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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眼皮发沉,这时查克破坏了他的宁静。
“托马斯!托马斯!”男孩尖叫着向他跑来,胳膊在空中飞舞,脸上写满了兴奋。
托马斯揉揉眼睛,呻吟了一声。除了半个钟头的小睡,他并不期盼得到更多。直到查克停在他面前,上气不接下气,他才抬起头来。“什么事?”
话是从查克嘴里慢慢倒出来的,在他喘气的间隙。“本……本……他没……死。”
所有倦意立刻从托马斯身上消散得没有了踪影,他站起身,面对面地问查克:“什么?”
“他……没死,装袋工去处理他……箭没有射到他的脑子……医护工替他包扎了。”
托马斯扭过头,望向那片树林,昨天那个生病的男孩就是在那里攻击的他。“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我看见他……”他没死?托马斯不知道哪一种情感更强烈,困惑、宽慰,还是对再次遭受袭击的恐惧……
“哦,我也看过他,”查克说,“他被锁进了号子,半个脑袋都缠上了绷带。”
托马斯扭头看着查克。“号子?什么意思?”
“号子。在大屋北边,是我们的牢房。”查克朝那个方向一指,“他们马上把他关进了那里面,医护工只能在那里替他包扎。”托马斯揉揉眼睛。当他想明白自己的真实感受之后,负疚感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本的死让他如释重负,他本以为自己再也不用担心去面对他。“那你们打算拿他怎么办?”
“今天早上守护人已经召开了议事会,一致做出了决定,本会恨不得那支箭射中了他的脑子。”
托马斯眯起眼睛,搞不懂查克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他被驱逐了,就在今晚,因为试图谋杀你。”
“驱逐?那是什么意思?”托马斯必须问清楚,虽然他知道,如果查克认为这比死亡还要糟糕,那绝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候,托马斯看见了来到林间空地之后最令人不安的一幕。查克没有回答,而是在微笑。微笑,不顾一切,不顾他刚才所说的是多么残忍。接着,他转身跑了,也许是要把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别的人。
那天傍晚,在大门关闭前的半个钟头,纽特和艾尔比将所有成员聚集在东门。黄昏的第一缕暗影悄然爬上了天空,行者们刚刚归来,走进了神秘的地图室,铁门叮当作响地关闭了。民浩已经提前进入,艾尔比告诉行者们抓紧完成他们的工作——他希望他们在二十分钟内回来。
查克透露本被驱逐的消息时脸上带着笑容,这仍然令托马斯感到气愤。虽然他并不清楚那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听起来绝不是件好事,特别是在此刻,所有人都站在离迷宫不远的地方。他们要把他送到那外面去吗?他想,去与鬼火兽做伴?
其他的人在窃窃低语,空气中弥漫着可怕的期待,紧张的情绪如同一片厚重的雾霾。可是托马斯一个字也没说,只是抱起胳膊站在那里,等待开场。他静静地站着,直到行者们从房子里鱼贯而出,一个个显得筋疲力尽,神色凝重。民浩是第一个走出来的,这让托马斯猜测,他是行者的守护人。
“把他带出来!”艾尔比喊,惊醒了托马斯的思绪。
他放下胳膊,转过身去,到处寻找本的踪影,恐惧在他心中慢慢堆积,心中在猜想那个孩子见到他之后会如何反应。
在大屋远处的一侧,三个大个子男孩出现了,实际上是拖着本一路走来的。他衣衫褴褛,几乎已直不起身,一条带血的厚绷带遮住了他半个脑袋和半张脸。他不肯放下脚,更不愿顺从。他的模样跟托马斯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死气沉沉,只除了一点。
他的眼睛是睁开的,而且因为恐惧而瞪得老大。
“纽特,”艾尔比用很轻的声音说,离他几英尺开外的托马斯听见了他说的话,“把长杆拿出来。”
纽特点点头,已经朝菜园的一个小工具房走去,他刚才显然一直在等待命令。
托马斯转过身背对本和警卫,可怜的男孩没有血色。他依然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们将他拖过庭院中间灰尘遍布的石板。他们走到人群边,把本拉起来站在艾尔比——他们的首领面前。本垂着脑袋,不肯去看任何人的目光。
“你这是咎由自取,本。”艾尔比说。他摇摇头,朝纽特走去的小屋望了一眼。
托马斯跟随他的目光看去,刚好看见纽特走出歪斜的房门。他手里拿了几根铝杆,首尾相连能够接成一根大约二十英尺长的杆。接好之后,他抓住一头上奇形怪状的东西,一路拖着它走回到了人群中间。金属杆在地面上摩擦发出的声音,让托马斯的脊梁上涌起一阵冰冷。
托马斯被这整件事吓坏了,他无法摆脱心中的负疚感——虽然他并没有做出任何激怒本的举动。这其中有什么会是他的错呢?他得不到答案,但他仍然感到愧疚,如同在他血液中蔓延的瘟疫。
纽特走到艾尔比面前,把手里的金属杆递给他。托马斯终于看清了那奇怪的附件。粗糙皮革做成的一个圆环,用硕大的钉子固定在金属上。一个大大的带扣表明,它可以打开闭合,而它的用途再明显不过。
这是个项圈。
14 最后的尖叫声
托马斯看艾尔比解开了项圈,把它套在本的脖子上。带扣关闭时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本终于抬起头来。他眼中有泪光在闪动,鼻孔里流下一串串鼻涕,空地人默不作声地驻足旁观。
“求你,艾尔比,”本哀求道,他颤抖的声音可怜至极,托马斯无法相信这与一天前打算咬住他喉咙的人是同一个人,“我发誓,只是痛变让我的脑子生了病。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了他——只是一时失去了理智。求你,艾尔比,求你。”
