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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乖巧温顺当中,却又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古灵精怪,即便是顽皮,也总能让人轻易地接受和原谅,令她与众不同。
因着手中捣药的姿态,时而灵顽活泼地拈花贪吃,口嚼之间,似憨似痴,容光照人;时而灵目转动,纤睫扑扇,瞥到身前焚香抚琴的天青身影,一抹娇笑随即爬上娇羞玉容,宛若一派纯洁流霞。
一个捣药的动作,竟被她做出万般种表情,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
总之,十分讨喜。
这也难怪,完全未经世俗沾染的凉九欢,从小吃着珍奇无比的仙草神药长大,整日沐浴在灵气十足的花事谷中,又享受着人人艳羡的天外六剑仙君的宠爱,怎能不清秀稚美,古灵精怪?
“美人师叔,捣药都是兔子干的,我现在都化成人形啦!你不教我学做人,反而让我继续捣药……真是舍得让我珠玉蒙尘啊——”
娇小的手,笨拙地紧握手中的捣药锤,慢吞吞地捣弄,脖子里的那颗紫珠也一晃一晃的,嘴里随着捣药声碎碎念。
边念边捏着药罐里的东西往嘴里尽量地放,尽量地塞,还斜视着仍做坐在她面抚琴的人。
琴声悠悠荡荡,犹如一股清泉,洗去疲倦的尘埃。
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
整个浣音崖以及花事谷似都与这灵动美妙的琴声融为一体。
而抚琴之人的每一个动作又似乎,都透着人间烟火的幸福。
“强词夺理,给我详细讲来。”
哎,美人师叔真的生气了呢,好吧,谁叫她贪吃东西昏迷掉呢,而且,一昏迷就昏迷整整七日。
六师姐说美人师叔又为她强行提前出关,衣不解带地伺候她,还闷进药房里日日抚琴给她医病。
那劳神的情形彷佛又回到了她昏睡的五百年中。
她听着,难受。
三天前她醒来后,听心师姐说要教习她一些当女子的做人规矩,比如怎么穿衣,怎么梳头,走路要端正,吃饭要用筷子……所以美人师叔就将她交给了师姐们,搬到了天梦院住。
好不容易穿戴整齐,她就马不停蹄地跑到花事谷,请求美人师叔原谅。
可美人师叔很忙。
整日冷着一张脸,忙忙这,忙忙那,一连三天都将师兄师姐们召集过来问话,偏是没时间理会她。
她很郁闷。
美人师叔明明最不喜欢天虞山的事物了,也从不理会,如今却忙得晕头转向……她不能打扰他。
可是,一想到除了在她醒来那一刻,美人师叔才对着她展颜笑了那么一下下,应答如流地回了那么一句完璧归兔的话之外,就再也不对她笑了,再也不和她说话了,她就很伤心。
直到听心师姐指着她的脑袋瓜说:“真是笨蛋,你以前是兔子的时候是怎么缠着师父的?”
一股脑儿的灵光乍现。
他宁肯委屈自己忙事物不理会她,是在跟她赌气呢,赌她贪吃乱吃生病的气。
还有,那天大家听到完璧归兔四字大笑不止,花事了一句离开,所有人都被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他们再想进来赔礼道歉时,已经为时已完。
就连平日获有进出大权的敖听心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望着凶险的烟雨葬花阵,唉声叹气。
花事了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她像一个初次犯了错,深切反省的小孩子,委屈至极,却无从解释,又羞愧不已。
人家第一次做人,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啊,美人师叔应该教她怎么梳洗打扮,怎么穿衣走路啊……可是美人师叔真的生气了……已经整整三天了。
于是,天虞山弟子整日都能看到一个穿着松松垮垮的女中衣,扣子系的歪歪扭扭,头发披散,赤着白脚丫子,奔向花事谷的疯丫头。
她小心翼翼地趴在花事院门口,瞅着衣着整洁的花事了,苦思冥想。
如何恶兔扑人呢?如何死缠烂抓呢?如何……哦,简而言之,就是扑在人怀里缠着道歉。
此时此刻,花事了终于累了,困了,旁边焚了一炉袅袅回旋的竹青香,倚在亭栏上睡了。
这回,终于给她逮到了机会。
口中一念,疯丫头变成毛茸茸的兔子,蹑爪蹑爪地,窜进美人的怀里,等美人睡醒。
这才重现了天虞山《醉卧美人膝图》。
额?详细讲什么?他是让她老实交代自己近三年来的恶行吗?
凉九欢埋头抠哧着自己的人形手指,声音几乎压到了尘埃里。
“美人师叔丢下我闭关的这三年里,孤独一兔的我独自喝光了美人师叔的万年佳酿,吃光了美人师叔临走时给我留下的无数青凝花饼……还不小心打翻了美人师叔视为第一宝贝的宝琴……”
抚琴的手,终于停顿了,“停了吧,恐怕再给你三天三夜,也罗列不完你的淘气,倒是听得我心肝一颤一颤的疼。”
听到一笔勾销的宽恕之语,她立马笑嘻嘻地小奔过去抚摸他的心口,另外正好借此关心机会站起来摆脱捣药的悲催命运。
“我就知道美人师叔最疼欢欢了,才不会舍得惩罚欢欢呢!嘻嘻,美人师叔,欢欢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乱吃东西了。其实我……还不是想及早化成人形,给师叔一个天大惊喜嘛……”
花事了本想说别想蒙混过关,可是想到此时面前的小女孩会是一张又是皱鼻,又是嘟嘴的委屈俏脸,语音悄然间转柔了。
还是心,软了。
他一点都不舍得她委屈半分。
那天他当众将她从冷宸怀中抱过来时,她只着了一件属于男人的外衣,非天虞山仙派服饰,他的心,纠紧。
是谁,悄无声息地强行闯入了烟雨葬花阵?
