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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马车在那里停着。
“我可走了。”
“放心,我有事便去山上寻你。”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庄尧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甩甩手上了车。
直到车马远了,再看不见踪影,褚云驰才转身回去。
曹猛倒真是猜错了,庄尧当然没有留宿。她起了个大早过来,不过不是从山上,而是从别庄里。
小王氏这一把年纪,半辈子都是跟旁人反着来的——先做了家中的老夫人,才将自己嫁了;先有了个便宜孙儿阿冉,才有人跟她求娶女儿。是以小王氏颇有些慌张,自己跟裴景的婚事也就罢了,女儿要嫁的可不是寻常人家,把小王氏折磨得吃不香睡不好的。
宁远偏僻之地,民风彪悍,婚丧嫁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礼法上大差不差也没人挑剔。可小王氏哪儿知道京里的贵人是什么眼界,愁的直掉头发,没事儿就拉着罗绮问东问西,得了一些讯息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庄尧关到山上好好待嫁。
这可苦了庄尧,在别庄里也被勒令回山上去。她也不欲惹得小王氏更加着急,只好应付一二。但是嫁娶之事还要等京中褚家的消息,庄尧心里憋得慌,便趁着回山,绕道来见褚云驰。
褚云驰也不好忤逆小王氏的意思,只得跟庄尧约了,没事往山上跑。
热恋中人随便分开个一天半天,都要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大道理庄尧都懂,可是一想到褚云驰,就忍不住笑一笑,见阿云偷眼瞧她,连忙咳嗽两声掩饰过去了。
车在道上不紧不慢地走,忽地有人把车拦住了。
阿云探出头去一看,对庄尧道:“是楚郎君。”
庄尧应了一声,叫停了车,问楚玄:“阿罗叫你来接我?”
楚玄沉着脸,道:“我有话与阿姐说。”
“你说。”
“阿姐,褚……”楚玄刚开了口,忽地岔道上一阵车马声由远而近,两队人在交汇点擦过,半戟山的车夫也是部曲人家,控马的本事极好,给让了半个车身过去。不想对方竟然停了!
楚玄话未说完,却是吓了一跳,反手就将佩剑抽了出来。
庄尧在车里,视野不是很好,可等看清了也吓了一跳,对方竟是铁甲!
☆、第 90 章
裴景当初离京,也不曾想过会在边陲之地生活下去,只不过是年岁大了,又是孤身一人,与褚氏做半个食客,也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不想竟有如此巨大的改变。只有一条有些艰难,他在京里辛苦多年,一旦叫他什么活儿都不做了,实在有些难熬。
将小王氏的宅邸修了两遍,弄了半戟山的庄园,后来又跟小王氏念叨了许多次,终于接手了半戟山待修葺的一些房舍。庄尧自是欣慰,罗绮倒是多个心眼儿,挑了些伶俐的儿郎给裴景打下手,若他能有看上的,教那么一两手,也算是把手艺留下来了。这么一折腾,半戟山的建筑翻新了不少。
曹猛上山的时候,也是慨叹了一番,新下过一场雪,山上皆是白芒一片,望楼都更威严几分,心里暗叹,半戟山真是赚了不少,否则哪家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然而他这趟来得不是时候,楚玄一早就下了山,叫他扑了个空。所幸邱老先生确实在山上,只得先接了这老头子下山。
两人一道往坏损的水渠处查看,邱老先生还有些抱怨道:“怎不见楚玄那小子,也不来给我搭把手。”
曹猛道:“我去找他来。”
邱老先生却斜眼看着他:“你何时竟有这般好心了?”
曹猛老脸一红,道:“总是县中事务,多上心也是应该的。”
邱老先生捻着胡须,眯着眼睛瞧他:“你不是与他向来不睦么,我没记错的话,前两年还叫人捉着打过一顿吧。”
“那,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我与楚玄还时常一道饮酒哩。”
“是么。”邱老先生取笑了一阵才止住,“不过今日你可寻不着他,我听说他一早就下山去别庄接那小娘子了。”
曹猛一愣:“什么?哪个小娘子,可是那女大王?”
