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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会儿到这儿的?”我问道。我心里明白,实际上,她心静如处子,出奇地沉着、镇定。
她刚来一会儿。这有什么不同?她的朋友杰瑞是个业余拳击家,他正攻读法学,是他带她去吃饭的。昨天晚上他一直活跃在晚会上,而且又好心好意地送她回家。她周六下午要在那个村庄的宝塔茶馆与我会面,这个地方由她的好朋友陶大夫经营。他非常可爱,她愿意让我去会会他。
我说会等她并送她回家的,如果不在意的话,这次可以乘地铁。她说自己回家很迟等诸如此类的话,求我别麻烦了。我死活也要送她,看来她不太高兴。显然,我敢肯定她是去打电话了。她是否真的住在她称之为家的那个地方,我又摸不着头脑了。
她从更衣室里出来,笑得那么天真、自然,她说经理同意她早走。我们要是愿意走,可以拔腿就走。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在去饭馆的路上、在吃饭的当儿,她连珠炮似的同我聊经理的事儿,还谈到他待人如何心地善良,他是个慈悲为怀的希腊人,为一些女孩子做的事情着实不凡。她是何用意?像个什么似的?比如,像弗洛莉。弗洛莉作人流的时候她还没有见到这位大夫朋友。尼克支付了全部费用,还送她到乡下住了几周;而汉娜让人把她的牙全拔了……哦,尼克给她安了一副假牙。
尼克这个人,自讨苦吃,得到的是什么?我用温和的口吻问道。
“无人清楚尼克的底细,”她继续说,“他从来不跟姑娘们套近乎;他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他在住宅区开了个赌场,搞股市交易,在克内岛拥有一个海滨更衣处,又对某处的餐馆垂涎已久……他忙得焦头烂额,哪有闲工夫想那些事。”
“看来你也受宠啊,”我说,“你愿来就来,愿走就走呀!”
“尼克心里只有我,”她说,“与别的姑娘相比,也许因为我能吸引不同类型的人吧。”“难道你不愿意为生计再做点什么吗?”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并不是刻意干这种事;我想这就是你成功的原因吧。告诉我,难道你就没有别的非常想做的事吗?”
她莞尔一笑,看来我提的问题是多么幼稚可笑啊!“你不觉得我干这事是因为我喜欢?我做皮肉生意使我挣的钱比哪儿都多。我责任心不少。做什么我都不在乎……我每周必须赚一大笔钱。不过,咱们不要谈这个了,太痛苦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惜你错了。人人都待我如皇后,别的姑娘愚不可及,我用智慧行事。你也注意到了,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男子……”
“你是指杰瑞这样的人?”
“哦,是说杰瑞这个老朋友啊。他不算数。”我抛开这个话题。最好不要问得过细过深,可还有一件小事使我寝食不安。我得彬彬有礼地同她商讨一下:她为什么要在弗洛莉和汉娜这种不要脸的荡妇身上消磨时间呢?
