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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走?”宁无忧剑眉轻挑,“什么人?”
纳兰贺说道:“属下已经让人将他带了回来,您看,您是否要见他?”
“我看有必要见一面。”木梓衿说道,“此时从公主府中逃出来的人,非妖即鬼。”
宁无忧轻轻一笑,笑声爽朗愉悦,点头道:“让人悄悄带上来。”
“是。”
纳兰贺立刻出了暖阁去带人。木梓衿眼珠子一转,跪坐到宁无忧身前,说道:“王爷,我想和您打个赌。”
“打赌?”宁无忧似笑非笑,“本王从来不打没有赌注的赌。”他微微的靠近了她一些,说道:“而且,本王打赌,从来不输,即使是输了,也不会吃亏。”
她扯着唇角笑了笑,“王爷英明睿智啊,但是你连是什么赌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我会输呢?”
“若是你输了,要如何?”他的眼眸太深,深不可测般,直勾勾的看着她,“本王可从来不会吃亏。”
“反正我一无所有,王爷想要什么赌注?”她咬牙,下了狠心说道。
“你有什么,我就要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靠在软垫之上,闲散慵懒,贵气神秘。
“我什么都没有,”她叹口气,“只看王爷您想要什么,看我给不给得起了。”
“如此,也好。”他别有深意地轻轻说道,温软的声音从他口中轻吐而出,清晰又莫测。“说吧,想赌什么?”
她松了口气,志在必得地看着他,“就赌,待会儿纳兰先生带来的人是谁。”
“那你输定了。”他摇摇头,十分惋惜地看着她。
“不一定,”她不甘,“若是你输了,你就得给我一百两!”
“区区一百两,换我一个你给得起的赌注,好像很值。”他似笑非笑,眼眸中盛着满足。
“那好,我们一起写下那人的名字。”她从案几之上拿过两张纸、两支笔。然后背对他,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最后一笔刚落下,纳兰贺便带着人进来了。她一看到那被带进来那人的脸,立刻欣然一笑!她赢了!
那人并没有被人押解,而是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沉着不迫地站在宁无忧身前,轻轻喊了声:“楚王殿下。”
……
天气闷热不已,昏昏暗暗,无数白幡在阴沉沉的宅院中随风轻晃,漫天纸钱如雪,灵堂之内传来的哭声和僧人诵经超度之声,哀戚悲沉,公主府笼罩在一片惨淡肃杀之中。
府内所有人,身着白衣素缟,灵堂之内,驸马的棺椁肃然沉静地放于正中央,正厅之上,已摆放了驸马的灵位,灵位之下,整齐地放着贡品香火,昭阳公主和谢家派来主持丧事的人,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哀礼。
木梓衿随宁无忧进入灵堂,从下人手中拿过香,点燃,上了香之后,昭阳公主与谢家人还礼。
灵堂内的人纷纷安静下来,地看着他的动作。宁无忧一身月白锦袍,简约端肃,并无不妥。
“昭阳妹妹,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宁无忧轻声说道。
昭阳公主一身素孝,青丝轻绾,形容憔悴,只是对他微微点头。
“事发突然,昭阳难免伤心,驸马的后事,还多亏了谢大人。”宁无忧哀缓地对一旁的谢瑾瑜说道。
谢瑾瑜轻轻叹口气,“瑞轩是谢家人,更是昭阳公主的驸马,无论是至亲血缘,还是其贵重身份,瑾瑜都自当尽力。这是分内之事。”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谢家人纷纷微微点头。
