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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感觉太好了,袁景瑞是那种看上去身边莺歌燕舞,经验无比丰富的男人,其实天可怜见,他这些年来每日都在不停歇地忙碌中度过,中午谈生意谈到晚上,晚上接着喝到半夜,漂亮的面孔来来去去,就像是饭桌边的摆设,一开始还让他有身体上的愉快,到后来连身体都觉得麻木了。而他上一次接近真正意义上的恋爱还是在大学时代,花前月下以一个惨不忍睹的悲剧结尾,差点毁了他的一生。
他不想向任何人承认这一点,但是袁景瑞,白手起家的业界传奇,扑朔迷离的成方大老板,其实只是个没什么恋爱经验,很难喜欢上一个女人,终于喜欢上了,却连如何追到她都感到棘手的普通男人。
幸好董知微终于给了他回应,幸好她终于跟他在一起了,他看着她。无比愉悦地,他想与她这样约会,已经想了很久了,久到差一点绝望,他有太多的事情想跟她一起做,还有,他不想吓到她所以没有说出来,他想要她想得浑身都发疼了。
烧烤摊的生意太好了,董知微最终都没有找到一个空位,最后两个人就站在路边吃了整整两碟子的烤串。董知微一向吃得不多,但袁景瑞作为一个男人是看不下去的,还要讲她。
“你吃太少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你的,全都吃掉。”
她直了眼。
“不要怕胖,胖也没有关系。”他也不等她回答,径自补充。
她被说得没办法,努力又吃了半盘子,抬头再看他就忍不住笑起来,还伸出手指去替他擦嘴角,“吃到这里了。”
他闭上眼睛,任她的手指擦过自己的脸,愉快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然后在她收回手指的时候,再一次低头吻了她。
这条夜里的街道上最不缺的就是情侣,四周人对这样的情景熟视无睹,但她不审狠吃了一惊,并且手足无措,差点将手中的盘子翻在他的身上。
他笑起来,索性将她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去,一手拿着两只碟子,另一只手抓住她,畅快淋漓地再吻了她一次。
董知微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终于被他放开的时候,只剩下红着脸喘气的份儿,旁边有几个外国人对他们拍起手来,她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面红耳赤地,“别这样,会被人看到。”
耳边传来袁景瑞的声音,清晰的,没有一点迟疑。
他说:“怕什么?我爱你。”
3
这天晚上,董知微没能回到自己的房间。
两个人半夜才回到酒店,袁景瑞不由分说地将她拉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在她身上流连了一整个晚上,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了,怎样都停不下来。
其实董知微的身材并不怎样,瘦,苍白,抱在怀里的时候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突出的肩胛骨,也没有技巧,就算是不能自制的时候,也只会咬紧了嘴唇满脸通红地把脸埋在他的身上,眼睛都不张一下。
他过去从不曾想到,自己竟然会对这样一具还像个小女孩的身体产生这么强烈的欲望与快感。他甚至在自己的手指碰到她薄薄皮肤下清晰的肋骨纹路的时候就听到了自己的呻吟声。
将近天明的时候他才暂时平静下来,与她紧紧贴在一起,许久都没有动弹,过度汹涌的快感泛滥全身,让他眼前一片空白,但身体还是有意识的,四肢都与她的纠缠在一起,一点空隙都不留。
一晚上的翻来覆去,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两个人都是汗津津的,整个房间凌乱不堪,她知道袁景瑞是个精力充沛的男人,但没想到他竟然能精力充沛到这个地步,以至于她数度以为自己会昏厥过去,根本熬不到一切结束。
一切平静下来之后,他很久都不说话,也不动,只是紧紧地与她贴在一起。她也觉得困顿倦极,但还是残留一点神智的,床边有液晶钟,无声地跳动着数字,她挣扎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又转回来,在黑暗里看了看一点声音都没有的袁景瑞。
怎么办?他要是睡得不省人事了,谁去港交所主持仪式?
她真不该被他拖着在街上晃到半夜,而且还没有一点骨气地被他拉进了他所住的房间。
虽然一切都让她觉得幸福,但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能让他再睡下去了,她应该做一个好员工,提醒自己的老板,今天是个大日子。
但黑暗里紧贴着她的身体的没有一点声音的男人,让她觉得这是个艰巨的任务。
董知微踌躇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推了推男人光裸的肩膀,“要天亮了。”
他毫无反应,过了好一会儿,在她即将要放弃希望的时候才慢慢地“嗯”了一声,声音拖得很长,“我知道。”
幸好,幸好他还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松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他却再次紧了紧手臂,将她牢牢地箍在怀里,含糊地,“有闹钟,七点起床。”
“那怎么可以?七点他们都起来了,我现在就要回房间去。”她几乎要尖叫了。
他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还腾出一只手来,替她将滑下去的床单拉了一下,顺便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不用,你放假,可以在这儿睡一整天。”
公司上市的大日子,她作为随行人员,一个人在老板的房间里睡到日上三竿?