“不然还有谁?哦,是了,他们山上机灵的女娘倒是有好几个……不过我只与那一个略熟些。”
曹猛再听不进邱老先生说什么,急急地往回走,去寻褚云驰去了。楚玄和女大王同进出,只怕已经把事情与她说了!现在就算寻到楚玄怕是也来不及了,曹猛认命地叹了口气,回身去见褚云驰了。
回去的路上与一队穿着官服的人马迎面碰上,曹猛远远一看,却是打了个冷战。
对方倒是好脾气,拱手笑道:“曹主簿,好久不见。”
曹猛冷着脸,道:“韩沐?你回来做什么?府君不是已经将你调任到海河郡了么?”
韩沐叹道:“你也知道调任之事?我早该猜到调任一事有褚令的功劳。”说了这么一句,却又不提此事了,又拱手与他道别,“我有公务在身,要往戍营走一趟,还劳烦曹主簿给褚令带个好。”
说罢,也不等曹猛说话,径自打马而去了。
曹猛叫他噎了一回,颇有些怒意,回去就被薛魁给逮住了:“曹郎,我在县中也住了这么多时日了,二郎也是铁了心,可我要回去,总得给大郎一个交代……”
曹猛刚惹了一肚子气,耐着性子道:“你先随我见了郎君再说。”
也不听薛魁唠叨,便拉着他进去找褚云驰。
今儿个也不知是什么日子,事情一股脑都堆过来了。刘二守着门口,对曹猛道,褚云驰正在见客!
这位客人,是崔氏客卿,叫崔放,他家主人,正是崔钟亭。
褚云驰想起崔钟亭,还问:“钟亭在公主府上可还好?”
崔放一叹:“褚郎不知,长史被公主一道带来了,好不好的,本也是凑合混日子罢了。公主虽有些……咳,到底对长史还算恭敬。只是,近日来了个厉害人物,姓韩名沐,公主凡密事,皆是用他。”
说到这儿,崔放身体略微前倾,低声道:“我家主人近日听到公主与人密谈,事涉郎君事。”
褚云驰听得神色一凛,正待说什么,却听门外咣当一声,曹猛竟闯了进来。
崔放的话,曹猛全听见了,脸色惨白地道:“郎君!我,我方才遇见了韩沐!”
“什么?!”
“就在官道之上,他,他说,要去戍营走一趟。”曹猛想着,冷汗都要下来了,又不敢乱猜,与崔放见过礼,又问,“崔郎所说之事,又是何事?”
崔放便接着方才的话道:“长史随公主一道迁到封地上,没多久公主便捉到了一户陈姓人家,家主名叫陈贺成,郎君可有印象?”
褚云驰一皱眉:“是我将他逐出宁远的,他本该随他儿子一道至西北,怎么还在本郡?”
“郎君所说不差,陈氏流徙,然而半途陈氏之妻惊动了公主车架,被公主捉住了。公主本欲将其治罪,不知怎么,半途杀出个韩沐来,很是得公主喜欢。也不知这个韩沐说了什么,公主竟将陈氏一家扣留下来了,长史也劝不得。不几日后,长史听到公主府上有些风闻,说……公主欲以陈氏之事难为郎君。言辞间还提及到一个什么王氏,长史心中焦急,只得派我给郎君送信,免得郎君到时被公主为难。”
“王氏……”曹猛反应得倒是快,“半戟山?!”
褚云驰却已经站起身来:“……糟了,戍营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叫刘二召集人手,随我一道过去!”
曹猛还纳闷儿呢:“半戟山可是块硬骨头,他们想做什么?”