“王爷,这边请。”谢瑾瑜伸手,示意宁无忧站到一旁,哀礼继续进行。
满堂哀戚,那端静的放在正中央的棺椁豪华精致,那木材与雕刻,更是上品。木梓衿站在宁无忧身后,目光落在那棺材之上,远远地,也可见棺材漆色亮泽,其上雕刻巧夺天工,木材更是上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一位驸马的丧事做到如此尽善尽美的地步,谢家人恐怕是花了不少的功夫。
前来吊唁的人陆陆续续进来,上香,慰问。昭阳公主与谢家人一一还礼,一切有条不紊,井井有序。
最后进来的,是端王宁涛与贤王宁浚。两人上香之后,站在宁无忧身侧。
直到一位身着素衣的小厮进来,恭敬地对昭阳公主说道:“公主,皇上和太后前来吊唁。”
声音虽然不大,甚至仅仅高于灵堂之内的哭声与诵经之声,却被人听见。众人立刻停止手中的事,纷纷擦泪起身,垂首躬身迎候。
昭阳公主放下手中的纸钱,由身旁的嬷嬷和谢瑾瑜扶起来。
众人准备完毕,见灵堂之外,一素衣少年与素衣少妇走了进来,身后的人也皆穿着简单,面色沉静无澜。
木梓衿好奇地看向太后,太后今日一身洁白雪衣,妆容淡雅,面若凝雪,额上花钿只是一点淡然梨花,她不过十二岁左右,此时走入灵堂,见到那毫无生气的华丽棺椁,眼眶立刻湿润,泪眼盈盈,仿佛梨花带雨,比起往常所见的雍容华贵端庄尊雅,此时的她楚楚动人、我见犹怜,淡雅飘缪得如同隔着云雾的仙子。
木梓衿再看了看宁无忧,他静静站立,不言不语,自始至终,连衣角都未动一下,也不知道是看向哪里。
皇帝和太后让众人免礼之后,一一上了香。太后情绪似乎有些失控,转头看向谢瑾瑜,问道:“驸马的墓地可选好了?”
谢瑾瑜点头,“臣皆是按祖宗规矩来办事,不敢怠慢,驸马身份贵重,又与公主情深意笃,自然葬入公主百年后的陵墓之中。”
“太后,”昭阳公主说道,“我自然是要与驸马同穴而葬的。”
“你受苦了。”太后上前拉住公主的手,“谢家人,定会一如既往的对待公主,就如驸马还在世般,公主,也是谢家人的媳妇。”
昭阳公主点点头。
皇帝环顾灵堂,见大理寺卿垂首站在一端,开口问道:“驸马去世如此蹊跷,朕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同时查看,难道大理寺的人还没有查出公主寝殿失火的原因吗?”
大理寺卿立刻上前,跪在皇帝身前,说道:“臣知罪,只是,火灾原本就难断,即使是有证据,也被大火付之一炬了。臣与刑部的人,一定竭尽全力,尽快查明失火的真相。”
皇帝微微眯了眯眸子,又沉声问道:“那么,依大理寺卿所见,是否会认为,此次公主府失火,与前些时日行宫失火有关?”
“这个……”大理寺卿脸色一白,转头看了看站于一侧的宁无忧。
最近京城之中的流言谁不曾耳闻,更是有人因此而上书弹劾过楚王宁无忧。但是不过被皇帝否认为无稽之谈、愚昧谣传。而先皇留下的预言却好像并没有因此而停歇,而是越发严重,让人深信不疑。先是行宫失火,再是公主府寝殿失火,驸马甚至葬身火海……
皇帝问这个问题,到底想说明什么?
“王叔,以你之见呢?”皇帝转身看向宁无忧,“王叔和觉得,公主府失火,与紫兰殿行宫失火爆炸,可有什么隐秘的联系?”
宁无忧蹙眉沉思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恐怕……的确有联系。”
话音一落,灵堂之中的氛围蓦地变得有些僵硬诡异,众人诧异地看着他,心中怀疑,难道楚王是想亲自承认先帝留下的预言?那些京城之中,对他不利的流言,难道都是真的?
☆、当众开棺
皇帝微微一愣,“王叔此话是何意?”
宁无忧轻轻地叹口气,说道:“最近京中传出如此多关于本王的流言,关系到本王的身家性命,甚至是大成国江山社稷,难道本王就不会去查清楚吗?”
