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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时星灵已经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房里没点灯;她摸着黑把星灵移到她的床上,然后脱下大衣和星灵睡在一起。
这丫头睡得真沉。
她将身体转向里面背对着星灵,满脑子都是刚才与他相拥的情景。
他们……他们在一起了……
真是奇妙。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在车上思索着怎么把天鹅还给他,将来该怎么面对他。她伤心,难过,失落。直到他给了她那个吻。
她将手探到自己的唇上,那里已经被自己咬得湿湿的。
他就那样吻了她,丝毫没有前兆;丝毫没有经验的她傻在那里,不知所措的任他索取。他没有说一句甜言蜜语,而是霸道地用动作表达他的想法;让她知道原来他也喜欢她。
爱情就是这么奇妙,她可以为了他成为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的忧愁小诗人,也可以为了他神采焕然重新成为一个明媚的少女。
……
她就这样恋爱了。
☆、沉醉不知归路(2)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到了第二日凌晨。子衿推开门时便被外面的光亮折射得眯住了双眼。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眼前俨然是一片冰雪的世界。
她把脚压上积盖的有些厚的白雪上,调皮地留下一串脚印。她的脚上穿的是家居的棉鞋,踏在雪上粘上了许多融化的雪水;可她却丝毫不在意,围着院子转了一个大圈,纯白的厚雪被她压得“咯吱”作响。回头看着被自己糟蹋了的地方,暗笑自己的破坏欲竟是这样的重。
清晨的朝阳投射在她的身上,在雪地上映出一个乌黑的影儿。
她微笑着直视着朝阳。生活真美好。
冬月过了便是腊月,到了腊月大家皆忙碌了起来——春节要到了。
……
她最近出门的次数颇多,这让江楚氏多多少少有些不悦。虽然俗话说女大不中留,可是像子衿这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就是三岁小孩也是知晓她要出去做什么了罢。若不是江入其整日在她耳边说道什么现在是新社会,男女平等,养女儿和养儿子一样随意就好,她定是要去把子衿抓回来锁在家中。江入其的默许渐渐的让子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俨然要成为第二个整日不着家的江子辕了。
江楚氏叹归叹,对于丈夫的话却是不会违背的。
可子衿却不是整日在外面贪玩,也不是像江楚氏想得那样什么女大不中留;她可是办正事儿去了。
“No,there‘sacrossforeveryoneandthere‘sacrossforme”
(舍弃自我,跟随我主。)
“Whenwe‘vebeenheretenthousandyearsbrightshiningasthesun。”
(将来禧年,圣徒欢聚,恩光爱谊千年。)
“We‘venolessdaystosinggod‘spraisethanwhenwefirstbegun”
(喜乐颂赞,在父座前,深望那日快现。)
她满意地合上钢琴的琴盖,看着整齐地站在神像下的孩子们,表扬道:“今天唱得比昨天的好,等会我就让星灵给你们买绿豆糕。”
这些天真的孩子们一听到子衿的夸赞,原本整齐的队形一下子就松动了许多。
“姐姐,等会我们还要上课吗?”
“我们都饿了呢!”
“是啊姐姐,我们还是下课吧!”
星灵连忙上前斥道:“你们得叫先生!再说,教国文的先生都还没来你们就嚷嚷着下课,小心待会被他听到罚你们!”星灵已经算不清自己纠正了多少遍了,按理说孩子们的记忆都是极好的,他们肯定是故意的!
子衿被星灵的故作凶狠的表情逗得嗤笑,抬头看挂在墙上的时钟,纳闷道:“他怎么还没来?”
星灵瞥了瞥嘴,不满道:“肯定又是不肯来了!”
刘佩宏确实是不肯来,不仅是不肯来,是非常不肯来。
褪去副官的身份不说,他最起码还是上海滩的名流之士罢?好歹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刘家的小少爷罢?就这样被将军叫来教一群小孩的国文课,真真是难为死了他。
他左脚刚踏进教堂大门,就听到里面一道清脆的女音:“来了来了,小姐,他来了。”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他。
“咳咳。”还未适应先生这个身份的他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双目狠狠的瞪向子衿,若不是她从中作精作怪,将军也不会派这么个任务给他。
子衿亦是好奇的看着他,今天他穿了件灰蓝的棉长袍,手里还揣几本看起来有些厚的书;相比刚开始那些日子天天穿个军服,现在倒是越来越有个先生模样了。当然,这应该都是程敬之的功劳。
刘佩宏收回愤懑的眼光,清了清喉咙,换上严厉的表情走向那群孩子:“昨天学的《木瓜》都会背了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了么?都背一遍看看。”
一群小孩对他惧得要命,连忙扬起了喉咙齐声背了起来:“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刘佩宏从她身边经过,很不友好地剜了她一眼。
子衿很不理解地坐在排椅上,听着孩子们一字一句地把诗背完。
“都坐好,今天我们学《硕鼠》”
孩子们听到命令,都蹭蹭的跑到排椅上一排两排三排的坐好,精神抖擞的坐的笔直地看着黑板,黑板上工工整整的板书着《硕鼠》这首诗。刘佩宏板着脸翻开自带的诗经,很是生硬地念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古人评……”
“又有一说……”
“国人刺其君重敛,蚕食于民,不修其政……”
“……挣脱压迫剥削……”
“……”
子衿忍下第五个哈欠,迷糊着眼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这种半古半白的课堂她还是待不习惯,尽管已经听了大半个月。
不知过了多久,亦不知刘佩宏喝了多少次水子衿打了多少次瞌睡;教堂十二点的钟声终于敲响了。
“今日暂且学到这里,下学后把这首诗抄五遍,且背诵下来;明天学习难一些的《黍离》。”
“是,先生。”
高度紧张了快一个小时的小孩们兴高采烈的结着伴儿蹦蹦跳跳的朝后院跑去;子衿亦是很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这都讲了些什么呀,我都听不懂。”星灵摸着靠着背椅睡僵了的脖子,几乎每次下学后她都会说这么一句鞭挞他的话。
已经免疫了的刘佩宏瞥都不瞥她一眼:“那是因为你没文化。”
“真是奇怪……”子衿继续之前的疑惑,很不理解地看着刘佩宏:“为什么你老是挑些《式微》之类的诗文?诗经里不是有很多像静女关雎这样美好的诗文么?”
