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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玦蹙了蹙眉,八年。八年前,正巧清泠父母被害。时间恰巧吻合,看来,这个月杀必然是杀害清泠家人,喂下清泠毒药的那个人,墨子玦不作他疑。只是,他心中暗自觉得奇怪,这周身的异香,为何没听师妹提起过……
不过月杀在邱国这个消息还是很有价值的。墨子玦得到了消息,随意请那些江湖上的朋友吃了顿酒,便回到风踪谷中,准备向师父和师妹告辞,前往邱国。
墨子玦将此事详详细细的跟师父讲了一遍。
没想到谷中仙听完后,微微皱起了眉头,道:“听你如此一说,我竟想起一件事来。”
墨子玦正欲问个究竟,却见谷中仙开始翻箱倒柜寻起东西来。
“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谷中仙忙着翻找东西,没有理他。
“师父,你在找什么,说出来我跟你一起找啊!”
谷中仙依然翻箱倒柜,没有理他。
“师父……”
“找到了!”谷中仙拿起一本书,抚了抚上面的尘土,又看了眼墨子玦,尔后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墨子玦急道:“师父,你刚才想说什么?快告诉我吧。”
谷中仙一脸严肃,道:“我刚想说的是……你有几天没有打扫医庐了,我这些宝贝医药典籍上的土都能盖房子了!”
墨子玦苦着脸,一脸哀怨的看着师父。
谷中仙将这本名叫奇药札记的旧书打开,细细查阅了起来。墨子玦跟着凑到旁边,发现书上缭乱的笔记着实让人觉得……这本书的内容很是高深。
突然听到谷中仙喜道:“果然不错!”说罢还指着书上的一行墨迹,招呼着墨子玦来看,并问了句:“你懂了吧?”
墨子玦很无辜的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因为他不够聪明,而是因为……这一行缭乱的墨迹,他一个字都没看懂啊。
谷中仙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指着墨迹,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下去:“古有异草,生于邱地。长叶若齿,茎脉银白……”
墨子玦打断道:“师父何意?”
谷中仙瞪了他一眼,道:“就是说邱国有一种奇异的草……”
墨子玦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有时候跟师父简直无法沟通,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他想问师父的是,到底这个异草,和月杀有什么关系。
正巧没有漏过谷中仙的解释:“传闻说这种草可以制毒,只是制毒者的身上会带着这种奇异的香味,唯有经过鲜血洗涤,异香才能暂时消褪……哎,此毒真是矛盾。它的存在本是为了杀人于无形,却不想人们远远都能嗅到它的存在了。”
师妹那时没有闻到异香,大约是因为月杀的剑嗜了她父母的血吧,墨子玦如是想。
然而,此刻的谷中仙,还在思考一个关于矛盾两面性的人生哲学问题……
墨子玦打断了师父的思维,问道:“师父,书中可记载了如何解毒?”
此话一出,谷中仙方才回过神来,拿起书细细读着。
“玉斛春!”谷中仙喜道。
墨子玦一惊,他深深觉得师父说的是一个青楼的名字,或者是一个青楼里头牌姑娘的名字……不由自主的红了脸。
谷中仙看到徒弟这个样子,一瞬间恍悟,也不由得脸红起来。
他清咳几声,以掩饰尴尬,道:“解药,是一种名为玉斛春的花……”
墨子玦皱起眉,问道:“何为玉斛春……花?”
谷中仙将这本奇药札记竖了起来,正好隔断了墨子玦的目光,道:“我仔细看看……喔……书上并未记载。”
因着此刻气氛有些尴尬,墨子玦也并未多问,只是道了句:“我定会为师妹寻来解药的。”便出了药庐了。
☆、九
清清悠悠的笛声仿佛透过了云端,和着淡淡的月桂清香,绕于谷中,久久不散。墨子玦走到小院里,见到清泠站在月桂树下吹笛,只留给他一个孤零零的背影。
银白色的月光像瀑布一样,倾到风踪谷中。清泠穿着一袭淡粉色的轻纱长裙,沐浴在月光下,看上去有些单薄。墨子玦悄悄走近,脱下外袍,轻轻地搭在清泠身上。
清泠回过身子,久久地看着他,却没有停下笛声。墨子玦心头一动,也从腰间取下长箫,和着笛声,吹奏了起来。
三年之前的墨子玦可谓是一个不羁的公子哥儿。他虽不曾好好做过什么正经事儿,可对于吹箫吟月、斗鸡走狗却很是在行。箫声呜咽,不绝如缕,彷如西风里的黄叶,凄凄凉凉的洒落一地。
墨子玦并非是一个悲观之人,只是今日看着这清冷的月光,纤弱的师妹,嗅着淡薄的桂香,听着清幽的笛声,不由得生出几分伤感。
反观清泠,她的笛声却清清淡淡的,不带一丝哀婉连绵。
这倒不是因为她的技艺不高,不能将情感融入到笛声里,也不是因为她不懂伤感。只是,她将这些伤感看淡了。
二人笛箫和谐,一曲奏罢,清泠放下手中玉笛,轻轻开口:“师兄,我的毒是不是无药可解?”
