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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秦冬阳摇头,只是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她们两个到底像不像。照片里还是个刚冒出乳牙的小娃娃,而眼前的已经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除了眼角都有一颗泪痣,他难以分辨更多。
☆、04
六年后,顾唯一升上高三时,顾枫晚也升上了初二,他比她年长四岁。
顾唯一是艺术生,美术专业,画的一手好看的素描和油画。当她在物理和数学的血海里扑腾挣扎的时候,他却依然慢悠悠地提着画笔,研究要用哪种线条可以把那个雕塑人头画得更逼真。
有一次,她难得地扯着他的手臂撒娇,央求他给她画一幅画像,还强调一定要画得惊为天人。顾唯一听到这话,微微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打开手机,“咔嚓”一声给她拍张照,打趣她,“嗯,啊晚你真是够惊为天人的。”里面拍了她刚才啃完西瓜,嘴角沾了一颗西瓜籽的样子,看上去就一副搞笑电影里那些长着颗黑色大痣的典型媒婆形象。枫晚泪,用衣角擦了擦眼角,并发誓再也不叫他帮自己画画了。
周末,她跟着他去野外采风。少年对着画板,本来专心致志研究着色彩的目光却不自觉的被那抹在山坡上奔跑的紫色吸引。十四岁了,却还像长不大的小孩子,对着一只蜻蜓也能没心没肺的傻笑。
回家时,坐在他的单车后架上,她突然发现他的后背好似比以前宽阔了好多,依旧瘦削,却不显单薄,能把白色衬衫穿的很好看。她突然悄悄地把脸靠近他的后背,轻轻地嗅了嗅,很好闻,像是阳光的味道,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顾唯一这几天偶尔会跟她说一些很奇怪的话,他说,啊晚,别再吃那么多冰激凌了,免得再在半夜闹肚子,害得她自己难受死。啊晚,放学了别在外面玩太晚回家,还把自己的脸弄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像个穿着漂亮花裙的小乞丐。啊晚,要不你也试着去学骑自行车?那样你就不用每次放学都留下来等我了。
当时她却一点都不上心,骑在他背上拧着他的耳朵,大声嚷嚷着,顾唯一你什么时候变大妈了,比更年期的兰姨还要磨叽!我就是爱等你怎么啦,有小美女接你放学你还不乐意了是吧?!
接着,两个人都大笑着闹作一团。
暑假结束的前两天晚上,唯一踏进她的房间,手里还抱着一只漂亮的小花猫,说这叫啊满,算是他提前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一脸惊喜地把小奶猫从他的怀里接过来,手指逗弄着它的小鼻子,乐个不停,没有注意到他刚才说的两个字,“提前”。
第二天,她抱着阿满一阵风似的冲进他房间,本想控诉它竟然在她房间的地毯上拉了粑粑!却发现,被子已经被叠得齐整,他整理着行李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啊晚,哥哥要出国读书了,去法国,就是那个有普罗旺斯有薰衣草的地方。你乖乖呆在家哈,等我回来时一定给你带一大束薰衣草,我知道你最喜欢那个花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到时候就在院子里撒些花种,种一片属于我们的花田,然后在上面插上牌子,啊晚的薰衣草。他的笑容依旧温暖,却惊得她愣在当场,只觉得晴朗的天空闪了电。
机场检票口里,她抱着他的腰,哭得泣不成声,抽噎着问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她。他明明送给她一只叫“阿满”的猫,说寓意团聚圆满,到头来却亲自带走了一块缺。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说啊晚乖,不哭不哭,你在家等着,等到哪一天阿满长成了大猫,我就回来了。
登机前,他在她额前的发上落下一吻。无言,转身。背后那啜泣的哭声仿佛在他心上长出了根,她一抽,他便一痛。
☆、05
一周一次视频聊天。每到周六晚上,他的脸就会准时地出现在她的电脑屏幕里,细细地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问她学习怎么样了,做不完的作业就第二天带回学校再做好了,别熬夜。还是觉得青菜难吃吗,也要吃的啊,老吃肉的话小心长成小侏儒,看我回来时还要不要你,呵呵呵。
寂静的黑夜,电脑那头传来略显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都分外地扣人心弦。
哥,我们班换了一个女的历史老师,姓杜,她真的好漂亮哦,喜欢把一头黑亮的长发盘成好看的发髻,让我想起了你画的油画里那些高贵典雅的美人,下次我把男生偷拍的照片发给你看哈。对啊,我剪了蘑菇头,高二规定全体住宿嘛,留长发的话每次睡觉时头发都吹不干,第二天头疼。秦冬阳,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男生啊,原来他的篮球打得超级好的,他还邀请我去下星期二去看他比赛,嘻嘻。还有啊,前天我回家晚了,竟然遇到了一个长相无比猥琐的大叔,他掩着嘴巴一直对着我呵呵笑,我吓得拔腿就跑啊,冲回家后嘭地掩上门,连水瓶掉在外面也不敢回头去拿。哥,我好害怕啊,你看,阿满都已经长这么大块了,你还不回来吗?你说话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我想你了。
他在屏幕的那头,温柔地安抚她,嗯,快了快了,你高三毕业前我一定会回来的,只是现在还暂时走不开。他叮嘱她去报个武术班,练不成武林高手,但必要时可以防防身也是好的。她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用委屈的腔调应着,那好吧。
最后她决定去学跆拳道,因为觉得女孩子穿上那套白色的跆拳道服抬起脚,“哈!”地吼一嗓子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