她哈哈大笑。嗨,她们与她相处得亲密无间。她们崇拜她,愿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个人必须有人相助,一旦陷入困境他就有了靠山。哦,只要她吭个声,汉娜就能为了她把假牙典当出去。谈到朋友,她倒愿意以后给我介绍一个出类拔萃的姑娘。这姑娘完全属于另一种类型,颇有贵族气派。她叫劳拉,有点儿混血儿气质,不过,几乎看不出什么来。的确,劳拉是个非常可爱的朋友,她肯定觉得我会喜欢她的。
“为何不约个时间?”我随即提示她,“可以在我朋友乌瑞克的画室里会面。我也一直想让你见见他。”
她觉得这主意非常好。虽然劳拉总会按时来,但还说不出多会儿能成行。不过,她会尽快想出办法的。劳拉的丈夫是个富有的鞋业制造商;她总是不能如鱼得水。她有一辆赛车,这倒是一个接触她的好法子。也许我们可以驱车去乡下,晚上找个地方呆下来,劳拉有自己的一套办法。说实话,她只不过有些傲慢,不过,那是她的混血所致,她的一切底细我秘而不宣。至于我的朋友乌瑞克,我是不想给他吐露一个字儿的。“但他就喜欢混血种的姑娘。他会疯狂地迷上劳拉的。”
“不过劳拉并不想因这而让人迷恋,”玛勒说,“她长相白净,非常吸引人,这你会看到的。谁也不会怀疑她身上还流淌着混血儿的血液。”
“噢,但愿她不要太正统了。”
“你不必为此忧心忡忡,”玛勒立刻接上话碴儿,“一旦她忘记自己的身份,她会玩得很开心,我向你保证,绝对会是春宵难买。”
从地铁车站到她家的路上,我们漫步而行。走着走着,我们停在一棵树下亲热拥抱。我的手在她的衣服上磨来蹭去的,而她笨手笨脚地寻摸着我裤子的拉链。我们俩就倚着树干亲热。时已深夜,看不到一个行人,就当时而言我完全可以把她放倒在人行道上。
她拉开裤链,拽出我的阴茎,正要进一步有所行动时,突然树上的一只大黑猫暴躁地尖叫着朝我们猛扑过来。我们吓得魂飞魄散,而那只猫更是惊恐万状,爪子还撕扯着我的外衣。我惊慌失措地拼命打它,它反而变本加厉地撕咬、抓挠。玛勒吓得如风中的树叶哆哆嗦嗦。我们好不容易来到一片开阔地,在草坪上躺了下来。玛勒惊魂未定,我也觉得毛骨悚然。玛勒要偷偷地回家去拿些碘酒之类的东西,我躺在那儿等着她的归来。
这个夜晚温暖宜人,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眺望着天上闪烁的繁星。有个女人路经此地,也没有注意到我躺在那儿。我的那玩意儿吊在裤子外面,暖风习习吹来,它就开始膨胀。玛勒还没回来的时候,它就直挺挺地抖动不止。她手拿绷带和碘酒跪在我身旁,我这玩意儿硬硬地冲着她。她弯下腰,轻轻抚弄它,一副贪婪样儿。我把东西扔到一边,把她拽到身上,尽情地戏耍起来。
我们虚脱脱地躺下,在习习暖风的抚摸中歇息了一会儿。随后她起身侧坐,给我伤口上敷上碘酒。我们点起烟,静静地坐在那儿谈心。最后,我们打定主意离开此地。我陪她走到她家,站在门口互相拥抱,她很冲动地抓住我,急切地拉着我。“我还不能放你走。”说着,她的身子紧紧地贴过来,热烈地亲吻我,准确无误地把手伸进我的裤子。这一次,我俩懒得去找一块开阔地做爱,便倒在人行道旁的一棵大树下真枪实弹地干了起来。在人行道上做爱极不舒服,我不得不想办法往那软和的地方挪上几步。挨着她胳膊肘那儿有一小水坑,我想抬起身子再挪动尺把左右,然而我正要抽出那玩意儿时,她暴躁起来。“千万别动,”她一副哀求的口气,“你快让我发疯了!”我哄了她好大一会儿。同以前一样,她极其兴奋,情欲高涨,像头被宰的猪一样尖声号叫。她的嘴张得又圆又大,完全一副淫荡的样儿;眼睛不停地翻转,好像羊癫疯发作。她尽力地向后仰立着,身子倾斜得很厉害。我无情地在她体内抽送着,这倒使我觉得我不能射精了。我旁观似的审视这交媾的过程,恣意地推拉她的肉体。她发出噢…呵、噢…呵的声音,紧接着,我真的射精了。
我们三下五除二地穿戴齐整,又返回她家。走到拐角处,她立即站定,转过身来,煞有其事地对着我,笑得丑陋不堪:“现在该给钱了吧?”
我迷惑不解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着,她还是那副滑稽怪相,“我需要五十元钱,明天我得拿到手。我必须。我必须……现在你明白我为何不想让你带我回家了吧?”
