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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工作,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这件工作据说也是警察或类似的机关所委托的。而且,那个接受手术的男人在昨天便已被带走了。”
“那又如何?”
“以下只是我的臆测,你随便听听就好。”
“我会随便听听的。”
“说不定被拱出来当代罪羔羊的人,不止你一个。不,或者应该说,原本不应该是你。”
“什么意思?”
“要被当作凶手的人,原本另有其人,而且连冒牌货也早已准备好了。但是因为某些理由,那个人没办法变成代罪羔羊。”
“因为他临时安排打工?”即使已经被对话的内容搞得一头雾水,青柳依然故作镇定。“总之,我成了那个人的代替品?”
“或许不是代替品,而是第二候补。”
设计陷害自己的那股势力是相当庞大的,这种假设确实很合理。“确实很合理。”青柳坦率地说,“不过,就算知道了这一点,对改变现况也没有任何助益。管他第一顺位还是第二顺位、正式选手还是代打,现实的情况是一样糟糕。”
“不过,如果这个假设成立,”医生冷静地说:“这整个陷害你的计划或许可以找得到破绽。虽然计划还是相当周详严谨,但跟第一候补比起来,找你来顶罪应该算是仓促成事,来不及配合的部分应该也不少。”
“总归一句话,你想告诉我的就是‘加油、别放弃’吗?”
“或许吧。”
青柳也没道谢,便挂断了电话,低头叹了一口气,感觉儿岛安雄正盯着自己。
“儿岛先生,以下我要说的话,或许你还是不相信,但我希望你听我说。”青柳看着电视上一个不知名的政治评论家,说:“我不是凶手。所以那些人……”说到一半,青柳想到连自己也不明白所谓的“那些人”到底是指谁,不禁打了个冷颤。我的人生竟然被一群我连名字也说不出的人给毁了,他感到背脊发凉。“那些人利用整形,准备了一个我的冒牌货。那个冒牌货就是你们在电视上看到的我。”
儿岛安雄脸上依然带着警戒,但更加明显的是困惑。他一定在心里抱怨着,自己都快退休了,实在不想再徒增莫名其妙的麻烦。
“而且,我的冒牌货或许会在近期被杀害,他是我的替死鬼。因为抓不到我,只好抓另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青柳维持着冷静说到这里,突然感觉到一股怒火从胸口延烧到头顶,满腔怒气几乎要从嘴里迸裂而出。他赶紧将情绪压抑下来,此时此刻胡乱吼叫,没有任何意义,原本差点喷发出来的情感仿佛被挤压成了细细的一条丝线,轻轻地从口中透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旁的儿岛安雄嘴上的胶带产生了皱纹,青柳知道他想要说话,正要问他“你想说什么?”的时候,电视画面上出现了一张令人怀念的脸孔。
【青柳雅春…35】
“父亲先生!父亲先生!父亲先生!”手持麦克风的记者不停地在画面中呼喊。
“吵死了,你们又不是我儿子,也不是我女儿,叫什么父亲先生,笑死人了。真是一群厚脸皮的家伙。”
出现在画面上的是一栋熟悉的房子,镜头深处是玄关大门,前方有着门柱与门扉,上面挂着门牌,青柳雅春上一次来到这里是去年年底。现在站在镜头正前方像个粗暴的不良少年大吼大叫的,正是自己的父亲,只见他用力挥动着双手,大喊:“你们这些家伙,凭什么擅自闯进我家!”
“我们没有闯进去啊。”一个经常在时事节目露脸的记者贼头贼脑地笑说:“这里可是房子外面。”
“你叫什么名字?”青柳雅春的父亲以下巴指着这名记者问道,口气还是一样粗鲁。
“为什么我要跟你说?”
“我再说一次。你们这些家伙,尤其是你,已经闯进我家来了。所谓的我家,可不是只有这栋房子,还包括我的心情。你们凭什么把我跟我的家人当罪犯看待?”
“您的儿子是嫌犯,正遭到通缉,警方已经认定他是凶手了。我们也收到来自观众与市民的许多线报。对儿子的所作所为,您想不想说几句道歉的话?”一名看不出年纪的女记者将麦克风凑过来。
“我想你大概也不敢报上你的名字吧。”青柳雅春的父亲慢条斯理地说:“你对雅春的事情了解多少?说啊,你知道多少?”
记者群一时之间默然无语,并非无言以对,而是思考着该用哪一句话来回应。
“我从他光溜溜地被生下来的那天,就认识他了。他妈妈对他更是了解,从怀孕时就知道他这个人了。他开始会走、会说话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看着。这么长的一段岁月陪在他身边,而你们是这两天才开始调查雅春的事,凭什么一口咬定他是凶手?”