这么多年,秦冬阳已经俨然成了枫晚身边的头号大暖男,这次去学跆拳道,就是他负责的接送。
看见得多了,同学就笑她,哟,顾枫晚,那男生是谁啊,长得真帅,穿着篮球服低头玩球的样子,真像《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然后双手捧脸眨着眼作花痴状。枫晚被她夸张的反应逗得笑出声音,她自己一直都承认,秦冬阳确实是属于那种夺目的男生,身材高挑,眉目英挺,一张干干净净的脸,配上那人畜无害的笑,绝对能迷倒一大片花痴的阿姨和姐姐。
熟练地跳上车后架,两人共乘一辆自行车在有些坑洼的石板路上颠簸。她今天累了,只是打了个招呼后就没有说话,而他也习惯性地沉默。无意地抬头,看着面前日渐宽大的背影,她又想起了那个喜欢穿白衬衫的人,那时候,他也是这样载着她,两个人都哼着小调,打着闹着,说不出的快活。明明是熟悉的场景,只是面前早已换了人,恍若隔世,像是时间真的已经过了好久好久。她忍不住伸手拥住了他的腰,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背上,连味道都有些相似。
两人也不是没有过亲密的举动,她偶尔累了会在把书包甩给他来背,还会把不喜欢吃的青椒挑到他的碗里,然后一脸谄媚地解释,呵呵呵,听说多吃青椒能快快长高啊,彼时,他已经178cm,而她,161cm……但是此刻,感受到背后渗着温温热热的液体,他的背还是瞬间僵了一下。
平时间她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样子是见得多了,对于她此时难得流露出来的脆弱和温顺,他竟不忍惊扰,只是悄悄地放慢了速度,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希望这段路可以变得更长。
下车时,她已经把眼泪擦干了,但是还是看得到眼睛红红的。发现她鞋带散了,他很自然地蹲下来,默默地帮她系好。她只是低头,安静地盯着他的发顶,无言的默契。白色的月光洒满院子,一高一矮两道影子站在葡萄架下,光影斑驳
“秦冬阳,你是喜欢我的,对吗?”没头没尾,她突然冒出一句话,惊得他刚站稳的脚蓦然一软。
“你肯定是喜欢我的,所以才会对我那么好,那么难吃的青椒你也愿意吃,一训练完就赶过来接我下课,你看,你还帮我系鞋带。你都快把我宠坏了,要是你以后变成别人的了,那我岂不伤心死……”一次就够了……最后几个字她没说出口,只是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凑上了他的嘴唇,软软的触碰,像在经历一场真实的梦。
他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突然放大的脸,右眼角的那颗可爱的小泪痣清晰地展现在自己面前,泫然欲泣。
不!他似是梦醒般瞬间清醒过来,把她往外一推。在她疑惑地抬头的瞬间,又张开双臂,把她纳入怀里。故作轻松的语调对她说,“顾枫晚你这只猪,真傻,别以为人家对你好一点就一定是喜欢你啊,少自作多情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纯粹的感情,非黑即白。其实,我是想把你养熟后把你卖掉的啦哈哈哈。”啊晚,不要在我面前掉眼泪。
她也顺势把脸埋在他的充满熟悉味道的怀抱里,心里微微一窒,说不清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秦冬阳,你知道吗,我刚才在跟自己打赌。赌如果你回吻我的话我就答应你,然后死心塌地地纠缠你一辈子,直到有一天你说不要我了为止。可是你没有,于是我又被推回了原地,那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四顾无人,我满心怅然。
她昨天给顾唯一打过电话,想告诉他自己的蓝带考试顺利通过了,教练还高兴地夸她进步快。电话嘟了两声,却是一个女的接的。她说,“哦,原来你是唯一的妹妹啊,我叫明雅,是你哥哥的女朋友……”很温柔的声音,却让她觉得脊背发凉。不想再继续听了,她也顾不得礼貌,“啪”地盖了电话,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枫晚发现阿满丢了。她拿着它最爱吃的小鱼干翻遍了整个院子,还是不见那只肥猫的影子。她挨着墙角,疲惫的身体慢慢地滑下来,难过地想,阿满,是一样的谎言听太多连你不相信了吗?说不定这次是真的要回来啦,你看放羊的孩子最后还不是说了一次真话。真是枉我喂你吃那么多肉了,你这没心没肺的傻猫。
☆、06
她不知道昨晚已经有人把这一切尽收眼底。
在她踮起脚尖,生涩地主动亲吻那个男生时,远处,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车上坐了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白色衬衫,领带微微松开,一种别致的性感。他应该是很疲惫了,但眼角眉梢始终洋溢着小兴奋的神色,直至看到前方那相拥的小情侣,那个熟悉的穿淡紫色连衣裙的背影,眼中原本夺目的光华逐渐黯淡……
那时自己刚好读了半年美术,姑姑的公司出现了严重的财政危机,形势严峻。经过好大的一番周旋,才逐渐化险为夷,不至于落入被对手收购的惨败结局。后来,姑姑的身体查出了肝癌晚期,在最后三个月,她叮嘱他帮他接管公司,那是她跟已经过世的姑父两个人大半生的心血,虽然之前公司资金链断裂已经让这个原本兴盛的商业王国沦为了一盘残局,她还是不舍的将它拱手让人。“一一,姑姑早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宝贝儿子,你答应我,撑起它,就当是帮我完成遗愿,好吗?”一直宠溺自己的姑姑在弥留之际说出这样的话,他又怎么能狠心拒绝?
筹办完姑姑的葬礼,他便搁下了自己心爱的画笔,投笔从商。一点点地开始着手,开始跑业务,开始学着陪客户应酬,开始成功签下了第一笔单。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进,还好最后他也拿出了还算不错的成绩,让公司里原本怀疑他的元老慢慢闭嘴。
那几年时间,天天都很累,整个人就像是一部高速运行的机器,每个齿轮都在飞快地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