日本式的二层楼房,楼下摆着桌椅,是餐厅。楼上似乎是客厅,店里没有顾客。二人一进门,一位随手翻着杂志的中年妇女忙说:“请进。”
菜单挂在墙上,有火锅、盖交饭、涮羊肉、炸鱼客饭等。
由于园池是“731”的人,他问:“主人在家吗?”
“啊,找爹爹吗?”女人会意地点点头,向里间喊:“爹爹,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