褚云驰却十分严肃,道:“那是公主,有铁甲卫队,背后是皇权,硬骨头?铁骨头也要化成渣。”
曹猛脸色也是一白,想劝褚云驰再想想办法,别直接跟公主对上,却又说不出口来。
“戍营甚是无用,何时能到?!”铁甲卫队为首一人形容狼狈,颇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
这一队铁骑足有二百余人,围住了庄尧与楚玄的车马后,竟久久拿不下来,又叫他们突围跑了一段,追上了又是一阵厮杀。
庄尧与楚玄一共带了也就一百多人,且并非全是骑兵,他们连对方是谁都没搞清楚,就叫人给围住打了。
然而半戟山毕竟是带出过骑兵的,苍莩喜欢弄这些,还与庄尧一道研究过骑兵的破解阵法,也幸亏他们研究过,否则一百多人都要死在这了。
庄尧当机立断地弃了车,亲自指挥众人杀出一道豁口。她知道这样不足以逃脱,但是这地方她熟!再往前有个山窝子,虽说初冬百木凋零,那片林木却是极为密集,若他们能钻进去,想再把他们揪出来就难了。
然而说是能破解骑兵,到底也是自损的法子,一百多人,只逃出包围便死伤过半了,庄尧心中又怒又痛,却连心痛的功夫也不敢有,只带着楚玄往外冲。
“你在前边跑!”庄尧知道楚玄的功夫不算好,怕是难躲过箭羽,便催促他跑在前头。奈何楚玄不肯,只缀在她身后。危急关头,庄尧没得时间跟他扯皮,只得冲到前面带人边逃边阻止反攻,等逃到那片山窝子里,身边竟只剩下三十来人了。
他们也不敢难过,不敢停歇,许多人还带着伤,只闷头往山里头跑。
这片山,正是褚云驰曾经围剿狮虎山的地方。
直到深入了灵泉县,才算躲过了追兵。
庄尧终于松了口气,对楚玄道:“咱们的人,活着的都带着伤,得想办法快些回山上去……”
却见楚玄脸色发白。
“你怎么了?”
楚玄却后退了一步,庄尧察觉不对,一把拉住他转了个身,惊得倒吸了一口气。
楚玄背上中箭,也不知是否伤及脏腑。
“你受伤了?!”
“……不碍事。”楚玄惨淡一笑。
“别说话了!”庄尧制止道,也改了主意,这个情况只怕不能颠簸着回到山上了,先就地找人医治才好。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半戟山,她已经回不去了。
半戟山竖起了防御,支起了鹿角,与戍营两相对峙,却并不敢放箭。望楼上留了人手,一个个都叫戍营的人射了下来,还有半死的,挂在楼角,眼瞅着就要被射中第二轮。
苍莩揪着罗绮,几乎是怒吼道:“为什么还不许还手!快叫他们抬出塔弩来还手啊!”
罗绮死死拉着她,眼睛通红,声音却是十分冰冷:“不能还手!那是戍营!你是要造反吗?!当务之急,是要派人下山去求救,褚令不会不管的!”
苍莩哪里听得进去:“再多死一个人!我一定要还手!阿姐不在山上,我不能还给她一座死山给她!”
罗绮几乎要被苍莩逼疯了,她比苍莩更加煎熬,终于下定决心了似的,对苍莩道:“阿冉交给你了。我不懂领兵,守不住这座山,若我回不来,你就动手吧,能杀多少便杀多少,之后带着人躲得远远的,跑到胡人的地界去!”
说罢,甩开了苍莩,披了一件鲜红的氅衣转身而去。
苍莩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只问:“你去哪儿?”
罗绮也不答话,只管往前走。
“罗绮姑姑?”阿冉冲上前去,想拦住她,却没赶上。
罗绮从来没有这么快地翻身上马,直往山下而去。
褚云驰在半戟山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一个穿着鲜红氅衣的女人,对着一群身被甲衣手持弓箭拖着塔弩的戍营兵士高喊:“戍营长官何在?缘何围攻我半戟山?”
而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