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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场-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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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长,请回答问题。你知道还是不知道如何伪造照片?”海斯密施听起来很恼火。乔治知道对方就是要让他看起来显得很狡诈,但除了承认他能够熟练地伪造照片以外,他无法改变那种印象。
  “我有一些理论知识,但是,我从未……”
  “谢谢你,”海斯密施大声地打断了乔治的话,“一个简单的回答就足够了。现在,原告拥有的这些底片将成为证据。拍摄这些照片你需要哪种相机?”
  乔治紧紧地攥住拳头,掌心都留下了指甲的印记。“需要一台写真相机,一台莱卡相机或一台禄来福来反光相机,或者类似的相机。”
  “你有这样的相机吗?”
  “我已经至少五年没有用过我的禄来福来反光相机了。”乔治回答说。他知道,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绕弯子。
  海斯密施叹了一口气。“我的问题是你是否有这种相机,没问你什么时候最后一次使用相机,探长。你有这种相机吗?用‘有’或者‘没有’来回答。”
  “有。”
  海斯密施停顿了一下,随手翻了下他的材料。然后朝上看了一下。“你相信我的当事人是有罪的,是吗?”
  乔治将头转向陪审团。“我相信什么并不重要。”
  “但是你确实相信我的当事人有罪吗?”海斯密施坚持问道。
  “我相信证据,所以,我确实相信菲利普·霍金强奸并且杀害了他十三岁的继女爱丽森。”乔治回答道。声音里不知不觉地融入了自己的情感,虽然他不愿表露出来。
  “两者都是严重的犯罪,”海斯密施说,“任何一个有理性的人都会感到震惊,都想把罪犯绳之以法。问题在于,任何一项罪行都没有可靠的证据啊。你能拿出来吗?”
  “如果没有证据的话,法官不会审讯你的当事人的,而且我们今天也不会在这里。”
  “但今天摆在我们面前的每一项证据都有另外的解释,而且许多解释使我们确信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我们今天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你对爱丽森·卡特尔的迷恋,难道不是吗,探长?”
  斯坦利再次站了起来。“法官大人,我抗议。看来我精通法律的同行是在演讲而不是在提问,是在诽谤而不是在指控。如果他有问题想问探长贝内特,那也行。如果他唯一的目的是诋毁、嘲讽陪审团的话,他应该被禁止。”
  辛普森在法官席上横眉怒目。“他不是唯一一个随便发表漂亮演讲的人,斯坦利先生。”他像一只近视的鼹鼠一样从眼睛上方看着陪审团,说:“你们应该记住,在这里要听的是证据,所以不要理会律师顺便做出的任何评论。海斯密施先生,请继续,但抓住要点。”
  “好吧,法官大人。探长,记住,你应该回答‘是’或者‘不是’。你是一个有抱负的人吗?”
  斯坦利又一次进行了干预。“法官大人,”他气愤地说,“这和本案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问题是针对他的动机,”海斯密施语调尖刻地说,“辩护人认为很多不利于我当事人的证据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贝内特探长的动机也因此成为辩护的议题。”
  辛普森思考了一会儿后说:“允许问这个问题。”
  乔治长吁了一口气。“我唯一的抱负是为伸张正义做出自己的贡献。我相信有一个女孩儿的尸体被抛在了某个地方,她在被害前遭到了野兽般的蹂躏,并且我确信罪犯就坐在被告席上。”海斯密施试图阻止他,但他还是坚持把话说完,“我前来作证就是要让他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而不是为了我个人的前途。”说到这里,他突然间停住了。
  海斯密施非常反感地摇摇头。“我要的答案是‘是’还是‘不是’。”他叹了口气,“对于这个证人我没有另外的问题了。”他带着鄙夷的神情把脸从法官转向了陪审团,只是语气里没有表现出来。
  乔治从证人席上走了下来。现在,他再也不用特意回避霍金的目光了。霍金用近乎胜利的眼神瞪着他,常常挂在嘴角的微笑又出现了。他漫不经心地坐在被告席上,就像在自家的厨房里一样。乔治大步走过被告席,径直出了法庭。在他身后,他听到法官宣布休庭。他匆忙穿过走廊,来到卫生间。他闪身进了隔间,插上门,刚刚俯身在马桶上,就一口吐了出来,污物散发出了淡淡的酸味儿。
  他靠在厕所的墙上,脸上全是冷汗。法庭上的那一刻非常可怕,他感到了恐惧,因为他知道海斯密施对他的影射和指控可能会带来什么。它会招致几个容易受欺骗的陪审员对警察的不满,霍金不但会获得自由,自己的前途和声誉也会毁于一旦。这个念头让人无法忍受,就像凌晨三点的噩梦一般令人毛骨悚然。对于这次指控他是担着风险的,现在,他第一次明白了一个人竟然可以这么容易地就把自己给毁了。怪不得卡弗如此大方地坚持让乔治自始至终负责此案。乔治还没有在较量中尝过别人递过来的毒酒。
  但他还能做什么呢?他站在那里,一股漂白粉的味道直刺喉咙,也使他的眼睛感到一阵灼痛。他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他出来时克拉夫已经在外边等着他了。像平常一样,他的嘴角叼着一支烟。“我知道在阿什布勒路有一家好酒馆,”克拉夫说,“回家的时候顺便去喝一杯。”
  乔治心想,他真是个非常不错的队长。
  审判Ⅲ
  在这周其他时间里,乔治总是坐在法庭的后面。他特意在每次开庭后几分钟才到,一休庭便悄悄地溜走。他知道这样做很可笑,但是没有办法,他总是认为人人都在盯着他,因为怀疑他腐化堕落,或者更糟糕的是,不是怀疑,而是已经深信不疑。他最讨厌别人把自己当成一个不管证据充足与否一口咬定某人有罪的警察。但是他已身不由己。
  审判的第三天,来自斯卡代尔的证人出现了。像上次一样,查理·洛马斯表现得不慌不忙,他坦诚的心态和对表妹的失踪表现出的痛心给陪审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下一个是马·洛马斯。她穿着一件已经褪色的黑色外套,领子上别着一朵石楠花。她说,她叫海斯特·尤费米·洛马斯。很显然,面对法庭,她并不感到肃然起敬。在两位律师面前无拘无束,完全就像当初在她家的客厅里面对乔治一样。她执意让人给她摆了一把椅子,倒了一杯水,却既没有坐下也没有喝水。斯坦利对她特别谦恭,但她却表现得极度冷漠。
  “你看见一个人从地里穿过去,你绝对确信那人是霍金吗?”斯坦利问道。
  “我只在看书的时候需要戴眼镜,”老妇人说道,“我现在还能在一百码之外分辨出茶隼和雀鹰。”
  “你如何确定那是星期三呢?”
