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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见他要走了,知道自己如果不翻身,就会一辈子沦为这些人的笑话,拼出命云扯高了嗓音大喊:“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是茭白!卫将军,我答的对不对,是茭白!”
卫飞衣停住了马。
他背对着玲珑,其他那些人却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脸色。
如果说刚刚只是被人痛打了一顿,现在却是杀人一般的阴霾。
大笑的人们不由得鸦雀无声。
整个场地里静得甚至可以听到人们心里碰碰的乱跳声。
卫飞衣似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字,冷得要把暴热的天气也冻住:“拖出去,打三十军棍!”
他说完策马而去。
那些军士拖着玲珑就往外走。
她完全吓傻了,一声都发不出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直到棒子打在身上的声音传过来,她的惨叫才让人们全身一冷。
不知道是谁轻轻说了一声:“天阴了啊。”
人们抬起头,发现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太阳掩盖住了,也许是因为风吹来的缘故,身上泛起了一层棘皮疙瘩。
那惨叫一声接着一声,简直像鬼故事里叫魂的声音。
素姨和碧云轩的姑娘们谁都不敢看谁。偶尔看彼此一眼,就惊慌失措地把眼珠子赶紧错开。
一点点微小的雨滴滴在了皮肤上,有人惊叫了一声:“下雨了。”
就是这点雨让人们找到了借口,拔开脚四散逃窜,谁也顾不上谁,你推着我,我踩着你,争先恐后的逃离了那个地方。
深深回到红墨坊,雨越发地大起来,天黑得吓人,一声声的滚雷把窗子打得枝花乱颤。
“小师妹怕了吧。”林正阳打着把油纸伞,推门走进来。见深深就站在窗子旁边,不觉惊讶,“我记得你小时候最怕打雷了。”
深深并没有回头,面对瓢泼大雨笑了一笑:“你记错了。”
“不会。”林正阳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他刚来红墨坊,深深只要一害怕,人就会往师傅怀里钻,师傅嫌她烦,就把她推给自己。
那时候他是多么宝爱她。
就是那么轻轻地搂着她,也怕碰痛了她。
林正阳看到深深背影依然苗条动人,心里不禁微微一动,走过去搂住了她的肩膀:“深深,这些年来我……”
他声音一顿,突然明白了深深一直站在窗前到底在看什么。
雨地里绿色衣裙的女人已经被吹打得东倒西歪。看到他放在深深肩膀上的手,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眼泪顺着脸庞直落而下。
那柔弱的姿态真是美丽到了极点。
“九妹!”林正阳忍不住叫了一声。
九妹似乎是听到了,拔腿就往外跑。
“九妹!”林正阳追上去,“你等等,你听我说……九妹……”
呼唤声渐渐融入了暴雨声中。
深深似乎笑了一下,弯下身去拿起了林正阳丢掉的那把伞。
人心总是这么贪婪,只要放在眼前的,不管到底有没有用,就忍不住伸手想去拿。
深深打着伞往外走。
老五看见雨幕里有一个人影,美得前所未见,忍不住回过头张望了一下,这才发现是那个猪头小师妹:“喂喂,大雨天你往哪儿跑啊?”
深深并没有理他,一直往外走去。
“神经。”五师哥骂了一声。
他却并不知道,这竟是他一生之中最后一次见到她。
深深一直往前,裙摆在雨地里被染得透湿。
那雨越下越大,似乎要从脆弱的油纸伞间穿透过来。
她走到方才人群爆满的空地上,果然不出所料,看到一个人伏在地上,身上的血顺着雨水直淌下来。
深深稍微一走近,那个人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了她的裙子。
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并不是“救救我”,而是磨着牙恶狠狠地说:“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是又怎么样?”深深弯下腰,目不转晴地看着她,“你咬我啊?”
玲珑竟真的抱住了她的腿,想张大嘴咬上去。
深深一脚踢开了她。
“丑八怪,贱人!”玲珑疯狂地乱嚷着。
“可怜哪。”深深说着可怜,声音里却连一点可怜的意思都没有,“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大雨里玲珑清楚地听到她的话,叫骂声顿时一停。
“想知道吗?”
玲珑仰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因为花。”
“花?”
“卫大将军是安庆府郴州人,那地方有个规矩,只有娶妾的时候,才会在身上和头上带粉红色的花。”
“我……我又不知道……”玲珑本来苍白的脸色更不见血,难道就因为这些,竟得来一顿毒打吗?
“是啊……本来他只是想让你滚开就算了,没想到你的运气竟这么背,郴州娶妾必须要吃的一样东西,就是茭白,取其中“做小”的意思,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巧合了。”
真的是巧合。
她只是想取皎皎其白,此心如月的意思。
她原以为以自己的美貌和手段,无论如何也会是这场比赛的花魁。
没想到一心跃上龙门的美梦,竟让她变成了身败名裂的噩梦。
“你一心想跃上龙门,却连关于卫大将军的一点功课都懒得去做,两只眼晴只盯着自己的穿着,打扮,手段,心计,与其说是讨好未来的金主,倒不如说是想自恋得做一场压倒众人的表演……”深深啧啧轻叹,“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你不失败,还有谁能失败。”
玲珑听得从后背上冒出了一声冷汗。
没有错,从始至终她只听着卫大将军的名字,然后狂热地去打点自己。
完全没有想过卫飞衣倒底想要的是什么。
“你是说……卫大将军他……是庶出的?”
