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喔。”
“你呢?”
“我叫三浦。”男人报出名字时,依然是一脸不满。
“这是你家?”
“怎么可能。”男人想也不想地说道。
屋子中央有张没有毛毯的桌炉,男人在桌前坐下,青柳也在男人的对面坐下。
“到处都是监视系统,快把我烦死了。”男人说:“刚开始完全找不到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
“这里是安全的?”
“嗯,至少目前是。”
“这不是你家?”明知会被嫌烦,青柳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只见墙边有个小小的彩色置物柜,上面放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一个身穿皮外套的浓眉男人与一个小男孩的合照。
“那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三浦察觉青柳的视线,嘟着嘴说道。
“原本的主人?”
“我跟他暂借这个屋子。”
“他现在在哪里?”
一脸斯文的三浦紧闭着嘴唇沉默了一阵子,才开口说:“我给了他一些钱。那对父子的梦想是开着敞篷车在日本到处旅行,所以我给了他一笔足以实现梦想的钱,请他将这个屋子借我。这样的交换条件不赖吧?他现在应该在某个地方开着红色敞篷车吧。”
青柳紧咬臼齿,心想:“一听就知道是谎话。”忍不住将视线从照片上移开。
“小哥,你该不会以为我已经把那对父子砍死了吧?”三浦以带刺的口吻说道。
“没有。”青柳说道。总不能告诉他,你说对了。
“老实说出来吧。”
“没有。”青柳含糊地回答着。在这时候发挥正义感,大喊“你这个杀人魔,我要报警抓你”的选项是不存在的,一旦报警,第一个被抓的人会是自己。
“他们说那个监视系统是为了抓我而装设的,根本是胡扯。抓我只是借口,借口。表面上看来似乎是为了市民的利益,骨子里是为了监视市民,真是虚伪。”
“不管是不是借口,让他们有这个机会的人总是你。”青柳老实地说道。
“不,我不这么认为,就算没有我,他们也会找到其他借口。那些政治人物只有在找借口这方面是天才。不管是任何事情,残杀犹太人也好,发动战争也好,只要告诉大家,这样下去很危险,大家就会听话照做,就是这么一回事。仙台的监视系统也一样,为了我这么一个拿刀乱挥的危险分子,有必要建立起这么一套大手笔的基础建设吗?”
“那个系统的性能有多强?”
“就我所知,”三浦微微撑开鼻孔,说:“整个城市有着为数不少的保安盒,对吧?每一个都可以撷取半径数十公尺内的所有电磁波,包含电话及电脑的无线网路,就连声音也可以录下来。保安盒顶部的球形摄影机可以拍到几乎是三百六十度的影像。当然,那么广大的摄影范围,要将影像全部录下来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就跟监视摄影机一样,可以经由操控,掌握即时画面。”
“这些情报都会被传送到某个地方吗?”
“每一个保安盒都像一台连接网路的电脑,所以不会主动传送情报,而是由管理者连线进入保安盒的资料库中,读取情报,也可以用搜寻方式寻找情报。”
“像这样的监视社会,在虚构的故事中倒是满常见的。
“你说的是东尼·史考特(注:东尼·史考特'Tony Scott,1944-'是著名的电影导演,出身于英国,代表作有《扞卫战士》'Top Gun'等。文·温德斯'Wim Wenders,1945-'亦是著名导演,出身于德国。此处所说的两部片可能是将东尼·史考特于一九九八年公开的《全民公敌》'Enemy of the State'与文·温德斯于一九九七年公开的《终结暴力》'The End of Violence'这两部电影拿来比较。两者皆谈及了监视社会的问题。《一九八四》'Nieen Eighty-Four'则为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在一九四九年出版的政治讽刺小说。)?还是文·温德斯?那两部片子还满像的。”三浦的双眼突然绽放喝彩,呼吸也变得急促,整个身子凑了过来。青柳对这些名字毫无概念,只能以过去读过的小说标题来回应:“例如《一九八四》。”
“八〇年代?”三浦回了句有点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接着又说:“不过,有一点很重要的是,在现实之中不可能监视任何角落,例如这栋破公寓的屋内,他们就看不到。不管是偷拍还是窃听,他们都不会把机器装在这种地方,那些人应该认为除了少数特别人物的住家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监视的必要吧。不过,如果要问我,其实我认为像这样的地方才最应该装设监视系统。
那些人做事情总是抓不到重点。”
青柳此时想到,当初自己在稻井先生家中拨打手机之后,行踪立即曝光,他将这件事告诉三浦,三浦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那还用说,这年头的手机只要电源是开启的,就可以查得到所在位置。一般而言,手机发出通话讯号后,基地台都会先确认号码是否正确,然后才会将讯号传给对方的手机。”
“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此时的三浦看起来就像一个被脑袋不好的笨学生问得不耐烦的老师。“位置情报会被记录在主记忆体,并且会不断更新。所以只要想查,就可以查得到电话是由谁的手机打出去的,当然也查得到位置。据说那个保安盒可以分享电话系统的主记忆体资讯,同时应该也会有更加详细的位置情报,所以如果真的想要躲起来,最好还是把手机丢了吧。”
“已经丢了。”正确来说,是交给了那个卖杂志的游民,不过结果是一样的。
“聪明。”对方第一次开口称赞。青柳不禁想要点头说声“谢谢”。
“你最好要有一个观念,就是绝大部分的手机谈话内容都是同步被窃听的。”
“什么?”
