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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烧得愈发厉害，陆尔雅望着男人似笑非笑的脸，在化妆间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轰然倒塌，捏着衣带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周淮易眸光闪了闪，应该是看出什么来了，也不喊停，伸着长臂，把她揽入怀里，握住她的手，稍稍使力，缓缓将带子解开……
没有她预想得那么糟糕，周淮易没有顺势将睡裙脱下，而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细密的吻落上她的侧脸与脖颈。
陆尔雅感激不已，重新振作精神，人家都给她圆过这一次，最后一幕，总不能还拖后腿。
待周淮易抬头与她对视，陆尔雅心一横，伸手捧住他俊朗深刻的脸庞，偏着脑袋，找准嘴唇的位置，慢慢靠近。
自然是不能吻上去的，据说，周影帝的荧屏初吻，到现在都还保留着，哪可能让她一个替身开了先？
借位，她还是拿手的。
却不想后脑勺突然被扣住，猝不及防地撞到人家唇上。
没错，是撞上去的，脑子完全清醒之前，陆尔雅还能感觉到唇齿间隐隐的痛意。
余光分明瞄到摄影师扛着机器靠近了些，貌似是给周影帝来了个脸部特写。陆尔雅的脸被周淮易挡去，并不需要担心拍摄角度会让她露了脸。
现下她比较关心的，是等下怎么面对正搂着自己吻得“用心”的男人。
这一吻持续了很长时间，起码陆尔雅觉得很长，即使它确实只花了十几秒的时间。周淮易放开她，扯过一边的被子给她随意披上，随即托着她的腰把她抱离他的大腿。
把还在呆愣的替身演员陆小姐安顿好，周影帝面露不悦，沉着声音：“什么时候该给口令都不会了？”
场边一群看呆了的人才纷纷元神归位，助导小姐慌慌张张地喊了句迟来的“卡”，众人不敢再耽搁，麻溜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毕竟老大的神色，算不上很好。
但是，刚刚，他们的老大，确确实实是把初吻送出去了哇！
这要是爆出去，绝对分分钟上头条。
整个上午，剧组的工作人员沉寂已久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想问又不能问，想谈论也不能在这儿谈，憋得难受。
陆尔雅接过服装师递过来的袍子，缩在被窝里穿好，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身边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根本没人去管一个裸替该何去何从。
陆尔雅干巴巴地站在床边，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该到哪里去。
周淮易坐在导演的位子上，表情甚是严肃，单手托着下巴，目光专注地盯着方才拍摄完毕的画面。
无意间抬头，看到那个傻姑娘束手束脚地站在那边，轻叹一声，站起身：“过来。”
陆尔雅听到召唤，一刻也不耽误，立马踩着轻快的步子走过去，站在他边上的一众主要负责人，自觉地往边上让了让。
这个姑娘，来头不小啊……
周淮易自然地拉过她的胳膊，把她往机器面前带了带，待她站稳了，才让助理把画面又播了一遍。
“这里停了一下，有些突兀，你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再来一遍。”
还要再来？！
陆尔雅觉得刚刚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就连现在站在他跟前，她都不能像之前那样自如地和他对视。
动动嘴皮，想说些什么，想到那十万块钱，又默默把到嘴边要反驳的话语咽到肚里，垂下眼睑，一言不发地点点头。
周淮易在看她，她能感觉到。
看了有一段时间，陆尔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敢看他，就那么垂着脑袋，承受着莫名的压力。
“陆尔雅。”他叫她。
谢天谢地！他终于说话了，陆尔雅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一些：“您说。”
“刚刚表现很好，下一遍，我希望拍得没有一点儿纰漏，明白吗？”
“明白。”
除了明白，她还能说什么呢？方才那一阵诡异的沉默，她几乎以为他会把她臭骂一顿，然后踢出剧组，人家好言好语地和她说明戏里的瑕疵，她哪能继续摆出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像他说的，十万，他可以找到一大把像她这样的裸替，言下之意，他完全可以不顾及她的情绪，只要他不满意，随时可以换人，哪还轮得到她来摆脸色。
当然，她也没有那个胆，敢摆脸色给他看。
周淮易对戏的要求是极高的，陆尔雅深知这一点，也在心里把仅存的一点儿得过且过的心理抹去，打起十二分精神，投入到第二次拍摄中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就顺手得多。
克服了心理障碍，陆尔雅表现得更好，拍完之后，一向孤高自傲的周影帝，难得拍拍她的肩膀：“很好，我很期待章欣瑶的出场。”
陆尔雅当即飘飘然起来，能得到周淮易的夸奖，是件多不容易的事情啊，即便那句话听起来像极了陌生人之间的客套，陆尔雅的粉丝心还是得到充分的满足。
下午周淮易没让她回酒店，而是让她在边上跟着拍摄，观摩一下戏里其他演员的演技，看看对自己会不会有所帮助。
说白了，就是让她学着点儿，别到时候把章欣瑶给演毁了。
陆尔雅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演技还有欠缺，乖乖的拎了颗小板凳坐在场边，换棚的时候跟着挪一挪窝，去外景的时候帮着搬运道具什么的，也算尽职尽责。