“父亲先生,您相信儿子是清白的,这样的心情我了解……”女记者以飞快的速度说道,一大堆麦克风全围了上来。
“你了解?”青柳雅春的父亲回答得简洁有力,双眼直盯着女记者。“你了解我的心情?你真的了解吗?告诉你,我不是相信他,我是知道他。我知道他不是凶手。”
青柳的视线仿佛被钉在画面上,他感到心跳加速,血液在血管中迅速奔流,寻找出口,冲击手脚的每一处顶端,由于心脏的鼓动太过剧烈,身体甚至开始微微晃动,眼前的画面跟当初骑在色狼身上挥拳痛殴的父亲模样重叠在一起。一方面觉得父亲还是老样子,动起怒来便管不住性子,另一方面又觉得父亲看起来毕竟还是苍老了些。
“他国中时也遇过类似的事,唱片行的店员怀疑他偷了CD。那时候我也很清楚,他没有做。你听好,要我说几次都可以,雅春不是凶手。”
“可是,父亲先生……”的声音此起彼落。
“少罗唆!少罗唆!”青柳雅春的父亲举起右手,像赶苍蝇一样挥舞。“好,你们要不要跟我打赌?赌我儿子是不是真正的凶手。”他指着围绕在身边的其中一名记者,说:“你们这些不肯报上姓名的正义使者,如果你们相信雅春真的是凶手,就跟我打个赌吧。不是赌钱,而是赌你们人生中某样最重要的东西,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这么严重的事。你们单靠一窝蜂的气势,就想摧毁我们的人生。听着,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工作,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但是既然自己的工作可能会毁掉别人的人生,你们就应该要有所觉悟。看看那些公车司机、大楼建筑师、厨师,他们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严格审视每一个细节,因为他们的工作,关系着别人的人生。你们也一样,要用你们的觉悟来为自己的工作负责。”
记者一听,闹哄哄地吵了起来。有些人指责青柳雅春的父亲发言失当,有些人强调爆炸事件的受害者人数,每个人都愤怒地大骂青柳雅春的父亲强词夺理。但是事实上,这些人并非真的生气,只是装出愤怒的样子。到头来“我也赌上我的人生”这样的话,没有一个人说出口。
“真是乱七八糟。”青柳不禁嘴角上扬,仿佛电视上正在演出一场毫无真实感的喜剧。
过了一会,青柳雅春的父亲朝右边一指,以明确的口气说:“那边那台摄影机,让我对着镜头说几句话,可以吧?”接着他说:“喂,雅春,你一直不出面,现在事情变得很棘手。”接着不知为何,又用很客套的口气重复了一遍:“你知道吗?现在事情真的挺棘手呢。”
“事情真的挺棘手呢。”青柳看着电视,不禁苦笑。
“不过呢,”青柳雅春的父亲接着和颜悦色地说:“这些事情我来想办法解决,你妈妈也还好,你就好好加油吧。”
这种形同鼓舞凶手逃亡的发言对现场的激动气氛宛如是火上加油,记者全都为之疯狂,抓着麦克风冲上来。
但是青柳雅春的父亲丝毫不为所动,接着说:“总之呢,雅春,逃得机灵点。”
青柳感觉一股沉重的气团从胸口朝着喉头逐渐上涌,他很明白,如果不将它压抑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冲上喉咙的感情将会撼动双眼,引出眼泪;眼泪一旦流下,便无法停止,接着会开始哽咽,泣不成声。青柳咬紧牙关忍耐,他知道一旦哭了出来,愤怒与斗志都会消失;一旦哭了出来,一切就完了。如今支撑着自己的那股力量,那股可以称之为燃料的能量,肯定会因哭泣而减少。
青柳感觉旁边有股空气在震动,就像纸张被揉成一团的感觉,虽然看不见,却可以感受到空气产生了扭曲。他转头一看,儿岛安雄的脸正在微微颤抖,眼泪不停流下,鼻水也滴了出来,贴在嘴上的胶带边缘都沾湿了。
青柳微感惊讶,接着,胸口感到一阵轻轻的暖意。“为什么反而是儿岛先生哭了呢?”
即使青柳替他撕掉了嘴上的胶带,儿岛安雄还是持续哭泣着,不停地哽咽抽搐,并以戴着手铐的双手别扭地擦拭着双眼。他哭了好久好久,完全没有大喊“青柳雅春在这里”或是“救命”的意思。
青柳关掉电视,房间陷入一片沉静反而让人感到不自在,他于是打开音响,昨天听的《Abbey Road》还放在里面。青柳选择播放后按下快转,直接跳到后半段的组曲,温柔而轻快的旋律从音响传出,仿佛可见鸟儿正摇摆着尖喙鸣叫。
“披头四一直到最后一刻,还是推出杰作之后才解散。”学生时代,在速食店中,阿一热血澎湃地说道。
“明明团员间的感情已经那么差了。”森田森吾说道。
“努力将曲子编成组曲的保罗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已经想不起来说这句话的是谁,“想必是很想让四分五裂的团员再次凝聚在一起吧。”
青柳靠着墙壁,弯着膝盖,闭上双眼,并未刻意仔细聆听,但是音乐不停地被身体吸收。
失去了伙伴,一个人努力制作着组曲的保罗·麦卡尼心中那份孤独感,仿佛覆盖在青柳的背上。荡气回肠的歌声缭绕在屋中,《Golden Slumbers》震撼着青柳的五内。拉上了窗帘的窗外不知天色已变得多暗了,青柳忽然觉得,这个屋子以外的人听不见这歌声非常不可思议。
最后一首曲子的旋律响起。保罗、乔治、约翰依序表演吉他独奏。“嗯,三个人各有千秋呢。”阿一曾假充内行如此说道,其他人笑骂:“你真的听得出其中的差异吗?”
CD停止旋转,青柳立刻按了按音响的按钮,再次从第一首《e Together》开始播放。
“你真的不是凶手吗?”儿岛安雄突然问道。青柳将脸转向他,见儿岛安雄正闭着眼睛,虽然已不再哭泣,脸上却依然残留着泪痕。
“我不是有能力做出那种事的大人物。”
“我没办法马上相信你,因为我一直认定你就是凶手。”
“我明白。”青柳说道。“我不是凶手,我是被冤枉的,但是你也有你的职责跟立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虽然身为警察,但能力并没有受到肯定,何况也快退休了,他们认为你返回这个屋子的可能性几乎是零,才把留守的工作交给我。”
“没想到你中了大奖罗,儿岛先生。”
披头四的歌声持续回响着。青柳与儿岛安雄的模样映照在关了电源的电视荧幕上。
“你父亲,真令人感动。”儿岛安雄说道。
“一点也不令人感动。儿岛先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