“当然,并不是真的有人用耳机偷听,我的意思是会被录音。”
“被机器窃听?”
“没错。声音会被储存在机器中,等到需要时,就可以从中搜寻出来,保安盒就是这样的系统。所以警方可能是从这些资讯搜寻到跟你的手机号码有关的情报。但反过来说,他们只能从手机号码来判断是否是关于你的情报,所以只要用其他的号码来打电话,就不太会被抓到。”
“原来是这样啊?”
“以常识来思考就知道,想要用你的声纹来搜寻情报,并不是件轻松的事。你不这么认为吗?越是模糊的条件,搜寻起来越困难,就算做得到,也会花很多时间。最简单而明确的条件就是手机号码,打出去跟接收的号码。”
“这么说来,只要我用其他人的手机打电话……”
“被发现的可能性一定会降低。不过,接电话的人如果跟你有关系,警方可能会用对方的号码来搜寻。”
青柳的脑中立即想到阿一,自己打给阿一的电话被掌握,这一点也不奇怪。接下来,又想到井之原小梅。那她呢?她跟自己的关系也已经被警方知道了吗?又或者,她其实是警方为了陷害自己而安排的人呢?这个苦恼已久的疑问再次冒出。
“不过,要一直将声音及影像录下来,资讯量应该大得吓人吧?”青柳说出心中的疑问:“就算仅限于仙台市内,应该也会很快就耗尽容量才对。”
“所以,我想情报应该只会储存一段时间。”三浦说起话来颇为木讷,却散发出一股高级知识分子的帅气。“以现实状况来看,要储存整个仙台的情报,顶多只能储存一、两天份。换句话说,这个机器对调查以前的案件完全没有帮助,因为过去的资料会被删除。”
“完全没有帮助?”
“但是如果发生了重大案件,就能派上用场了,因为警方可以进行即时监控。”三浦说道。
“例如今天发生的游行爆炸事件,那个凶手就很适合以即时监控的方式追踪。”三浦伸手抚摸着眼镜的脚架,突然喊出一声出“啊”,接着嘴角上扬,说:“小哥,你该不会就是那个杀害首相的凶手吧?”
青柳不知该怎么回答,一时间哑口无言。
“咦?就是你吗?真的假的?”三浦显得很兴奋。青柳才刚想“他该不会要跟我握手把”的时候,三浦已经伸出了右手说:“请跟我握个手。”
“我不是凶手,只是被当成了凶手。”
三浦一听,不再说话,眼睛眨了眨,以满脸认真的表情一边摸着眼镜,一边凑近青柳仔细观察。“真有意思。”接着他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戏谑地笑了。“你被人诬陷了吗,青柳?你看起来那么老实,真是可怜,太好笑了。”
“一点也不好笑。”
“难怪那个叫做小鸠泽的壮汉会来抓你。我猜那家伙应该是隶属于特殊单位,若不是暗杀首相的凶手,也不必他出马。啊,青柳,你知道吗?一般警察可不能像那样拿霰弹枪乱开枪的。”
“我也这么想。”青柳语带讽刺地说道。“公务员戴着耳机工作应该也不太妙。”
此时屋外传来声音,青柳的背脊敏感地一震,转头凝视着窗户,虽然很想走近窗边查看,但又怕自己的身影被人从窗外看见,因而不敢行动。三浦似乎察觉了青柳的心思,说:“别担心,那是客人进出汽车旅馆的脚步声。”接着又说:“就算首相死了,上汽车旅馆的人还是照上不误。”
三浦站起来,从冰箱内取出两罐啤酒,将其中一罐递给青柳,拿起桌上的碗装泡面,以热水冲泡。热水散发出温暖的热气,让青柳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话说回来,被人诬赖是暗杀首相的凶手,这样的经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能不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在面泡好之前的这几分钟就好。”三浦一面说,一面拉开啤酒罐拉环,以一副看好戏的态度说了声“干杯”,拿着啤酒罐在青柳的啤酒罐上敲了一下,凑向嘴边。“真令人好奇。”
对青柳而言将自己遇到的这些事告诉别人,并不为难,或许心里早就希望将这些事对某个人一吐为快了。“该从何说起呢?”
“不如从头开始说起吧?新郎,青柳某某,身为父亲青柳某某与母亲某某的长男,出生于某某市,从小就开朗活泼、成绩优秀、运动全能……”三浦开玩笑地模仿婚礼司仪的台词。
青柳很自然地露出笑容,毫无理由地感到放松,但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他决定从早上遇到森田森吾时开始说起。
三浦听着青柳的话,不停轻浮地说着“喔”、“哎呀呀”或“那可真糟糕”之类的话,表情却相当认真,仿佛在鉴定一颗新发现的宝石。“真有意思。”听完之后,他如此说道。“这样诬陷别人真是太过分了,你确实有生气的权利。”
“对呀,真是过分,好让人生气。”
“由你所说的状况来判断,你完全是被设计陷害嘛。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们就已经挖好了各种陷阱等着你来跳。可是,为什么会挑上你呢?跟那个首相关系更密切的人,应该多的是吧?”
“我怎么知道。”青柳将啤酒罐放在唇边,但想了一下还是没喝。这样的动作全被三浦看在眼里。青柳心里一惊,抬起眼来,两人四目相交。“你担心我在啤酒里下毒吗?”三浦说:“嗯,什么事情都是谨慎一点比较好,可是怀疑我,对你完全没帮助,你认为我会去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