“说得也是。”皇帝点点头,“就是不知,王叔可查出什么来没有?”
宁无忧微微摇头,“本王平时忙碌,身体又还尚未恢复,自然没有那个心力去查。只是,我身边的红线倒是查出些线索来。”
“红线?”皇帝疑惑,“难道是王叔身边的门客?”
木梓衿得到宁无忧示意,立刻上前躬身行礼,“奴婢红线,叩见皇上。”
皇上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容貌并不出众,又转开了眼去,说道:“朕想起来了,朕是听人说过,王叔身边有个黄脸的女官,懂得刑狱验尸之道。平安侯府的人命案子,就是因为你的原因而被查出来的。”
“是。”木梓衿木着一张脸,自动忽略了“黄脸女官”这四个形容她的字眼。
“那好,你与朕说说,这两起火灾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皇帝说道。
“皇上,今日是驸马发丧的日子,这些案情还是等驸马安葬之后再说,以免误了及时,怕驸马……在黄泉路上,走得不安生。”太后有些焦急悲切地上前,提醒皇帝道。
“皇上,请让人起灵吧。”谢瑾瑜也说道,“吉时已到。”
皇帝叹口气,点头道:“也好。”
早已准备好的人立刻进来,即刻起灵,灵堂之内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僧人唱念的祷告超度之声更加的沉肃响亮。
眼见着那棺椁要被人抬走,木梓衿咬了咬牙,说道:“且慢!”
这一声并不响亮,但是清晰,众人听到了声源,纷纷转头向木梓衿看来。
“王爷,有何案情,还是等驸马发丧之后,还请以死者为大,让您的女官退下吧。”谢瑾瑜上前,拱手行礼,对宁无忧说道。
宁无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说道:“此案关系驸马生死,关系朝廷和皇家,更加关系到一个百年的世家大族,不可不尽快说清楚。”他看向皇帝,说道:“皇上,吉时也不差在这一刻,还是听我的女官将事情说清楚。”
皇帝面带疑惑,诧异地说道:“事关朝廷和皇家?甚至是百年世家大族?”
“是。”宁无忧点点头,“若是此案不结,恐怕朝廷之上的暗流和动荡也难以平息。”
皇帝脸色一凝,立刻示意将驸马的棺材放下。昭阳公主豁然起身,悲愤地看向宁无忧,“五哥,我一个妇人不管朝堂之事,但是那棺椁之内的是我的夫君!我只希望他泉下有知能够安心的离去。他已经死了,有关两起火灾的原因,难道不能事后再说吗?”
“恐怕事后再说,就没有说服力了。”木梓衿说道,“因为,这接连几起凶案,包括孙婉之死,孙婉尸体失踪之谜,以及行宫失火,驸马葬身火海,还有一些关于百年世家的隐秘,先皇的预言,楚王殿下的清白,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证据,都在这驸马的棺椁之中!”
话音一落,满堂寂静,众人惊讶恐惧地看向木梓衿,只见她神色凛然,端正的跪在地上,脊梁笔挺。
“胡说!”公主脸色扭曲悲怒,“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妄论皇家与驸马?”
“公主如此激动,阻止我说下去,难道是想掩盖真相?或者是,不想让人听到我说出真相?”木梓衿神色平静地看向昭阳公主,“事关乎驸马生死的真相,难道公主,对驸马的生死一点都不关心?”
昭阳公主微微抬头,冷冷地睥着她,冷笑道:“本宫的驸马,已经葬身火海,尸骨无存,所有的人都知晓,本宫悲痛欲绝,怎么会不关心驸马的生死?”她咬牙,“若是能让他活过来,本宫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昭阳,你冷静些。”宁无忧上前,说道:“不妨听听真相到底如何。”
“说。”皇帝凝眉,对木梓衿说道。
“是。”木梓衿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那棺椁,说道:“那日,公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