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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隔着空气,小心地描摹着他的轮廓,“长得真好,连我都嫉妒了。”
“扣扣扣!”素媛蹙眉,显然对这样的打扰是极其不满的,不情愿地打开门,微怒道,“谁啊?”
“素媛,是我。”童如烟尴尬地笑笑。
“麻烦您离开这里。”柯素媛挡在病房前就要关上了门,眼神里弥散着一股冷漠与浅浅的厌恶,“穆然好不容易睡过去,请您不要打扰他。”
“素媛,我知道这是我的错,让我看看穆然,好不好?就一眼。”童如烟手格着门板,丝毫提不起脾气来,毕竟是她的错,她怎能对着儿子的救命恩人说重话?
“不必了,与其这样虚情假意,倒不如不要出现。”她回复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甚至带着浓浓的防备。
“不是的,当时我以为。。。。。。”
“你以为他是永远不会出事的是吗?”柯素媛双手环在胸前,有点盛气凌人的模样。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有时候说多了只能是徒增彼此的矛盾,如果语言可以平复任何的事情,那所有的伤害都算不上什么。
“你以为他还是曾经的沈穆然吗?急性左心衰竭,甚至引发了肺水肿,他几乎不能躺在床上睡觉,一躺下就透不过气来。以前他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现在只能在病房里面熬日子,眼睛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你知不知道他过得有多痛苦?”
柯素媛眼角晕上了点湿意,眸子里却始终没有露出退步的意思。
“我知道是我不对。”童如烟哽咽着声音,吸了吸鼻子,这几天,她受够了丈夫的冷淡,儿子的若即若离,精神也不大好。
“嘭!”盛满水的玻璃杯砸到铺着地毯的瓷砖上,发出的声响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视线齐齐地射向病房里,沈穆然扶着墙勉力站稳,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唇色亦是惨淡,总之,整个人憔悴得不像话。
感受到炙热的视线,他抬起头,温和一笑,“我很好,您请回吧。”
“好。”犹豫了许久,童如烟将手里的保温桶递给柯素媛,“素媛,穆然就拜托你了,这是一些小米粥。”
柯素媛眉间微锁,有些不明。
“我问过陈毅了,穆然是可以吃的,我已经滤掉米粒了的,喝些米汤也好。”她慌忙解释。
“嗯,我知道了。”
身为女人,柯素媛虽然恨极了童如烟,却也多少是同情她的,偏向于弱者,这几乎是每个人生来的弱点,她也不例外。
“那我先走了。”童如烟扯扯嘴角。
“妈。”沈穆然极轻地唤了一声,略带沙哑,但还是很好听,“我站不稳了,能不能扶我出去走走。”
童如烟顿住脚步,讶意地望着沈穆然,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此刻的沈穆然,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样子,“妈咪,我走不动了,抱我嘛!”
“小混蛋,就知道偷懒!”
那会儿,她总会宠溺地点点儿子的鼻尖,捏捏他的脸颊,然后稳稳地抱起他,听他唱着儿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是哪一天开始,她把她的宝丢出了怀抱?哪一刻开始,她的宝成了一棵草任人踩踏?
“今天天气好像还不错,我想出去晒晒太阳。”他淡淡地笑着,周身的光芒好像聚焦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这种专属于沈穆然的明媚笑意,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她口唇开合了许久,艰难地发出音节来,“好,好。”
“等一下,我也一起去。”柯素媛把毯子盖在沈穆然的腿上,瞥见因为水肿而粗大的下肢,鼻尖愈加泛酸,出于本能,她不愿让他离开她一步。
“不,有些话我只想对我妈说。”模模糊糊的,有一点久违的光亮透进了瞳孔,他稍稍安心了些。
“素媛,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穆然的。”童如烟深知素媛的意思,到底对她还是不放心的。
“最好是这样。”素媛将一瓶药物塞给童如烟,交代道,“如果他有点喘,就给他吸这个,要是实在难受,就赶紧回来。”
“嗯,我知道了。”童如烟收好药物,双手搭上轮椅,柔声道,“坐好了,我们出发了。”
“嗯。”沈穆然点点头,始终保持着不浅不淡的笑容。
“然然,你想对妈说什么?”阳光正好,风轻云淡,这是冬日里少有的晴天。
“妈,生日快乐。”他忽然开了口,目光追随着遥远的那方。
原来,今天已经是农历十二月初七了,她四十六岁的生日。
“我有准备好礼物的,不过我好像不能亲手送给你了,在房间书柜的二层最左边的地方。”他缓缓地垂下脑袋,似是梦呓,“你会喜欢吗?”
“当然会。”她杵了许久,不知道怎样回复。
礼物?
就算她早已把这个儿子丢向了地狱,他还是挂念着她的。
“穆然,对不起。”她用手背抹掉了眼泪,此时此刻,多说无益。
“。。。。。。”
“穆然?”她惊了又惊,呼喊着儿子,急不可耐,“穆然,醒醒,穆然!”
病房里,陈毅频频叹气,只说了一句话“让他多休息”便离开了病房。
柯素媛送走了童如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过作为女人她还是相信童如烟不会刻意地再去伤害自己的儿子。但凡她有一点做母亲的自觉,都不会再去刺激不堪一击的沈穆然。
“你。。。。。。你没有睡着?”刚刚关上门转身时就见沈穆然的眼睛睁开,着实吓得不轻。
“没有啊。”他挑挑眉,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我又不是猪,怎么能天天睡着?”
