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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仙岛内里的事,徐巿从不对别人说,所以小人也完全不知道了。”
始皇一听他这样说,也就深信他们是接近过仙岛而无法上去了。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每次我们看到仙岛出现时,就会风浪大作,波涛汹涌,将船队打得四分五散,还曾经有多艘船翻覆。”
“朕问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始皇有点不耐烦。
“经过徐巿的祭祷祝问,才知道是海神的阻挠。”
“海神阻挠?他为什么要阻挠朕求取仙药?”
“这就非小人所能知道的了。”
“退下去吧,朕自有主张。〃始皇爽然若失地说:“补给与粮食的事,你去和赵高商量办理。”
门客跪倒行礼,由赵高带出。
始皇退至南书房后,召李斯和蒙毅来见。他向李斯说:
“徐巿有使者回来,说是接近了蓬莱仙岛多次,只是为海神所阻,看来求取仙药'青春之泉'还是大有希望的。〃始皇心有未甘地说。
李斯看了看始皇憔悴的脸色以及明显逐渐瘦弱的身体,明知他肝病已重,应该立嗣,但始皇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病,更别说提到死了。有位御医自认忠诚,说了实话,诊断始皇患了肝疾,建议他必须停服任何丹药,少近女色,完全不理政事,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否则后果堪虑。
始皇一气之下,就罚他鬼薪守太上皇陵三年。以后没有任何御医再敢说他有病,只是歌功颂德地说他太劳累,开些清火补肝的药给他吃而已。
李斯当然不会重蹈这个覆辙,他恭身回答说:
“恭喜陛下,海神为什么阻挠,只要找出原因就不难解决。”
始皇又转向蒙毅说:
“先前你的那位门客是否还在府中?”
“还在,只是他上次冒犯了陛下,至今仍日日惶恐不安,绝口不再提祭祷占卜这类的事。〃蒙毅回答。
“上次的事,当时朕的确有点生气,但再一想,对朕无礼的是镐池君,这怪不得你的那位门客,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张继,楚地下邳人。”
“你要他为朕再召别神,当然不要镐池君,朕想问问,海神为什么要跟朕作对。”
“遵命。”
始皇不再说话,陷入沉思很久,才同时对李斯和蒙毅说:
“立太子的事后仪,等海神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是。〃李斯无可无不可地答应。
蒙毅只觉得背脊发凉,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敢。11
甘泉宫修炼室里,烛光摇曳,香烟袅绕,兽形香炉里,焚着西域异香,整个屋子弥漫烟雾,人处其中,立即进入一种似幻似真的境界。
始皇对着神桌高坐,这次是召神而不是祭祝,所以始皇是坐在主位,以贵宾之礼等候神的降临。
事先始皇召见了张良,问他召什么神来问最好。张良认为召别的神来都是旁敲侧击,恐怕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如直接召海神来。
“东海离这里万余里,能召得来吗?〃始皇惊奇地问:“即使能来,又要等多久的时间?”
“庄子曰,鹏之徙于南冥,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九万里,这还只是有生有形的神物,〃张良微笑着说:“至于成神以后,无生无死,无形无影,思想所及,转眼却至,已不再受距离的限制。”
“张生这句话就错了!〃始皇抓住他语病似地得意微笑。
“不知臣错在哪里?〃张良恭敬地问。
“即使神只要转念之间立到,为什么江神不直接和镐池君会晤,还有待山神居中转交玉璧?”
这一问的确将张良难倒,而且山神这件故弄玄虚之事,正是他所为,免不掉做贼心虚。但他是何等机智的人,心念一转,表面一点声色未动地回答说:
“神无形无影,固然转念之间任何地方都可立到,但玉璧是凡间浊重之物,却需要按照凡间俗物处理。”
“原来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作法吧!〃始皇满意地说。
张良又换上白色法衣,戴上鸠冠,由项伯赞礼。
始皇肃穆静坐,专等海神的降临,蒙毅侧席侍坐。
张良焚香击钟,跪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和那天一样浑身颤抖,口吐白沫,一个腾身,跳到半空,还连翻了几个跟头,矫如神龙般在空中扭转,正好跌坐在事先安排的宾席上。
“海神怎么跟镐池君不一样,举止如此野蛮?〃始皇细声问蒙毅。
“镐池君生前为帝王,当然雍容大度,海神则只是东海一条孽龙!〃蒙毅也恭敬地小声回答。
这时只听到张良大吼一声说:
“本神乃海神是也,尔乃何人,胆敢当面辱折本神?”
