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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牙,“董知微,你就那么讨厌我?”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挥震住了,张口结舌。
“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你没权利将我推给另一个女人,你在想什么?”他逼近她,挫败的焦躁,重复着,“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被迫得微微向后仰了一下,心慌意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你让陈雯雯到我房间来找我的?是你告诉她你对我没有一点意思的?董知微,我已经受够了,我告诉你,我还就是喜欢你了怎么了?你究竟是哪里不能接受我?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
她呆住了,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在她退缩的一瞬间移开自己与她对视的目光,并且开始在她面前来回走动,又伸出一只手去扯笔挺整齐的领口,他也是换好了衣服的,一身正式的浅灰色条纹礼服,这时却将衬衫的领口扯得一团糟。
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烦躁不安的样子,像一只受了伤的野兽,与他平日里的样子迥然不同,她与他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生死都一同经历过,袁景瑞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一个掌控者,什么情况下都是举重若轻的——即使是在生死边缘,但现在他在她面前发狠,气急败坏地,她慌了,比他更乱上一百倍。
“我没有,我没有那么说过,我不是那么对她说的。”
“那你该死的到底想说什么?”他停下脚步,猛地将脸转身她,“你是怕我一时心血来潮玩弄你吗?我真不是,我就想你做我的女朋友怎么了?我现在就郑重地告诉你,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他在她面前爆粗口,不再咄咄逼人地说我要你,而是烦躁地重复着,要她做他的女朋友,她的眼睛突然模糊了,什么都看不清,喉咙剧痛,挣扎着想说话,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的沉默让他爆发了,他拧紧了眉头,逼近她,“你为什么不接受我?难道你已经有了别人了?”
话说到这里,他也突然地无以为继。
突如其来的设想令他错乱了,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可能是错的,他看到她的好,别人又何尝不能?难道她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拒绝他,而是为了别人?
她与他同时错乱了,并且再次向后退了一步,房间不算小,但也绝对不是宽敞无阻的,她这样一退再退,后背就碰在了转角的三脚立式装饰桌上,桌上还放着水果盘,被她撞得一同倾斜,眼看着就是一场混乱。
即使是在这样的情绪低潮之中,袁景瑞发挥了他优于常人的运动神经,眼疾手快地用一只手扶住了那张桌子,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肩膀想要扶住她,而董知微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转过身去,两只手按在那小小的桌面上,同时也借由它稳住了自己,留给他的只是一个单薄的脊背。
他的手已经碰到了她的肩膀,一字领的黑色小礼服质料轻软,他甚至能够透过衣料感受到她皮肤的温度,但刀子背转身去的姿势击垮了他最后一道防线,他已经触碰到她的手突然握成了拳头,而这拳头也是没有力气的,他同时垂下了两只手,就连声音也低了下去。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讨厌我,是我强把你留下来,还要你回答这种问题。”
汹涌的情绪让她发起抖来 ,她宁愿他是她整以暇的,不急不缓的,给她带来压迫感的,甚至是危险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她面前整个软弱下来,像一个受了伤的孩子。
她被打倒了,再也顾不上掩饰自己的情绪,几乎是不顾一切地转身抓住他,结结巴巴地,“不,不是那样的,没有别人,没有,我是喜欢你的,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他出于本能地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过度的意外与震惊让他维持着这个资质,许久都无法动弹。
然后,令人遗憾的一幕就发生了,一直以来在女人面前都是游刃有余,随心所欲的袁景瑞,在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第一次表白面前,如同一个笨拙的初坠爱河的少年那亲,彻底呆住了。
第十一章·彩色陀螺
她就像一只旋转着的彩色陀螺,不到停止转动的那一刻,谁都看不清地究竟有多少种颜色。
1
杂志被丢在黑色的茶几上,带着松散的响声,宽阔到有些空旷的房间里响起戴艾玲轻蔑的冷笑声。
“所以说人不能一步登天,这袁景瑞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居然都敢拉着董知微这种不上台面的女人走出来,让全世界都来看他的笑话。”
她这样说着,手指还点在杂志上的照片上,修得形状完美的手指上涂着金色的指甲油,那张小小的照片在她的手指下更显得模糊不清。
温白凉也在,就坐在沙发上,并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将茶几上的杂志拿了起来,仔细地看了她所指的那张照片一眼。
照片被刊登在财经版上,挨着成方上市当天袁景瑞走出港交所的大楼照片,很小,拍出来的效果却像是娱乐头条,看上去就是在某个夜里的街角边被偷拍到的。照片里是袁景瑞与董知微,两个人站在夜里的烧味明档前,他牵着她的手,脸上带着笑容,即使是一个侧面都看得出无比的心满意足,而董知微微微低着头,因为拍摄的角度关系,只能看到她的小半张脸,但却是前所未有的美丽的,像是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改变过了,整个人都变得不同。
旁边附着长长的报道,他想要将注意转移到那些文字上去,但眼前刺痛。被那副画面灼伤的感觉——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身边的女人正时时刻刻注意着他的表情。
他在打开的杂志之后默默地呼吸,两次之后便将它合了起来,放回茶几上,转过头对戴艾玲道:“要开始了吗?律师已经都准备好了,张大丰和张大才整天都在烦我们的人。”
她走到他身后,俯下身来,两只手从后头伸过来将他面前的杂志再次打开,脸贴着他的脸,声音就在他耳边。
“他们两个……你怎么看?”