“好,不是猪的沈穆然先生,那你刚才为什么装睡?”柯素媛轻笑出声,偶尔孩子气的沈穆然对她来说是很可爱的存在。
“因为我想吓唬吓唬我妈。”他抿唇一笑,“刚刚你没看到,她有多紧张,我差点就演不下去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她的笑容很虚伪,如果不是因为沈穆然看不清楚,或许一下子就可以拆穿。
刚才在走廊里,陈毅分明说了沈穆然已经虚弱到了极致,才会突然昏睡过去。
“我对她说,生日快乐。”晃着神,他悠然开口,“今年她好像是四十六岁了,不知道我送的礼物她会不会喜欢。”
“会的,她很喜欢。”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会知道?”沈穆然嗤之以鼻。
“因为我和她一样,都是女人。”
“唔?你也算女人吗?”他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沈穆然!”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几乎要吃了他的架势。
日子总是要照过,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发生,也没有生死虐恋的上演,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平淡。
有时候,沈穆然会抱怨日子无聊,窝在病房里几乎要发霉,可当病例摆在他面前时,他便会乖乖地躺好。
几日来,柯素媛的戒备松懈了许多,所以许多戒备之外的人可以自由地探视,比如童如烟,比如沈墨初。
“然然,你已经好久没有和我讲话了。”沈墨初坐在一旁抱怨着,“昨天我过来的时候你在睡觉,我在这里坐了一下午,无聊死了。”
“唔,最近容易困。”沈穆然挠挠头发,岔开话题,“哥,你最近算术学得怎么样?”
“妈说我很厉害。”沈墨初毫不谦虚。
“九九得几?”
“八十一。”
“六六呢?”
“三十六。”
“七七呢?”
“四十九。”
“十一乘十一呢?”
“这个嘛。。。。。。我算算,我算算,一一得一,然后。。。。。。121。”
“哥,你真的变聪明了。”沈穆然抓起桌上的一颗苹果,顺手拿着削皮刀,“我给你削个苹果当奖励。”
“别乱动,我来吧。”沈墨初霸道地命令着,笨拙地操着果皮刀,“这种小事儿,以后让我来就好了。”
童如烟站在门口,透过小小的窗口看着里面,这时候的沈穆然应该是真的快乐的吧?
他的笑容,他的表情,都是她从未见过的真实。
“怎么?很感动吗?”柯素媛不知何时已经抱臂站在她的身后。
“我好像一直不知道穆然也有过这样的笑容。”童如烟的实现始终没有离开病房门上的玻璃。
“他要的一直不多,只是你从没有给予过而已。”她本不想出言苛刻,但是她更忘不了沈穆然所受过的伤害。
童如烟垂首,端详着手腕上的手链,一颗泪珠毫无预兆的落下,砸在手链上,湿了蓝色的钻,深了浓浓的悔。
“妈,生日快乐。”
那天,她回家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儿子所说的礼物。这份礼物被小心地摆放在一个最安全的位置,却也是最孤独的角落,静静地呆在那里。
她打开包装,里面有一张纸条,自字迹清秀而不羁,含着沈穆然的自信与谨慎。
“妈,我从来没有想过将这份礼物送到你的手上,因为我怕你会不屑一顾。当年,哥的那件事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不该那么任性,不该给你平顾添了那么多的悲伤。
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一份礼物,这是最初在六岁那年突然想到的,一直没有机会完成它,终于,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亲手做出来了,它叫Tears。
还记得那年,每每看到你掉眼泪我都觉得好愧疚,恨不得出事的人是我而不是哥。
那时候我就会想象,如果有一件法宝,可以将你所有的眼泪都收藏起来,那该有多好?
这样,你就不会再悲伤了。
这样的想法很蠢吧?不过,那会儿大概是我最聪明的时候了。我画了这条项链,想象着它可以容下你所有的悲伤,然后只剩下快乐。”
“刚好你们两个都在,来我办公室一趟吧。”陈毅刚刚上班,路过病房门口恰好遇上了两个女人。
“墨初,好好照顾然然,妈待会儿再过来。”回忆突然被打断,童如烟打开门交代了一句,便和素媛随着陈毅离开。
“然然,这个苹果酸酸的。”沈墨初嘟着嘴,嫌弃地看着手里的苹果。
“真的假的?我吃吃看。”沈穆然的眼睛终于不再盯着手机屏幕。
“喏!”沈墨初体贴地用水果刀切下一块,送进沈穆然的嘴里,“怎么样?酸不酸?”
“还行啊。”沈穆然挑眉,“还要吃。”
“唔,好吧!”沈墨初撇撇嘴,“再吃一口就不能吃了,素媛姐姐昨天交代过得,你不能乱吃东西。”
“哥,你是我哥,不是素媛的哥!”沈穆然说了一句极其绕口的话。
“我可不敢不听素媛姐姐的话。”沈墨初小声地嘀咕着。
“那我呢?”沈穆然反问。
“你是我弟弟,应该听我的。”沈墨初不假思索。
“应该听我的。”沈穆然随口一应,把头脑简单的沈墨初搅昏,自然是难不倒他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弟弟,你要照顾我。”
“好像你说得有道理。”
“当然,我读书多,不骗你。”沈穆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再说了,以后,以后你是要娶她的人,怎么能怕她?”他的笑容僵持在脸上,然后一点一点地化开,迷雾般的多了些苦涩的味道。
☆、替罪羔羊
“哪个是沈穆然?”大清早的,几个看起来就不十分友善的人闯进了病房,将一室的宁静彻底打破。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