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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成了!”
由此可见,无论怎样了不起的人,终归都还是不会预见到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就在我与藤枝结束这番谈话后,还没有过半个月的时间,他就要和所期待的重大案犯来决一胜负了,不,应该说他所面对的敌人比他所期待的还要可怕,现在想来,对于作为侦探的藤枝而言,那或许就是命中注定的决斗。而且又有谁能够想得到,这出恐怖惨剧的序幕,在我与他的这段谈话结束后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开始呢?
喝掉面前的红茶,我看了一眼时钟,不到两分钟就要下午3点了。
“你刚才说过3点半约了客人,还能继续待下吗?”
“时间尚早。”藤枝回答,脸上显出颇有深意的微笑,然后看了我一眼,“我的愿望或许在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达成,不过,对你这个女性礼赞者来说,眼前的这位客人倒是可能会让你产生一些好奇。”
“要见的客人是女性?”我情不自禁地问。
“嗯,是的。”
“那女客人是怎样的呢?年轻貌美的吗?”
“瞧你的模样,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自己还没有见过,今天才是初次见面。”
“什么嘛!”我有少许失落,“不过,能够找你帮忙的女性,我猜想也不会是多么单纯可爱的……”
“那是当然,毕竟是事件的委托人。让人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办法单从笔迹就推断出本人的美丑程度,不过是年轻女性这点是错不了的。如果是小川的话,可以看看我今天早上收到的信的,是的,没有问题。”他的手已经伸到了口袋里。
4
我时常回忆起我与藤枝真太郎这些年的交往,发现我们的生活虽然天差地别,但总是能够在奇怪的路口交叉。
在五年之前,藤枝真太郎还是东京地方法院的检察官,而且因为工作出色,可以说是前途无量,是首都恶徒们所恐惧、憎恨的魔鬼。但是大概在五年以前,原本该在仕途上大展拳脚的藤枝却突然递交了退休的辞呈。本以为辞去检察官一职以后,藤枝会像大多数法官一样,选择当律师,没有想到他却与旁人的预测背道而驰,在退休两年以后,租下银座后街的一个小房间,挂上了“私家侦探藤枝真太郎”的招牌。
这以后直到目前为止,他都在发挥着可怕的能力,成功侦破了多起案件,只不过因为委托人尚且活在人间,因为某些敏感的原因,这些功绩并不能公之于众。但饶是如此,如牛込的老太婆遇害事件、青川侯爵宅邸怪异事件、富豪安田家宝物失窃事件、蓑川文学博士宅邸杀人事件等,仍然通过很多渠道为人所知。
曾经的“魔鬼检察官”如今仍然是魔鬼,且比之作为检察官的时候更能够自由发挥,更加让罪犯们无所遁形。
而我呢,小川雅夫,高中时代跟藤枝同届,感情也相当亲密。那个时候应当正是新浪漫派文学风行时,只要是当时的在校学生,一定会有段时间既是文学青年,也是哲学青年。
藤枝和我当然不能免俗,所以我们经常讨论易卜生、斯特林堡,甚至废寝忘食地阅读罗曼·罗兰的小说,虽然并不是完全能够读得懂,但仍旧会装出一脸充分领会的神情,然后互相批判伯格森或者是奥肯。
现在回想起旧日往事,会不禁冒出冷汗,可在高中时期,房间里必定会有尼采的语录,墙壁上也必定会张贴着贝多芬的画像,米开朗基罗的壁画照片更是会贴满墙壁。
所以,那时我与藤枝的梦想都是希望日后成为一代文豪或者是伟大的哲学家。
不过在进入大学就读以后,这种艺术流行病就逐渐消退了,步入大学校园的时候,几乎大多数人都是踏踏实实地避开文学专业,选择科学专业。藤枝就是其中之一,不知何时开始,摆在他桌前的歌德全集消失不见,换成了司法判例全集,意大利语辞典也不知道被丢到了哪个角落,他整天抱着的都是《六法全书》。
只有愚蠢如我这般的人还沉浸在艺术的海洋里,一门心思地继续钻研哲学系。不过到了大学二年级那年,我在大阪做贸易、多少积蓄了一些财产的父亲突然去世,我不得不返乡处理相关事宜,这样得以闲晃了两三个月,顿时发觉还是悠闲的生活让人流连忘返,就此终于成为了懒惰的家伙。
就算是这样不成器,我还是混到了文学士的资格毕业。但到了此时,有些同学已经步入文坛,有些转读法律的更是已经通过检定考试,成为了政府官员。我在艳羡之余,也曾经试图做出一番努力,可懒惰的人毕竟是可悲的,终于一无所成,死心塌地地回到故乡继承父亲留下的生意。后来也算是略有小成,不必忧虑生活,干脆就举家搬到东京,混进一家小杂志社赚几个零用钱,过着闲散的日子。
5
我的生活一直平淡无奇,至今让我无法忘怀的是三年前妻子突然病逝,因为妻子在世时并未生育子女,我之后就跟母亲生活在一起,直到现在。
其实,也并非不想续弦,也有不少人登门来提亲,但是正如俗话所说,你挑人家人家也会挑你,因此一来二去就这样到了快四十岁,仍然还是孤身一人。
藤枝真太郎和我的年纪不相上下,大概也有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同样也是个单身汉。但与我不同的是,他还从来没有结过婚。
“并非我唱高调,只是我从来没有迷恋过女人,当然,也没有女人迷恋过我。”他总是这么说,除此以外,他也经常严肃地说,“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尊重女人,同时也没有办法相信女人。”
听他说的话会觉得,他似乎经常自比夏洛克·福尔摩斯,其实对他而言,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话语,应当是相当寂寞的感慨。
他的状态和我很近似,因为父亲早逝,没有妻儿,所以跟母亲住在一起,每天除了工作,生活中也并无太多有趣的事情。
