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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丽帆来家接她。喻初蓝匆匆换好衣服,在门口穿好鞋,发现包还在客厅。塔塔走过来将她的包递给她,就转身去了院子。
“你男朋友不一起去吗?”黄丽帆问。“他的脸怎么臭臭的?”
“我也不跟你解释了,反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喻初蓝无奈地说。
她们到了餐厅,被侍者引进包厢内,喻初蓝发现李元青已经等在里面。
“元青哥。”喻初蓝表情一滞,开口叫道。
“初蓝!”他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笑着说:“丽帆告诉我你交男朋友了,是她在恶作剧吧?男朋友呢?”
喻初蓝坐下来,朝黄丽帆瞪了瞪眼。
黄丽帆一脸莫名其妙地说:“怎么啦?我都看到大活人了。”
喻初蓝靠在桌上支着头。“是,交男朋友了,感情稳定,朝着结婚的目标前进。”
“才认识多久就想着结婚了?”李元青笑着,垂下眼帘,说了句‘吃饭吧’,便让服务员进来点菜。
他中途出去抽烟顺便买单,回来后,提议去酒吧喝酒。
“我开车。”黄丽帆说。
“你可以不去。” 李元青瞥了她一眼。
喻初蓝叹了口气,拍着李元青的肩膀。“我陪你,不醉不归。”
“我找代驾吧。”黄丽帆紧接着说。
一个小时后喻初蓝就后悔地抓着自己发麻的头皮。她没有办法能拦住李元青喝水似的给自己灌酒。黄丽帆不仅不帮着她,反而学着样闷声喝酒。
喻初蓝讶异地看着他们,决定暂时不理会周遭的诡异氛围,安坐其中低下头吃水果。李元青站起来走到她身旁,跪了下来。
“初蓝,嫁给我好吗?”李元青红着脸,红着眼,用尽全力迫视着她。
喻初蓝不知所措地站起身,震惊地看着他,颤抖着声音说:“元青哥,你怎么了?喝醉了?”
“喻初蓝!要拒绝要接受你给句话!元青还跪着呢!”黄丽帆也站起来指着她大声说道。喻初蓝怔了怔,她从没见过黄丽帆发这么大的酒疯。
李元青被黄丽帆拉起来按在沙发上。
“再喝。”李元青抹了抹脸,又叫了酒。
如血的酒浆顺着嘴角滴洒在雪白的衬衣上,刺激着喻初蓝的眼睛。
黄丽帆脸色不悦地放下杯子,招呼也不打,一声不响地离开。
“今天这两个人都怎么了?发什么神经啊?”喻初蓝没有办法,便将酒都端到自己面前。“元青哥,你不能再喝了,这些我干了,然后我们就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尽。喝下二十年的情谊,比酒更烈,很快喻初蓝就失去了清醒。
有雨水滴落在脸上,她费力地抬起手擦拭,睁开眼模糊间看到一个人俯下身靠近她。
“塔塔?”恍惚以为身处梦境中,她的声音含糊,舌头有些僵硬。
感受到他在解她的衣服。她想问,神可以和人在一起的吗?喻初蓝没有力气开口说话,沉浸在心慌意乱中,可心里某一处又仿佛觉得不对劲,塔塔向来坦荡,不会乘她醉酒。
那人抱住她,吻她的唇。
喻初蓝的手无力地拂过他的背,找不到那对小翅膀。
“初蓝,你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人,我一直以为你的感情安放在我这里……”他像是在抽泣。“从今往后,抛开顾虑,只跟着我好吗?像小时候一样……”
脑中仿佛有电闪雷鸣,喻初蓝突然意识到他是李元青。力气尽失,头痛脑涨,她推不开他。
她想呼救,只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喊道:“塔塔!”