“向我要钱为何吞吞吐吐的?难道你觉得要是你急需的话我筹集不下五十元钱吗?”
“但我立马就要。十二点以前能搞到这个数目吗?不要问我要钱干什么,我急需这笔钱,非常需要。你觉得能拿出来吗?能让我吃个定心丸吗?”
“哦,当然没有问题。”我回答道,说这话的时候我也纳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究竟去哪儿搞这笔钱。
“你真了不起,”说着,她抓住我的双手,热情地握着,“我打心底里不愿意求你。我知道你也没票子。我老是东讨西要的替别人搞钱,我能做的似乎就是这个了。我讨厌这种事,但是又无其他事可干。你相信我,不对吗?我一周后就奉还。”
“玛勒,何必说这话。我并不要你还。只要需要,告我一声就行。我穷得也没钱,不过,我很快就能筹集下。我想能多搞点儿,想把你从那个倒霉的地方带走……我不愿意看到你在那儿。”
“现在就别说了,回家睡大觉吧。明天十二点半在泰晤士广场的杂货店门前见面。记得吗?我们以前在那里会过面的。老天爷啊,我那时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我把你当百万富翁了。明天可别让我失望呀……你能保证吗?”
“不在话下,玛勒。”
靠允诺也好,借现款也好,我总得很快地筹集下钱,而且到期给人家奉还。要是时间充裕,我想筹集上一百万也没问题,然而这得时时刻刻、成年累月地筹集,而不是宇宙的恒星时。能神速地借到钱,哪怕是车费呢,也算是交给我的最艰巨的任务。自打我不上学了,我几乎就马不停蹄地求爷爷告奶奶来维持生活。我常常拼死拼活地耗上一整天才搞到一毛钱,而有时候就不费吹灰之力,大把大把的钞票往你手上涌。刚开始跟人家借钱时,我能说会道的,而现在已是昔日不再,什么也不懂了。我知道,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某些人我根本不用求,而有些人呢,九十九次都给你个闭门羹,第一百次时却拱手奉送,并且再也不可能回绝你了。你急需救助时,你觉得有些人是救世主,这些人清楚你要仰仗他们,可是一到危急关头,你伸手求助,却遭到无情的欺骗。的确,没有一个人值得你完全依赖,而随手甩给你一笔钱的那个人,你只不过是刚刚遇见的,他几乎与你素昧平生,这往往是个非常保险的赌注。故交知己是最靠不住的:他们残忍无情,恶性难改。女人们,作为一种衡量的标准,也往往表现出漠然、冷淡的态度。你总觉得要是死气白赖地借钱,你的熟人会把钱交给你,可是,一想到要探人家口实、要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让人家把钱借给你,此番做法,真让人厌恶之极,这样,你早已把他排除在外。可能是痛苦的人生体验吧?老年人常常那样做。
要想顺顺当当地借到钱,人就得跟做其他事一样,一门心思地搞。这就如同做瑜珈功,就是说,要全神贯注,不能生气伤神或者存有私心杂念。倘若你中途撒手,你又挣不到一分血汗钱,就这样生活一辈子,这种代价自然是太大了。穷困潦倒之时你只会产生绝望心理。最理想的办法是要别出心裁、出其不意。比如说,你就不能向与你平起平坐或者高你一等的人伸手,而向不如你的人借钱就相对容易些。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你得心甘情愿地放下架子,但不能说辱没自己身份的话,这一点绝对必要。借钱的总是犯人,是没有露出马脚的窃贼。即便这欠债要付利息,但根本不会有人讨债的。即便这个人出于深仇大恨,向你提出合法但不合情的要求来刁难你,他总会败北的。向人借钱可掌握着这主动权,而借钱给人却恰恰相反。当个借债人心里可能不自在,但可以生活得轻松愉快、有滋有味。尽管借债人得常常忍受债主的侮辱和伤害,但他自己还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