“有谁在正经课堂上教这些东西?”
“谬论!”她很是不高兴地反驳道:“没想到你一个在新时代成长起来的人思想竟然跟老顽固一样。”
刘佩宏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江大小姐,您没在国内上过学,因此不晓得国内的行情……哦不,教育情况;当下乱世,我不教爱国教什么?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您晓得么?”
“我……”
刘佩宏收捡着课本道:“麻烦江小姐明日帮我把《黍离》板书到黑板上。”
“……”
☆、沉醉不知归路(3)
星灵生平最看不得的就是男人与女人斤斤计较了,看刘佩宏今天在嘴皮上占了上风,恨恨的啐道:“看他这小人得志的模样!”
子衿嗤的一笑,玩笑道:“你还晓得小人得志?不得了了,听了刘少爷的几堂课,人都变得有文化了。”
星灵不满道:“什么叫听了他的课就有文化了?就他那半桶水的课糊弄那群破小孩还差不多,我……”
子衿懒得听她说下去,索性转身自小耳门走了出去
星灵很不高兴的跺了跺脚,小姐总是这样爱打趣她。
园子里的孩子们都欢快的围着长桌吃起了饭,温暖的阳光投射到他们的身上,看起来颇为温馨。她走到扎着牛角辫儿的女孩身后,拍着她的后背:“知秋,常乐呢?”
被唤作知秋的女孩儿回头朝她咧嘴笑了笑:“常乐说他要背完诗才吃饭。”
“这孩子。”子衿笑着感叹:“幸好……”
幸好什么呢?应是幸好被程敬之给捡到了吧。一个月前她被程敬之带来教堂,那时这里已经不见外特的踪影;他并没有解释外特的去向,只是带着她看了这群孩子——一群平均年龄不到十岁无家可归的小天使,大多都是之前外特收留的孤儿。
他说他想让这学校重新开学,所以请她来做英文教师。这里就这样成为了孤儿们的家,他们吃住皆在这里,程敬之成了他们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而这群孩子中,最可叹的莫过于知秋了;听程敬之说,知秋本系满族名门之后瓜尔佳氏,家业到了她父亲手上渐渐的落败了许多;她的父亲整日里抽大烟好赌,把家产败的差不多时才惊觉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为了满足抽烟的欲望,他卖子典女,就连还是抱在手里的幺女知秋也想卖掉,知秋的母亲跪着求了许久才把小女儿留住;却不想知秋父亲在租界得罪洋人,一家人皆被一夜之间赶尽杀绝;幼小的知秋被她的母亲藏在了米缸中才躲过了一劫。
当时听完故事的子衿很疑惑的问道:“后来怎么被你捡到了?”
程敬之叹道:“她的爷爷和我父亲年轻时曾同在前朝为官,是好友;听闻他们家惨遭横祸,第二日我便去她家替她家人料理后事,我的警卫便在米缸中发现了她;才一岁多,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不哭不闹。”
原本多么显赫的身世,一朝败落,只剩了这么一个下场。
对于常乐,程敬之知道的并不多;子衿向知秋打探过,只知道常乐是知秋在街上捡到的,后来就一直跟着她了。常乐平时的话不多,一有空就看书,要不然就是练字;年纪才八岁,一手工整的毛笔字比子衿写得还要好看些;如此看出常乐以前必定也是个富足人家的孩子,可能也是因为些什么家道中落了罢。
剩下的孩子大多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或是父母双亡,或是被家人抛弃,都是些可怜的人儿。
——
下午佩清如约而至。
她们已经许久未见,此次能把她约出来也是花了子衿许多时间。
此时孩子们皆在院子里玩闹,欢声笑语的令人听起来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佩清积压许久的郁气此时也舒缓了些,看子衿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生了自己的气:“我平时也不大怎么出的来。”
陈述句,像是在解释。
子衿好笑的看着她:“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我……”是啊,她怎么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以前她们二人相处时都是开门见山的,而现在……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家里对应婆婆那一套了么?
“我听佩宏说你在甘家受的管制颇多,最近还好么?”
佩清微微的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说:“什么叫好?什么又叫不好呢?是好是坏不都是一样的过么?”
“你别这样……”子衿被她这样的口气憋得难受:“弄得跟李清照似的,下一句是不是要说薄雾浓云愁永昼了?”
佩清自嘲的嗤了一声:“我倒没那么消极。”
“现在是没有那么消极,要是再这么下去就真的人比黄花瘦了。你看看你现在憔悴成什么样子。”
佩清不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