“你要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句话,只怕又是三十军棍。”
玲珑深吸了一口气。
“你在乐宁是已经呆不下去的了,你听我的话,我们来做一个交易。”深深并没有问她好不好,因为好或者不好,并没有她再选择的余地。
果然玲珑追问:“什么交易?”
“我帮你让卫大将军带你走,但你要带着我。”
玲珑微微一怔:“你疯了,卫大将军怎么可能还带我走?”
深深笑着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玲珑愕然地仰望她,见她的笑容丑得简直惨不忍睹,忽然一种灵光冒上来:“你喜欢卫大将军吧,你其实是喜欢他的吧?”
深深笑而不答:“去吧。”
“就这样?”玲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渍和污渍,这个样子不要说是美,就连丑都算不上,简直是个鬼。
“就这样!反正你也没有什么可输的了,还怕什么。”
她说得对,玲珑想,与在这里死得难看,倒不如冲上去再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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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教你诈
雨还没有停,一直要缠绵入夜的感觉。
玲珑在那雨夜里狂奔,顾不得身上的伤口,雨打在身上,竟是一种椎心刺骨的痛楚。
然而心里狂热的念头灼烧着,连那痛楚也一并忽略了。
坠入了风尘她不甘心,如果这一把再拼不赢,那连碧云轩里的那帮贱人们都会有借口嘲笑她。
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她宁愿死!
再没有什么比死更可怕。
她拼命地跑,一直往前跑。
也不过知道跑了多久,天空一直是那种湛湛的漆黑,她几乎是要绝望了,跌倒了再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前冲了几步,却忽然看到前面有一些光亮。
玲珑心里一动,迎着玉又往前跑,那光亮越来越清晰,好像是一盏指明灯,把她的心完全照亮了。
军帐大营在距离乐宁三十里外的空地上,连绵不绝,大约只是为了卫飞衣往乐宁去而略做停留,转过天来就要拔营走人。
卫飞衣治军极严,所以站岗的卫兵在雨天里也不敢含糊,手持刀剑身体挺得笔直。
远远看见一个披头散发地扑过来,全身都是泥,混着血渍。仿佛讨命的恶鬼一样,几个卫兵都吓了一跳。
“什么人,站住,不许再过来!”
大雨天的声音听不太清楚,却见那个人影依然一步一步地往军帐方向靠过来。
“听到没有,给我站住!”呛的一声响,几个卫兵纷纷拔刀,对准了来人的方向。
那个人影却像中了邪一样往前走着:“我要找你们大将军!”
“你说什么?”
“我要见卫大将军!”那人已经冲到了近前,就要往军帐里面走。
几个兵卫急忙架住她:“军营重地,不得胡闹!赶快退回去!”
“你们大将军一直在等我!”
几个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说得是真话,还根本就是个疯子。
玲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军帐大喊:“大将军,卫大将军,我来找你了……”
“不许喧闹!”几个卫兵被她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捂住了她的嘴,把她往外面拖,“再敢胡来,我们真要开杀戒了!”
玲珑挣扎着扒开那人的手:“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也要喊!”
“大将军……大将军……”她扯开了嗓子,几个人竟然都压不住她。
“在闹什么?”雨声中忽然有人问了一声。
声音很平静,多少带着点春花将尽的冷意,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太多的兴趣。
军帐拉开,忽然间光明大盛,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卫飞衣身后的灯火,在这黑暗的夜里越发有一种让人扑上去自投罗网的冲动。
玲珑费尽了辛苦看到他,一时间哽咽得竟说不出话来。
“是包子……”她的声音低的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卫飞衣竟似乎是听到了。
“是包子!”玲珑提高了声音,“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是包子对不对?”
卫飞衣沉默了一会儿。
玲珑的呼吸紊乱,只要他说一句不对,马上就可以在这里雨夜里死去了。
许久之后,白衣束发的男人终于转过了身:“把她带进来吧。”
玲珑只觉得眼泪哗的一下从眼眶里直泄出来,身子摇晃了两下,就在卫兵们的惊呼声中晕了过去。
玲珑晕倒在床上睡觉的功夫,娃娃脸的将军听到这通闹,忍不住跑到层里面去看了她一下。
“什么嘛,这不是那个被莫名奇妙痛打了一顿的女人。”
帐子外面一个低着头扎绑腿的男人微抬起了一眼:“快出来,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就不明白大将军为什么要留下她。”
“说是把大将军问的问题答上来了。”男人忽然哎了一声,“常春,我说……”
娃娃脸的将军被他吓了一跳:“干嘛?”
“你对女人这么敌视,长这么大也没找过女人,也不想找老婆,你是不是个兔子啊?”
常春出身名门,家教又特别的严,所以并不知道“兔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兔子?”他忽然觉得有点饿,“我是想吃兔子了,你怎么知道的?”
“呃……”那个人无言以对,本来想气气他,结果倒被他气歪了鼻子,“算了,不跟你说了,大将军的事儿你也少管,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谁也算计不了他。”
“不会啊,我觉得他在乐宁干的那手事就傻得要命,一堆女人围着他,好像他是个大礼包,只要对准了暗号就可以把他拆开似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