声音粗厉,和张良俊秀的外表极不相称。
蒙毅闻声连忙跪倒,连连谢罪失言,始皇也起立以主人身份延坐。
“始皇帝,你管你的人间,我管我的海洋,你找我来作什么?〃〃海神〃怒声问。
“海神这一问问得甚好,既然你知道你我奉上帝之使命各管一方,为什么要阻挠朕寻取'青春之泉'?始皇顾着主人的立场,说话非常柔和。
“你真的想知道原因吗?〃〃海神〃问。
“当然。〃始皇回答。
“海神〃仰天大笑,室内回声激荡,正如大海波涛。
“你本为天上乌龙,掌管天池,因有凡心,谪到人间赎罪,如今你竟然忘本!〃〃海神〃笑着说。
“朕本是天上掌管天池的乌龙?那你呢?〃始皇不胜惊诧地问:“天池又在哪里?”
“本神就是掌管海洋的海神,也就是上帝座前的金龙,天池乃在天上,穷发之北,有冥海谓之天池。〃〃海神〃从容地回答。
“朕如今统一宇内,贵为皇帝,还能算是谪放?朕在泰山顶上,明明听见上帝称朕为她的骄子、爱子,这还错得了吗?始皇骄傲地说。
“嬴政,想不到你谪落人间,也就变得目光如豆起来。你在天上所掌管的天池之大,真凡人所不可想象的!举例来说,其中产有无数鲲鱼,每条鱼都背宽数千里,自头到尾的长度,更无法以人间长度来计算,你想想看,天池有多大!”
“真的吗?〃始皇有点神往了。
“在天池还有种鸟,名为大鹏,背若泰山,翅膀张开有如垂天之云,振翅一飞就是九万里,你所谓的宇内真的是宇内吗?”
“怎么,不能算吗?〃始皇不服平地问。
“当然,〃海神豪迈地笑了:“俗语说:'三山六水一份田。〃水你管不到,山你管不到,你所管到的只是这一点陆地,但你可知道,不说西域之西还有很多国家,东海和南海以外更有无穷大的陆地和无数多的岛屿,区区一个中原就能算是宇内吗?真是寒蝉春生夏死,不知有秋冬,鸟雀腾跃不过几丈,便自以为高了!”
“朕不和你扯这些,〃始皇有点老羞成怒:“只请你告诉朕,为什么要阻挠朕寻取'青春之泉'?”
“这要分两方面来说,一是为了你好,假若你取得长生不老之药,你就一直呆在凡间受尽七情六欲之苦,嬴政,你告诉我老实话,自你懂事以后,你有真正的快乐过吗?〃〃海神〃哂然而笑。
“……〃始皇一时无话可答,他虽贵为天下之主,却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真正快乐过。
“另一方面是阻止你侵犯我的掌管范围,你的野心太大,徐巿虽说是主要为你求取仙药,实在也是帮你在寻找海中岛屿,你要是不死,迟早会侵入我掌管的领域,祖龙,既然已知明年会死,为什么不早点安排后事,以便早日归位,掌管不知要比你所谓宇内大多少万倍的天池!”
“孽龙,你听着,不管你如何阻挠,朕一定会战败你,取得长生不老药!〃始皇怒汽油然而生,也大声吼起来。
“嬴政,那你就来试试看吧!〃〃海神〃仰天哈哈大笑:本神去也!”