等他将她安置好后,竟然在阵内找不到任何痕迹,唯独在浣音亭上,看到了一地的糖果纸屑。
无论闯入者是谁,如连天外六剑仙君都无知无觉,其根基必然不低。
他在关内就感应到了她的危险,本还有半年的出关期限……不过,幸好他及早做好了准备,不用再入关延长闭关时间。
这三年,她都遇见了什么人,他,总会查出来的。
任何想要伤害她的人,他都不允许靠近,就连……刚才琴声所阻那人也不能。
“哪是惊喜?惊吓还差不多。以后莫要再轻易相……”少女将自己的脑袋讨好地埋进他的手心,纤长的睫毛一扫一扫地拂动他的掌心,温润的唇令人心乱气浮,“哎,你啊……”
“嘻嘻,我就知道美人师叔想我得很。美人师叔,你还没夸过我好看不好看呢!”
凉九欢猛然举着脑袋,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透着一股机灵劲儿,鲜润的唇对着他一笑轻启,问出去的话多了几分顽皮。
花事了不着痕迹地侧了身,葱白纤细的手指放在琴弦上,调音。
一曲倾泻而出。
看来将她暂时交给西陵飞是对的。
“以后是姑娘家的了,在外人面前要学会矜持,无论长相如何,都要懂得收敛自己的容貌……”
这话多少有些不自在呢,呵呵,“矜持?是像美人师叔这样吗?欲语还休……”
“我家欢欢最好看。”抚琴之人生怕她在语无禁忌,连忙道。
恰逢一阵风吹来,一大片的青凝花瓣缠绕在花事了额前的一缕青乌碧发上,纤指点上琴弦,粘起落在其上的花瓣含在嘴里。
“嘻嘻,我也要吃。”赞声暖心,被夸奖之人欣然受之,也更加恃宠若娇,简直是有一样学一样。
只见她从花事了的乌青碧发里,抓起一把留恋其上的花瓣就放进嘴里咀嚼,“嘻嘻,美人师叔比我更好看。”
她一脸痴相娇憨,令他忍俊不禁逗她:“脸蛋倒是肥瘦相间稍微合适,只是小身板……太干瘪了,你说你平常吃的肉是不是都长脸上了?”
可爱的婴儿肥,肥嘟嘟。
“哼,美人师叔也寻我开心,我要一大包的青凝花饼做补偿!”
美人师叔也寻她开心,先是一喜,随即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好似偷了腥得逞一般。
嘿嘿,这些天,每个师兄师姐都拿她的婴儿肥开玩笑,恼得她只想扣掉两蛋肉,如今被美人师叔这么一笑,她反而喜欢上了它们。
嘻嘻,能让美人师叔清淡的双眸带上笑,你们算长有所值!
花事了出生在谷雨之际,那天枯萎万年的青凝花一朝之间,漫山遍开,又恰好有一花瓣落在他嘴边。
刚出生的孩子也许是好奇心重,反正是张嘴就含花不放。
俗话说谷雨不种花,心头像蟹爬,所以,琉璃子神君为其取名,花事了。
天!美人师叔的师父大人怎么能那么随意给美人师叔起名字呢?还是她叫的美人师叔最好听,嘿嘿。
苍华负 第三十五章 想去看雪妈妈
凉九欢第一次听到美人师叔的名字时,花事了三个字犹如一个巨大的叹息,深深地滑进她的心里。
到底是了了呢,还是未了呢?
江烟为幻,尘世如梦,待到花事了却,万潮归平。
花事了不但植花草惜花草护花草,更吃花草,从春花吃到雪花。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招得凉九欢也学的有模似样,但是两人吃花的境界明显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吃花的色相更是天壤之别。
花事了神君吃花,食的是其中的清欢之味,端的是烟雨浩淼之姿。
而凉九欢吃花,啃的只是花的最原始味道酸甜苦辣,晃的是手舞足蹈之状。
苦辣了不吃,酸涩了不吃,唯有香腻腻才是她的最爱。
别人都道青凝花瓣无色无味,却不知为何唯独她能吃得其味香,问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以花事了时常亲手给她做青凝花饼。
别看她此时一边听花事了神君弹琴,一边拈一片青凝花瓣放在小巧的鼻尖,认真轻嗅,装的甚是如痴如醉的样子,却一点都不是一个能吃出情趣的人。
就像小孩子吃糖果,只要香甜不要涩苦。
可是,凉九欢姑娘的脸上似是天生带有一种顾盼生辉的迷茫,虽是扔在美人堆里仍然找不着,但是放在茫茫人海中,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然美的。
她这种迷茫,对常人来说太平常,可是对那些慧眼识珠的人来说,是一种解读不透的诱惑,一种天生的原始诱惑。
顾盼间的闪回,似是灵智未开,这种懵懂的诱惑,足以倾覆老练的沉淀。
“美人师叔,这次你闭关,心口还疼吗?”
无论九天如何羡慕和向往花事了,可是只有凉九欢知道自己的美人师叔有多招人心疼。
他天生患有心疾,稍有用神过度,就会疼痛难忍。
“嗯,不疼了,以后师叔不会再闭关了。”
花事了牵起她的手,沿着竹林云梯往花事院走去,凉九欢喜欢吃青凝花饼,还喜欢喝清晨竹露。
花事谷的竹林集天地之灵气,汇日月之精华,沐岁月之积淀,很有灵气。
清晨,凉九欢在天虞山蒙头睡觉,花事了到竹林采集清晨竹露。她说,她很喜欢这种味道,它们像极了美人师叔身上的味道。
“真的吗?那是不是说美人师叔你的心疾已经好了?太好了,以后欢欢就是美人师叔的小丫鬟,日日服侍美人师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