醒来时,周围有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的医护人员在走动。是她熟悉的环境,前不久刚来过。“又是急诊……”她咕哝道,虚弱地伸出手,抱住一只大胳膊。塔塔清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不要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嘛。”喻初蓝虚弱无力地说。
“好些了?”他皱着眉头看着她。
“胃难受,头痛。”喻初蓝轻声说,脸色苍白如纸。她脑袋上的头发这些日子里放任生长,长了一寸,像只幼小的刺猬。
“怎么找来的?”她眨巴着大眼睛问。
塔塔拿过她的包,找出他放在夹层里的戒指。“我与自己的‘黑夜罂粟’之间有感应。”
喻初蓝恍然大悟地点着头。“算我欠你个人情啦。哦,不。神情。”
一位看起来年纪较大的护士走过来口气生硬地对她说:“疑似被人下药了,已经给你洗胃。年轻人贪玩也不注意安全。还好没出什么事。”
护士离开后,喻初蓝叹了口气,苦笑道:“熟人作案,防不胜防呐。”
“报警吗?”塔塔淡淡地问。
“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喻初蓝脸色暗淡地闭上眼。
“你休息一下吧。”塔塔说,用余光扫了一眼一路跟到急诊室外的李元青。
他走出来,与李元青一起通过狭长的走廊,来到室外,站在惨白的路灯下。塔塔的目光直视凡人复杂阴暗的内心。
“你就是初蓝的男朋友吗?”李元青身上的酒气尚未散去,忐忑地看着塔塔。“我喝多了,她其实也喝多了。”
“她洗了胃,只要报警后拿去检验,结果很快就能出来。”塔塔目光尖锐地看着他,仿佛要凿穿他的心理防线。“强*奸未遂,三年左右的量刑。”
李元青一脸惶恐地说:“我知道初蓝正在气头上,我过几天再和她解释解释,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塔塔冷冷地看着李元青。“为什么要害她?”
“我没有想害她……我以为她的心里是有我的,只是因为十年前那场变故,她心里有诸多顾虑……我以为只需要一个契机,我们才能在一起。以为她说的男朋友只是一个幌子。原来确有其人。”李元青惶惶不安地看着塔塔,这个听到喻初蓝神志不清时喊了一声名字,便在下一秒踹门进来的黑衣男人。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随时准备接受一顿暴打。
从始至终,塔塔都没有碰他一下,反而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只是神色严峻地问:“什么变故?”
“这么久了,一言难尽。” 胸口里像被一颗棱角锋利的石头堵住,他沉默片刻,眼角慢慢渗出泪水。仿佛重新回到十七岁时那个惨然的清晨。青梅竹马的女孩身陷变故,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李元青颤抖着拿出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口烟,缓缓的吐出。
塔塔观看着他的回忆。稚气未脱的喻初蓝,一身白得刺眼的缟服,长发垂肩。一手捧着一框遗相。茫然却坚韧的眼神。她没有哭,只是脸色发白,毫无血色。她的周围聚集着很多人,吵嚷拥挤的现场。她在人群中,却更像是置身荒野一般,孤立无援。送骨灰上山入墓地时,天气阴冷灰暗,女孩的背影走在人群之前,白色缟服在肃穆的天空下,轻轻地翻飞。
“她爸爸欠下巨额债务,我爸的公司也是向他放贷的公司之一。所以,在他之后,我爸爸的公司也宣告破产。我们家、我的整个人生因为她爸爸的事,受了牵累。” 李元青神色迟钝地说。
“所以呢?你现在来报仇是否迟了点?”喻初蓝拖着尚未复原的腿,一踮一拐地走出来,站在他们身后。
“塔塔,我有些事要解决,你可以等我也可以先回家。” 她经过塔塔身边说道,随后走到李元青面前停下脚步,眼中泛着泪凝视着他的脸。