张良又是全身颤抖,口吐白沫昏倒在地,项伯连忙上前救醒,用冷水喷脸,并为他按摩全身。
始皇若有所思地坐下,半晌沉默不语。
蒙毅也走上前去,察看张良的景况。12
始皇自接到海神挑战,以及求取〃青春之泉〃再度出现希望后,他不再提立太子的事,也就没有人敢再向他提。
另外,他将海神挑战的事交由太卜占卜,所得到的结果是游徙大吉。于是他首先迁北河榆中三万户到咸阳,并各进爵一级,以应卜象。
接着他下令会稽郡和琅琊郡,准备楼船百艘,他要亲自击败海神,以便利徐巿登蓬莱仙岛,取长生不老药。
此时,徐巿已透过赵高和始皇正式取得联络。据徐巿使者奏称,徐巿率领的童男童女现停留在东海亶洲,相去琅琊万余里。此洲有数万人家,饮水粮食及用品皆已能自足,不需由中原再行补给。
不过,徐巿也上书禀奏,希望始皇能早日击败海神,他们将再度前往仙岛取〃青春之泉,否则时间已过了这么多年,童男童女都已长大成人,男女情欲方面的事很难控制,一旦不再是童男童女,又得返回中原换人,耽误时间就太多了。
经他这一催,始皇开始着急,二十八年派出这些人,当时最小的就算十二岁,如今已是三十七年,算算也是二十一岁的人了,其余更大的就不必说了,要是换人,往返又得多加两年的时间,到时候不知又会有什么变化,当然不可以。
因此他决心今年等到一切准备好,就趁出游的机会,亲自解决海神的问题。
打消了始皇立即立太子的原意,最高兴的当然是赵高,他有把握,只要不在这种紧急状况下立太子,时间一久,这个位置自然而然是胡亥的。
相反的,蒙毅遭到挫折,感到非常沮丧。那天他私底下对张良和项伯说:
“蒙毅承祖荫得到主上宠幸,一向自命行事方正,想不到要用装神弄鬼来蒙骗主上,而且事情还终归失败!”
张良了解他内心的痛苦,只得这样安慰他说:
“主上为人做事都极度自信,除了用这方面的办法,根本就影响不了他。再说,我们的对手是最了解他个性的人,他们用这种方法,我们也不能不以这种方法来对付。”
“蒙毅总是感到这里不安。〃蒙毅指了指胸口,叹口气说。
“廷尉其实不必难过,〃项伯也插口说:“我们本意是为了主上好,用的方法有时候需要权变,何况立太子是有关天下兴亡的事。”
“唉,也只有用这些话来抚慰自己了!〃蒙毅长长叹了一口气又说:“主上已决定出游,日前向我说,希望张先生能随去,因为他这次要与海神决斗,可能有仰仗张先生的地方,张先生意下如何?”
“张继是始作俑者,还有什么话好说,〃张良微笑着说:
“大人正直,不惯说谎,张继自小流浪江湖,颇知权变,我跟去也好,以后要和主上应对,说谎的事就由小人来应付。”
“先生言重了,〃蒙毅说:“听到说谎和欺骗,我内心就感到愧疚,面色就会不自然,哪像张先生这样,装镐池君就是镐池君,装海神就是海神。〃想起张良装海神的神态,蒙毅忍不住笑了。
张良和项伯看到他心情转好,忍不住跟着笑。
“还有,〃蒙毅微笑不止地说:“那天张先生装海神的谈话,好像是出自庄周的《逍遥游》。”
“大人博学,正是。〃张良说。
“当天我在一旁担心,深怕主上识破,主上读的诸子百家不少。”
“小人敢肯定他没读过庄周的书。〃张良调侃地说。
“为什么你敢如此肯定?〃蒙毅惊诧地问。
“因为小人知道他的老师中隐老人不喜庄周,而主上学的是'帝王学',与庄周的学说格格不入,他也没时间去读与自己兴趣不合的东西。”
“张先生真是摸透了人性!〃蒙毅哈哈大笑。
张良和项伯也跟着笑。
突然,蒙毅又皱起眉头说:
“主上准备出巡,又不再谈立太子的事,下一步起我们该如何走?”
“可借此作最后一击,看看是否能够挽回。〃张良沉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