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当听到有女客人将来访时,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羡慕,应该是如我所料的,与感情并无太多干系,只是事件委托人是女性而已。
“这是我今天早上接收到的限时信,专门寄到事务所的。”说着话,他将一个乳白色西式信封递到我的面前,“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仓促,笔迹比较乱,不过,寄信的女性应该是相当有钱的、曾接受过相当高的教育的。”
我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笺默默抽了出来,信笺与信封相同,也是乳白色的西式信纸,上面写着纤细的女性字体,如藤枝所言,确实显得有些凌乱。
藤枝先生:
冒昧写信给您,请原谅我的失礼。你我虽从未见过,但我却早就听闻您的大名。这里我有一件事情要特地请您帮忙。但这并非只是我私人的事情,实际是与我的家族有关的……今天下午三点半我会亲自去您的事务所,如果届时方便,请务必与我见面,详情等见面后再详谈。
秋川宽子草
“小川,这位小姐来见我,应该是打算说明一切,所以并没有掩饰身份,我们甚至可以认为她使用的就是平常用惯了的信纸。你看这种信纸应该是相当奢侈的,和我们平常使用的不一样,信封与信纸是整套的,价格应该并不低廉。如果她通常使用的都是这样的东西,可以肯定她绝对是富家千金。而且,信上的文章我也非常欣赏,语句简洁扼要,要知道,能写出这样文章的女性是相当难得的……对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应该快到了,如果没事,何不跟我一起去见见这位来历不俗的委托人呢?”说完,藤枝抓起桌子上的账单,站了起来。
我也跟着藤枝站了起来,不知什么原因,与这位委托人虽然尚未见面,我却突然在意起来了。
6
“喂,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明白写出自己的名字,并且寄这种内容的信件给还没有见过的你,似乎该是有相当急迫的事情吧?”走在人行道上,我问藤枝。
“嗯,以她本人的看法,应当是非常急迫的事情。但也不要忘了,年轻的女人往往会因为一点儿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而惊慌失措,所以在没有听过详细的情况以前,就不要跟她一样乱掉方寸。上次就有一个很狼狈的女人闯到事务所来,说是她先生走丢了,委托我去调查,结果发现她的先生原来一直等在某个约定碰面的地点。”说到这里,藤枝大笑起来。
“但是,这封信上可是写着她自己的名字呢!”
“嗯,说起来,这倒是很有趣。我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秋川这个姓氏感觉上是存在着,但其实却不多见,你能够想到什么姓秋川的人吗?”
经藤枝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从前在大阪经营贸易的时候确实认识不少企业家,记得东京确实是有一位姓秋川的企业家。
“说起来,倒是有一家公司的董事长姓秋川……”
“没错,你的记忆力倒是不错。”藤枝看了我一眼,“实不相瞒,在收到这封信以后,我马上查阅了绅士名人录和征信名人录,企业界确实有一位企业家叫作秋川骏三。这位秋川骏三就是秋川造纸公司的董事长,并且和多家企业有着密切关联,他的大女儿就叫作秋川宽子。”
“既然这么说,这位秋川宽子就是富商秋川骏三的女儿?”
“嗯,没有错。当然,约我见面的这位秋川宽子与秋川骏三的女儿是否是同一个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断定的是,秋川宽子这个人是确实存在的。”
说着话,我们已经走到了藤枝的事务所。
“如何,是不是趁着客人还没有到的时候先看看征信名人录,对委托人有个事先的了解?”走进事务所,藤枝坐到大办公桌前,就把放在一旁的书放到我的面前,这本书又沉又厚,乍看之下都有点儿吓人。
我翻开一看,发现藤枝已经做了充分的调查,凡是秋字的部分全被翻开,而在此部分,果然只有秋川骏三一个人姓秋川。我想,没有错,应该就是他,便急忙开始阅读。
秋川骏三(45岁)
秋川本姓山田,在23岁的时候获得秋川家前代家主长次郎的器重,被招赘为大女儿德子的丈夫,从而改姓秋川。此后献身造纸事业并且取得成功,现在身为秋川造纸公司董事长以及其他数家公司的董事(担任董事的公司名称在书中都有列出,不过在这里略去)。
家中成员则包括夫人德子(45岁)、大女儿宽子(21岁)、二女儿贞子(19岁)、三女儿初江(18岁)、长子骏太郎(15岁)。
以上就是征信名人录中关于秋川一家的记录。
7
“没有错,照这样看来,确实是富家千金。”我合上那本又厚又沉的书。
“假如真的是这样的富家千金来到这里,作为小川来说会感到心满意足吧?不过,我对此并无兴趣,事件本身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这又是藤枝一贯的思维吗?不喜欢美女、不能信任女人?看起来你这个人跟别人还真是不一样啊!”
我正在说话的时候,门铃响了,这表示有访客到了办公室的门外。没过多长时间,门就打开了,助理拿着一张名片走了进来。
“嗯,请把客人带到这里来。”藤枝说着话,看了我一眼。在这种场合,我是应该避开的,所以我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去,但藤枝并没有多说话,而是像平常一样用眼神制止我,所以我又再度坐下。
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一位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