从这孩子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记重拳击打在托马斯的五脏六腑,让他越发感到负疚与困惑。
艾尔比没有理会本,他扯了扯项圈,确保它已经扣紧,牢固地连接在长杆上。他沿着长杆从本身边走过,捡起长杆,一点点在他手掌和手指间滑过。他走到尽头,紧紧抓住它,转过身面对人群。布满血丝的双眼,因怒火而皱起的面孔,沉重的呼吸——在托马斯眼中,他竟忽然显得如此邪恶。
而另一端则是异样的景象:本颤抖着、哭喊着,旧皮革做成的粗糙项圈锁住他苍白瘦弱的脖子,接在一根长杆上,将他与二十英尺外的艾尔比连在一起。铝杆中间有些弯曲,但只有那么一点点。即便从托马斯站的地方来看,它也是出奇的结实。
艾尔比用几乎算得上隆重的声音大声说,没有看任何人,但同时又是在注视每一个人:“建筑工本,你因企图谋杀菜鸟托马斯而被判驱逐。守护者已经表态,而他们的决定不会改变。你不能再回来,永远。”长长的停顿,“守护人,在驱逐杆边各就各位。”
托马斯与本的关联变得如此公开,他痛恨这一点——痛恨他所感受到的罪责。再次成为众目睽睽的焦点,这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怀疑,他的罪恶感化作了愤怒与责难。最重要的是,他只希望本离去,希望马上结束这一切。
一个接一个,几个男孩走出人群,向长杆走去。他们用两手紧紧抓住它,仿佛是在准备进行一场拔河比赛。纽特是其中之一,还有民浩——这确认了托马斯刚才的猜测,他的确是行者们的守护人。屠夫温斯顿也占据了一席之地。
所有人就位之后——十位守护人均匀散开在艾尔比和本的周围——气氛变得沉默而寂静,只听见本低泣的声音。他不停去擦鼻子和眼睛。他左顾右盼,但脖子上的项圈让他无法看到铝杆和身后的守护人。
托马斯的情感又在变化,这样对待本显然有什么不对。他凭什么该得到这样的下场?难道不该为他做些什么吗?托马斯在今后的日子里会不会感到自责?快点结束,他在心中尖叫,马上结束吧!
“求你,”本说,绝望地提高了声音,“求……你!有谁帮帮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闭嘴!”艾尔比在身后怒吼。
可是本没有理会,他开始拉扯脖子上的皮带项圈,恳求得到帮助。“什么人让他们住手!救救我!求你们!”他的目光扫过一个接一个人,眼神在哀求。每个人都无一例外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托马斯连忙躲到一个高个子男孩身后,不愿面对他。我无法再正视他的眼睛,他心想。
“如果让你这样的蠢货逃脱惩罚,”艾尔比说,“我们就不可能生存到现在。守护人,准备。”
“不,不,不,不,不,”本一直在说,压低了嗓子,“我发誓,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我发誓再也不那样干了!求……”
他尖厉的哭声被东门开始关闭的隆隆声打断了,石头上火花四溅,右侧的高墙向左边滑动,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准备在夜里将林间空地与迷宫阻隔开来。大地在脚下震撼,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切,托马斯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看得下去。
“守护人,行动!”艾尔比大喊一声。
本被猛地向前一推,他的脑袋向后仰去。守护人将长杆朝林间空地外的迷宫推去。本的嗓子里发出近乎窒息的呼喊,压过了关闭的大门。他向前跪倒,但却被前面的一个黑色头发的大个子守护人拉了起来,对他一阵怒吼。
“不!”本尖叫,他不停挣扎,嘴里口沫四溅,用双手使劲拉扯项圈。然而守护人合在一起的力量太大了,迫使这个被宣判的男孩一步步接近林间空地边缘,右侧的高墙已几乎挪到了同样的位置。“不!”他一声接一声地尖叫。
他试图用脚顶住门口,但只坚持了不到一秒钟。长杆突然一歪,将他送进了迷宫。很快,他便四脚着地趴在了林间空地之外,身体拼命挣扎,试图挣开项圈,大门再过几秒钟便会死死关闭。
随着最后一记猛烈的挣扎,本终于在项圈中扭过了脖子,转过整个身体面对所有人。托马斯无法相信他面对的依然是一个人类——本眼中的疯狂,从他嘴里横飞的唾液,紧绷在苍白皮肤下的血管与骨骼,他的模样有如托马斯所能想象的任何异类。
“顶住!”艾尔比大叫。
本不停地尖叫,那声音尖锐刺骨,托马斯不得不捂住了耳朵。那是野兽般疯狂的吼声,无疑会将他的声带撕成碎片。在最后一秒,前面的守护人松开了长杆与项圈的连接部分,将长杆拉回了林间空地,让那孩子被放逐。高墙在可怕的隆隆声中关闭了,本最后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托马斯紧紧闭上双眼,惊异地发现,泪水已经淌下了他的脸颊。
15 成为一名行者
这已是连续第二天的晚上,托马斯心中带着无法磨灭的本可怕的面孔入眠,这一切在折磨着他。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孩,事情现在究竟会有什么不同?托马斯几乎要说服自己,他会非常满意、开心、积极地去了解自己的新生活,把成为行者当作奋斗的目标,几乎……在内心深处他知道,本只不过是他诸多问题中的一小部分。
可现在他走了,被驱逐到鬼火兽的世界当中,被送到它们捕食的地方,成为它们随心所欲的受害者。虽然他有很多的理由瞧不起本,但更多的却是替他感到难过。
托马斯无法想象那样的后果,在那最后的一刻,本在发疯似的抽动,吐唾沫,尖叫,从这一点上考虑,他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