屋里有恒温的供暖,戴艾玲只穿着一件无袖的上装,两条手臂是凉而油腻的,像是两条蛇交叉在他的皮肤上,她身上的香水味钻进他的鼻子,染在他的身上,他突然有一种立起来将她推开的冲动,但他很快地忍住了,反侧过脸去,在她光裸的手臂上吻了一下。
从香港回来之后,他所人去的一切全都回来了,并且比之前的更多更好。他现在已经是圈子中当之无愧的新贵人物,谁见到他都要低一下头。
他不会再糊涂,让自己忘记这一切都是谁给他的,所有的得到都要用付出去换取,他不觉得不公平,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看穿了戴艾玲这个女人所要的东西,她不是想要他爱她吗?他可以装着爱她,演戏是会上瘾的,他已经习惯并且掌握了其中诀窍,有些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有了真假难辨的感觉。
“你要听真话吗?”
她被他吻得笑起来,回答的声音都软了许多,又紧了紧手臂,贴着他的耳朵说:“当然,要是你说假话,小心我掐死你。”
他转过脸去再看一眼那张照片,董知微的手被握在袁景瑞的掌心里,她的肩膀贴在他的手臂上,他感到自己的胃部一阵抽搐。
身体的诚实真不是一件好事。
“我很不高兴。”他说。
她略略抬了一下身子,但他伸出两只手将她的手臂按住了,继续说下去:“那个男人竟然检我丢掉的女人,我还以为他是个值得的对手,现在这个人让我感觉少了许多乐趣。”
她哈哈笑起来,不但高兴,而且感到骄傲。
过去每一次她在他面前提到董知微,温白凉都会用类似于“你提她做什么?”这样的句子来回答她,一个人只有在仍旧放不下另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那好样说话,但现在他的回答里不再有董知微,他关心的只是他的对手。
她喜欢看到他野心勃勃的样子,而这世上能够满足他的野心的人只有她,他想要的,只有她才能替他达成,没有她,他将一事无成。
她也喜欢能够掌控一切的感觉,更喜欢能够掌控他的感觉,他让她有了拥有他的实感,当然相应的,她也不会亏待自己心爱的男人。
“放心吧,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成方这一季的季报出来之后,林恩就会启动债转股的程序,要求股权配股以及加大注资摊薄袁景瑞手头的股份,他现在手里的股份是他和程慧梅两个人的,加起来也就是33%,张家的官司一开始,程慧梅留给他的那部分就必须冻结,成方上市的时候二极市场流出来的那些股票林恩与我们都在大笔吃进,这一次我们的胜算很高。”
温白凉皱起眉,“可是姓张的那两个白痴把事情搞砸过一次,袁景瑞对他们盯得很紧,我怕他对他们俩早已经有了对策。”
戴艾玲将双手收了回来,绕到沙发前去与温白凉面对面说话:“就算张家兄弟不管用,我手里还有一个杀手锏呢。”
“什么杀手锏?”温白凉急问。
她将那本杂志随手丢在一边,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来,心情好极了的样子,还对他眨了眨眼睛。
“秘密,你慢慢猜吧。”
他仍旧皱着眉,她伸手过去捏了一下他眉心的位置,笑着说:“好了,这杀手锏也是我意外得来的,之前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还有,要是这次把成方拿下来了,林恩会需要一个代表董事,我已经向韩墨斯推荐你了。”
温白凉猛地睁了一睛眼睛,那里面闪出的光让她愉快到极点,并且再一次笑出了声音。
董知微的这段日子,过得惊险刺激,跌宕起伏,用坐上了过山车相比也不为过。
在香港的那个晚上,她转身抓住袁景瑞并且开口对他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她就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所保有的平静生活被她一手打破了。
果然,袁景瑞是怎样的一个行动派,他当天晚上就要拉着她一起出席那场晚宴,被她拒绝还不解地问她。
“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手仍旧握着她的,脸凑得那么近,鼻息跟她的混在一起,带着湿润的暖意,她在他的掌握中感到无比的软弱,刚才的表白已经扯掉了她最后的一点自我保护的能力,被他那么有力的手紧紧握住,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根轻飘飘的芦苇,一折就要断了,可又感觉要是断在他的身体上,落在哪里都是好的。
可是残存的一点清醒迫使她开口,“不行,我不想。”
时间已经在他的脑子里蒸发了,抱着她的感觉太过美好,他从短暂的呆滞状态中回神之后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现在他与她说着话,脑子里却出现一段一段的间歇性空白,他已经忘了这世上除了她以外的一切事情。这个甜蜜的小人儿,他已经想她想得太久了,久到他都要绝望了,现在她就在这里,在他身边,手握在他的手里,呼吸混着他的呼吸,他忍不住想要让全世界知道他的快乐。
但她的回答给他持续升温的情绪倒下了一杯冷水,他皱皱眉,“你不想?”
“我不想那么快,太快了我会害怕,我们……我们能不能慢慢来?”她求饶地。
“我们”这个词让他再一次地高兴起来,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难得一见的娇羞之色,脸垂了下去,额角都有些发红了,他看着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