这本是一句极其伤感的话,可就这么淡然地从清泠口中说出,竟不见一丝伤感的味道。她的语气太淡了,淡的仿佛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因为,她认为八年前,自己本就可能死了。这捡来的一条命,能又度过八载春秋,能认识师父和师兄,已然是赚到了。
可是这般淡然,竟让墨子玦心头一窒。若师妹是伤心地说出这番话,他还可以骗骗她,安慰安慰她。可这样的师妹,就好似风踪谷中那弯暖泉一般沉静而清澈,他怎么忍心对她说假话。
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扯个谎。他低声道:“胡说什么,师父已经找到解药了。”
清泠道:“可我那天,呕了血……”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
墨子玦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哄骗她道:“最近我跟着师父,学了不少医理。要知道人体乃是依靠血气相容而生的,这个气,我们每天吐陈纳新,而这个血,也是一样的。你呕出一口旧血,这个旧血沾染了体内的毒,呕出反而是件好事。旧血不排,新血难造啊……”他这本就是胡诌,蒙骗小师妹的。但是他深深的明白,蒙人的原理在于先说一段看似深奥的话将对方唬住……
听罢清泠竟真的点了点头,一脸谦虚的神态,定然是信了师兄的话。
墨子玦长舒一口气。
他想了半晌,决定还是告诉师妹:“师妹,我将下山一段时间……”见师妹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又道:“明日就走。”
清泠脱口道:“又到初十了?”因为每个月初十,师兄都会回家住几天。
墨子玦摇了摇头,道:“并非是回家。”顿了顿,又道:“我这次会去一趟邱国。”
清泠讶然:“邱国?”
墨子玦犹豫了一下,道:“不错。”
清泠问道:“师兄要去邱国?所为何事?”
当然是为了给师妹寻找那一味名叫玉斛春的解药。可是墨子玦深深地知道,如果告诉师妹,先前说师父已经配出解药这个谎言就会被戳穿,于是他避开清泠的眼睛,淡淡的说了句:“是家中人安排的。”
他知道,清泠向来不爱过问他家中的事儿,大约她只知道他是墨丞相的儿子,但其实连丞相是多大的官都不知道吧。
果真,清泠并未再问下去,只是仰起头,轻轻闭上双眼,道:“邱国?是什么样子呢?”声音仿佛是在梦中的呢喃。
墨子玦诚然回答:“我也未去过邱国,不过我想,应当同我们晏国差不多吧!”
“可是我连我们晏国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清泠道:“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出过谷了……”此时,墨子玦方才从她的言语里读出伤感。然而,刚才谈到生死,清泠却显得那么淡然。
当人生中出现了需要你保护的东西的时候,生命才会变得有意义。亦如墨子玦所想。
当人生陷入一成不变的黑暗循环,那么活着跟死了还有什么区别。亦如清泠所想。
清泠合了合衣衫,悠悠开口:“我曾听我娘同我说过这样一个故事,井底住着一只蛙,它玩时便在井栏处跳跳,累了便在井壁里休息,独占一坑水洼,感到很快活。直到有一天,听人说起东海之壮阔,方才感到自己渺小。如若我注定要一生住在这谷里,我想我宁愿从来没见过外面。”
她抬着头,将目光对着天边的月,道:“我心如鸿鹄,却出不得井底。”这番话,不知道是说给师兄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看着这样纤弱而坚定的师妹,墨子玦情难自禁,将她轻轻揽在自己怀里,承诺道:“师妹,等我回来,我必会陪你踏遍五湖烟波,阅遍六国浩淼。”
清泠回眸看着墨子玦,眼睛里波光粼粼的,宛如一汪秋水。
次日,墨子玦别了师父和师妹,背着行囊独自踏上了去邱国的行程。他甚至没有亲自前去告知家中的父母,只是留下一封书信,在集市里随便寻了个孩子,托他带到丞相府里。
墨子玦临行时,谷中仙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蹙眉道:“你小子终于走了,我这风踪谷可以清净几日了。”但墨子玦深深知道,师父其实还是舍不得他的,因为他看见师父将自己苦心炼制的宝贝丹药,悄悄塞进了他的包袱里,还将自己精心喂养的鸿雁交给了他。而师妹则是清淡一笑,眼神里满是对他的信任。
墨子玦回头望望,喊了句:“师父,师妹,你们回去吧!不要送我啦!”
随后听到师父响如雷啸的嗓门回了句:“臭小子,活着回来啊!”声音在山谷里回响,久久不能散去。
此时,墨子玦却不自觉地弯起了唇角。
☆、十
凉风戚戚,落叶纷纷,墨子玦离开风踪谷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清泠悠悠下了秋千,不知为何,竟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感觉。她走到药庐门口,透着门缝,看到自己的师父谷中仙正倚靠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面前的瓶瓶罐罐。她想,师父虽然表面上巴不得师兄下山,可是毕竟十几年的师徒感情,师兄一走,师父也会很想念他吧。
随即又叹了口气,想道,若是自己毒发离开了人世,师父一定也会很难过的。不由得心生伤感。
自捡了一条命以后,她似乎从来不为自己是生是死而伤感。可如今,她才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关心她的人,她的生死,不再只是自己的事儿了。
清泠推了推门,就听见师父的声音:“子玦?”他将目光停在门口,发现来者是小徒弟清泠,又道了句:“原来是泠儿。”清泠一怔,走到师父身边,轻轻坐了下来,替他将桌子上的药瓶整理好。
谷中仙长长叹了口气,可他随即又想到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了清泠,这样对她身体的恢复不利,便转移话题,问道:“泠儿,最近感觉身体如何?”
清泠也怕师父担心,便展颜一笑,道:“无恙。”
谷中仙也笑了笑,道:“为师给你煎药去。”说罢还轻轻抚了抚清泠的长发,便站起身来,抓药去了。
看着师父的背影,他头发已然花白,清泠心中一窒,也站起身来,一把拉住师父,道:“师父,我来吧。”
谷中仙佯装怒意,道:“泠儿,你当师父做不动了么?你看师父老了,其实为师认为自己还很年轻呢!”
清泠心下一片感动,她忍住泪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