她瞠目,然后放弃与他沟通的打算,努力推开他的手。
“我要起床了。”
“留下。”他没有一点放手的意思,连眼睛都不睁开,只说了这两个字。
她僵硬了一下,然后更加努力地做推开他的动作,用先动表示自己的坚定。
他任她推了两下,然后终于睁了睁眼睛,警告她:“董知微,你再这样,小心我再来一次。”
……
她呆住了,然后忍不住板起脸,义正词严地回他:“袁景瑞,我们说好了要慢慢来的,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的声音被突然地堵住,袁景瑞根本没有给她说出第二句话的机会,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自己嘴唇堵住了她的嘴。
董知微只来得及发出两声可怜的闷叫,便被再一次地攻城略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再到董知微被放开的时候,天已经真的亮了,袁景瑞的房间楼层很高,前方一片开阔。他只拉了一层窗帘,晨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漫进房间,像是乳白色的雾。
他仰面躺着,用一只手圈着她,看她无地自容地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心情无限好。
再过几个小时,成方就将成为一家全球瞩目的上市公司,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证明。证明一家公司,不,证明他所倾情投入的事业的成功,而身边的这个女人,他愿意与她分享这一切的快乐。
“我真的要回房了,求你,现在还来得及……”董知微再也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埋着头,苦苦求饶。
他笑起来,胸膛微微震动,一边揉她的头发一边说:“好,可是再陪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她在自己的头发被揉得一团糟之前抬起对来,被男人脸上温柔的表情打动,再次无条件地投降。
他指指窗外的一抹红光,对她说:“看,太阳出来了。”
这是他们生命中共同经历的第一次日出,淡红色的光芒取代了清冷的乳白色,浸润他们的身体,让整个世界都温暖起来。
他在朝阳的光里转过脸来,眼睛对着她的眼睛,对她说:“董知微,我爱你。”
她在二十四小时里第二次听到这三个字,阳光让一切都变得透明,她觉得只要自己一张嘴,身体里有些东西就要肆无忌惮地跑出来了,完全不计较后果是什么。
她知道她爱他,在他还没有爱上她的时候,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爱了他很久了,但是这感觉让她害怕,让她选择了另一个方式回答了他,董知微仰起脸,第一次主动地亲吻一个男人,亲吻了她所爱的男人。
董知微最终还是赶在所有人可能起床的时间之前离开了袁景瑞的房间,穿衣服的时候他仍在床上,懒洋洋地反趴着,眯着眼睛看她。
她被看得脸又红了,反着手好久都找不到胸衣的扣子。
他就问:“我帮你?”
“不用。”她退了一步,坚决不要回到床边上,以免被他再次吃干抹净。
他笑起来,伸手去摸散落在床边上的打火机与烟盒,又突然想起什么地对她道:“对了,我昨天带给你的那个信封里的东西,你看过了没有?”
“信封?”
“嗯,我丢在你房里的那个。”他点头,“有些过去的事情,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别人明不明白都无所谓,你明白就好了,你还没看过?回去看一下。”
她已经穿好了衣服,依稀记起她昨天出现在她房间里的时候,确实丢下了一个淡黄色的信封,但又模糊了印象,不知他丢在了哪里。
“信封里是什么?”她问他。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她,“是关于程慧梅的东西,一份医学报告,还有她给我的一封信。”
董知微就是一愣,她对程慧梅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那是成方曾经的女主人,袁景瑞的前妻,与他的婚姻只持续了短短三天,便因为意外而丧生在成方尚未竣工的大楼里。
那还曾经是让她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感到恐惧的源头之一,她曾经猜疑过他与程慧梅的死有头,与数不清的其他人一样。
但那是在她了解他之前。
“我需要看吗?”她屏着气,像是正在接近一些不该她接近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他已经摸到了打火机和烟,但又没有点起它的意思,只是将打火机在手指当中摩挲着,“我就是想你知道,那个时候我们为什么结婚,她……是有病的。”
董知微小心翼翼地,“你是说她有……绝症吗?”
袁景瑞皱皱眉,像是在考量究竟要不要开口,但他还是回答了她,简单地,“是,她染上的是没法治疗的毛病,也不太方便公开,身前身后事都需要人照顾,我们就结婚了。”
他想一想,又补充,“她挺可怜的,我也没后悔。”
她听他说起那段着漫天风雨,让他成为无数人猜疑对象的婚姻,用一种很平常的口气,一点多余的描述都没有,最后还说,他也没有后悔,她也就突然地释怀了,无论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一个不逃避过去的人才会有更好的未来,她爱这样的男人。
“我知道了,其实我也不用看。”她微笑着。
4
董知微的微笑令他感到轻松,信封里的东西是他在上一次飞香港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里面是两份医学报告,一份是关于程慧梅的,另一份是他自己的健康报告,程慧梅去世之前是在香港接受治疗的,艾滋病潜伏期有长有短,有些人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十几年的正常生活,有些人却在感染不久之后便进入晚期,程慧梅非常不幸地属于后者,与备受折磨相比,她的意外身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他在她去世之后将所有关于她病况的材料秘密地保存了起来,只是以防万一,并没有想过要让任何人知晓,但董知微上一次对他决然地拒绝令他有不顾一切向她解释的冲动,无论她是不是因为程慧梅扑朔迷离的死亡而拒绝他,他都想她知道,他不会也根本没有必要去谋害一个即将去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