这次选角，周淮易算是下了大工夫。
男女一号自然不用说，都是拿过帝后奖的人物。让陆尔雅惊奇的时，就连一闪而过的路人，都是每晚八点档狗血剧里的主角，相比之下，她刚刚那场替身戏，都比她们来得足。
何德何能啊，能被挑中去演章欣瑶这个角色。
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陆尔雅从助导那里讨来剧本，大致研读一遍，对自己的角色也算有一定了解。
这部电影，讲得是一个简单的小故事。和周淮易以往走的情怀或英雄主义路线不同，只是一部再简单不过的爱情片。但是剧本出彩，可以预料到这次票房不会比以前差。
也是，经过周淮易的手出来的电影，还没有哪一部让人觉得失望的。每每都是迎来大片大片的叫好声，除了极个别出来酸两句的，还真没听过什么□□。
影片里男主景明和女主齐瑾瑜已经在一起有些年头了，中间出了些问题，景明的青梅竹马章欣瑶瞅准机会，大胆追爱，却让男女主幡然悔悟，重归于好。
嗯，实打实的一个不讨喜的角色。
从她那刻薄尖锐的话语和娇蛮的脾气来看，标准的炮灰嘛。好在小姑娘最后及时收手，说了一大段感人肺腑的话，从此退出男女主的生活，也算重新做人了。
看完剧本，陆尔雅大概知道他挑中她来演这个角色的原因。
章欣瑶是个模特，对身材和身高都有要求，刚好她满足这两项，刚好他手上没人，就阴差阳错地入了他的眼。
这些都不重要了，陆尔雅想。
哪怕最后他还是另外找人来演章欣瑶，她也算赚到了，起码能把张家那十万还了。如果他觉得自己表现好，再把那五万给她，那尔阳的学费也有了，不，兴许能把设备也给他买了。
那专业贼烧钱，当务之急，是让尔阳顺利入学，往后，只考虑生活费的话，情况应该会好转一些。
再过些日子，她就辞了酒店的工作，找份安稳的活儿干，踏踏实实地赚钱，绝不再想着走捷径，把尔阳供出来，等他出息了，她再为自己打算。
那孩子是她唯一的亲人，值得她付出一切对他好！
哪怕委屈了自己，她也要看到他能独当一面那天，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同事
收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周淮易说到做到，当真让她跟着助导去签了单子，填了张十五万的支票给她。
拿着那张薄薄的纸，陆尔雅几乎哭出来，和助导告别之后，特地向人问了他现在的所在，急匆匆地过去和人道谢。
看着眼前把腰弯到近乎九十度的人，周淮易有些哭笑不得。
盯着电脑时间有些久，现在把目光移下来，竟然觉得酸涩。把无框眼镜脱下，随意地搁在桌上，他朝着还在说着感谢话的姑娘笑笑：“要回去了吗？”
陆尔雅点点头，边上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看过来，这让她不太自在，揪着书包带的手跟着出了层薄汗。
周淮易拿过谭林面前的车钥匙，站起身：“送你吧。”
“不用不用，您继续忙，我家离这儿不远，我自己回去没问题的。”陆尔雅连连摆手拒绝。
那人却不由分说地行至她跟前：“差不多了，我也要回去休息，顺路。”
距离有些近，陆尔雅不禁想起上午和他的那场戏，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影帝先生都这么说了，她自然没什么好推辞的，和人说了声谢谢，就站在边上等他先走。
周淮易没有一丝留下来陪下属熬夜的打算，抬脚就迈出临时剪辑室，陆尔雅转身，跟着出去。还能听到经纪人先生气急败坏地喊声：“妈的，周淮易，你把车开走了，老子怎么办？”
周淮易充耳不闻，把车钥匙放进兜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陆尔雅反倒过意不去，小心地问：“没关系吗？”
“啊，没事，他走回去也是一样的。”
“……”
陆尔雅本能地想坐到后座去，奈何周影帝已经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拉开，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那意思很明显，陆尔雅犹豫几秒，还是坐了进去。
车子驶出影视城，道路开阔了些，他也将车速提了上去。
盛夏的天，夜晚的凉风从窗户吹进来，很是舒服。陆尔雅莞尔，心情很好。
周淮易好像挺累，单手操控方向盘，左手支在车窗上，时不时按压隐隐发胀的太阳穴，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陆尔雅偷着看了两眼，心下有些不好意思，忙活了一天还要送她回去，实在不像话，该让他回去好好休息才是：“那个，周导，在前面把我放下就好，离我家只有一条街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周淮易略过她的提议，直接问：“往哪边走？”
“……前面路口右转。”
男神有点儿难沟通啊……
转过弯之后，陆尔雅自觉地给人指路，车子拐了几个弯，才在一家武馆面前停下。
陆尔雅解开安全带，转身要和他说谢谢，却发现男人望着她们家武馆的招牌微微愣神，她也跟着望过去，确定和平时无异，才转头问他：“怎么了吗？”
周淮易收回视线，熄了火，不打算立即离开的样子，靠着椅背和她闲谈起来：“你住这里面？”
“嗯，几年前搬过来的。”
“武馆的陆师傅，和你什么关系？”
陆尔雅眸色暗了暗，声音也低了几分：“我爸，您认识？”
周淮易轻微点头：“之前拍戏，过来和陆师傅练过几招，挺久以前的事了。”
陆青禾是这一带有名的武打师傅，不少剧组会花大价钱请他去做武术指导，自然，他去世的消息，也在圈子里传开了。
周淮易那时候和陆师傅合作，就觉得这人有点儿仙风道骨的韵味，后来要拍一部武打片的时候，想找人二次合作，谭林才告诉他人已经去世有些年头了。
不想提人家的伤心事，周淮易换了话题：“以后酒店就别去了，好好在剧组待着，演得好了，自然有公司会考虑签下你。”
“可是和酒店签了半年的合同，还有两个月才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