  她恼怒地看着他。“因为那天是爱丽森失踪的日子。出了这种事,那天发生的所有其他事情也都会永远留在你的记忆里。”
  斯坦利明显觉得她的话无可争议。接下来,他让她描述了庄园主书房里那本书上有关铅矿方面的情况。“老乡绅卡斯尔顿经常和你谈起当地的历史吗?”他最后问道。
  “噢,是的,”她立即回答说,“他还是一个小伙子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他从不对佃户摆架子,不像我们现在都熟悉的这位乡绅。我和他经常坐在一起聊天。我们经常说,等我们两人都死的时候,这个山谷一半的历史就会随我们一起走了。他总让我把这些都记下来,但我就是嫌麻烦。”
  “所以你知道在哪儿可以找到那本书。”
  “不错。很多时候我们坐在一起看那本书,就是老乡绅和我。在书架上我能一下就找到它。”
  “为什么你早些时候不向警察说起那个旧铅矿呢?”斯坦利显然是很随意地问道。
  她用因患关节炎而变形的手指头搔了一下太阳穴。“我当时想得不对。我有时会忘记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对山谷这么熟悉。从那以后,我常常睡不着觉,我在想,如果在爱丽森失踪的当天晚上我就向贝内特探长提到铅矿,会不会对可怜的爱丽森还有些用?”她叹了口气,“这种想法已经成了我的一个沉重的负担。”
  “我再没有问题了,洛马斯夫人。但我精通法律的同行海斯密施先生要问你一些问题。所以请您稍等一下。”斯坦利在坐下之前给老妇人轻轻地鞠了一个躬。
  这一次,海斯密施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始提问。“洛马斯夫人,今天看到你老朋友的侄子坐在被告席上,对你来说很难接受吧。”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应该为卡斯尔顿乡绅的死感到庆幸,”她小声地说,“因为爱丽森的事会让他心碎的。他爱爱丽森,就像爱丽森是他自己的孙女一样。”
  “是啊。如果我能问你一些问题的话,我会非常感激。”
  她抬眼往上看去,坐在法庭后面的乔治捕捉到了她的眼睛里闪动着的狡黠目光。他赶紧把眼光移向别处。“回答问题对我而言没有什么负担,”她突然说道,“我要说出真相,让魔鬼感到羞耻。我不怕你的问题,所以,尽管问吧。”
  海斯密施顿时大吃一惊。她回答斯坦利的问题时,态度非常温和,所以他没有准备以咄咄逼人的方式来对付马·洛马斯。“你怎么断定那天下午穿过田间的人是霍金先生呢?”
  “我怎么断定?因为我看见他了。因为我认识他,知道他的样子、他走路的动作、他穿的衣服。在斯卡代尔你不会把别人与霍金混淆起来,”她愤慨地说,“我可能是老了,但神经还很正常。”
  新闻席上不时发出一阵阵的窃笑,斯卡代尔村民的脸上也露出了不自然的微笑。他们想,马·洛马斯会向这位伦敦的律师道出事情的真相。
  “这是显而易见的,夫人。”海斯密施好不容易挤出了这句话。
  “你没必要叫我夫人,小伙子。叫我‘马’就行了。”
  海斯密施使劲儿地眨了一下眼睛,笔尖在他手中的记事本上沙沙作响。“这本书放在庄园主宅第的书房里。你说你很清楚在哪儿可以找到它?”
  “我记得很清楚,小伙子。”马·洛马斯冷冷地说。
  “所以它放在该放的地方?”
  “它还能放在哪里?当然放在该放的地方。”
  海斯密施突然问道:“没有人动过它?”
  “我不能那样说吧?我怎么能知道?将书放回原处并不困难——书架上堆满了书。你取出一本书,就会留下一个缝隙,因此你可以把书放回原处。这很自然。”她轻蔑地说道。
  海斯密施笑道:“但没有迹象显示有人那样做过。谢谢你,洛马斯夫人。”
  法官向前倾着身子说:“你现在可以走了,洛马斯夫人。”
  她转向霍金,向他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乔治心想,幸亏她是背对着陪审团。“啊,”她说,“我知道的比他知道的还要多,不是吗?”她像在村子里那样,带着高贵的神情昂首挺胸地穿过法庭,坐在一把专门留给她的椅子上,她的家人围在她的身边。
  第二天,来了一批人员,对各种物证进行鉴定甄别。霍金的裁缝从伦敦赶来,证实了藏在暗室里的带着血迹的衬衫是被告人量身定做的一批衬衫当中的一件,时间还不到一年。一名来自“博姿药妆”的店员证实,他曾卖给霍金两卷胶带,这与蒙在狗嘴上的胶带以及在书房里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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