李元青扶着她,两道彼此熟悉的身影慢慢地同行了一段路,到了医院的门口。站在这道神奇的门边,死亡、病痛、新生,轮转不休的出入口。
“第一次离开家到现在也有十年了,当年我没有考上大学,去了上海。年少气盛,以为自己努力拼搏就能把家里失去的赚回来。”李元青苦笑了几声。“几个月前被公司辞退后才发现我还是一无所有,回到家乡,与爸妈挤在狭小的出租房里,受着亲戚和朋友的嘲讽。十年前的纨绔子弟,富二代,如今却是这副落魄的样子,没混出名堂。我爸整天喝得醉醺醺的,说我们还有钱,都在喻家的女儿手里,她住的房子也是我们的钱。他年年都叫我去拿回来,只有今年,我竟然真的听到心里去了。我想和你结婚,再想办法把你的房子卖了,现在市区的房价很高,如果遇到拆迁便更好了,可以有个新房子。”他蹲下身捂着脸哽咽。“初蓝,你的元青哥已经变得他自己都不认识,面目全非了。”
眼泪在喻初蓝的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她倒吸了一口气,将手□□口袋里,仰起脸。“元青哥。既然你告诉我实话,那么,我也告诉你,我现在住的房子十年前,在我爸妈出事前,就被转到我叔叔名下了。捏在我婶婶手里,估计也没我什么事了。以前来过一些人询问过,我都如实告诉他们了。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爸爸是我爸爸的朋友,下意识的,没把你们家也看成是债主。”她说,“我们二十年的朋友,不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能谅解。”
“朋友……”李元青满脸的泪水站起身嘶哑着声音重复道。“在我小时候,曾经也以为友谊是无价的。一万、十万、百万都换不走。可是,如果是千万呢?上亿呢?总会有个临界点,朋友之间也不是什么事都能被谅解的。人都快疯了,还管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当年我爸就挤在一堆逼债的人中朝你爸喊,‘你死了我才相信你没有钱!”
喻初蓝怔在原地,心仿佛被掏空了,没有知觉。她不记得是怎么被带回家,睡在床上。半夜醒来后,她走进厨房找酒大口大口地痛饮。
“哭出来吧,会舒服些。”塔塔跟在她身后说。
“早就不会掉眼泪了。酒就是我的泪。”她说。
“都一样,吞到肚子里都伤身。”他拿走她手中的瓶子。
喻初蓝惨然地笑着靠在墙上,盯着天花板。“十年前,那段全民放贷的疯狂时期。我爸爸与别的企业互相联保融资,后来他担保的企业,老板跑了。几个亿的债务转到他头上。他一边向民间担保公司借贷还款应急,一边将固定资产转卖套现。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大的缺口。银行拒绝续贷后,资金链就彻底断了。” 喻初蓝叹了口气,“ 扛过了高利贷的暴力逼债,却没有抗住亲戚朋友的逼债。思想重压下,一时想不开就跳楼轻生……”
塔塔目光一顿。
“妈妈也跟着一起跳下来……”喻初蓝接着说,“我当时被支开没多久,刚刚到了楼下……”
塔塔心中一凛,想起他在她面前坠落,曾让她误以为是自杀。他忽然间明白了,是他的坠落引出了她夜夜的噩梦。她所目睹的一切,印在心里,成了一生的伤。
“那是一场无法预见的灾难。有的人失去了生命,有的人失去了房子、钱和原有的人生。有的人失去了人性。有的人失去了希望。而我失去了爸妈……失去了家。”
她背靠冰冷的墙,在黑暗的房间里回想起初见李元青的那个光线不明的傍晚。他们家搬入她家所在的小区,来家里拜访。爸爸将她抱在怀中,说:“这位是爸爸的好朋友,工作上的伙伴,你应该叫他李伯伯。”她对这位笑容和煦的人喊了一声伯伯,又看到躲在他身后的李元青。他穿着高档的童装,梳着整齐的刘海,露出羞涩干净的笑容。他们一起在客厅里,在大人的眼皮子底下玩耍。
“曾经想珍藏在心里一辈子的旧时光,却发现,原来是一点一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