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马车缓缓驶入王府,她先下车,想要撑伞自己回房,他却先一步撑起伞来,说道:“只有这么一把伞,我送你回去。”
她只好与他一同回房,春雨阑珊,游廊中灯火摇曳,涟涟火光带着雨的水痕,温柔姗姗。
她走在他的伞下,一个没有风雨的小天地之中。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也不是无依无靠,漂泊不定。
彼时,下雨天,会有爹爹为她送伞撑伞,此时,有王爷为她送伞撑伞,似乎也并不错。
她心中温柔荡漾出层层暖流,忍不住向他靠近了些。
☆、春雨阑珊
雨下了一夜,院落中雨水穿叶击瓦之声连绵了整夜。
次日醒来时,窗纱印出雨落瓦当的痕迹,木梓衿醒来,头有些昏沉。为自己切了切脉,认真检查,觉得自己是染了风寒。
于是打起精神来,翻出笔和纸,为自己开了一副药房。请了平时和她关心好的小厮去药房为她抓药。
那小厮自然也是知道木梓衿最近得楚王喜欢,也不敢怠慢,立即冒着雨去了。
药抓回来,她自己熬了。慢慢地倒出来,过滤了药渣子,自己捧着药碗小口小口地喝。
宁无忧去上朝未归,她喝了药之后得去一趟刑部,得将自己查出的线索和刑部的人探讨一下。
可是这病来如山倒,她竟然连几分力气都使不出来了。身体不适,也不会勉强自己,所以就打算先在床上躺一个上午。
迷迷糊糊在床上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听到有人说话,便睁开了眼睛。
朝门口看去,果然发现有几道人影映在门上。看那两人的样子,竟像是宁无忧和纳兰贺。她立即起床,开了门。
“王爷?”
宁无忧正厅纳兰贺说着什么,见她开门,转头过来对她说道:“进去。”
她二话不说,转身进了屋。纳兰贺在门口说完之后,便恭敬地退下,宁无忧这才走进她的房间来。
房间中有浓烈的药味,角落里还放着药罐和小炉子。炉子中几块木柴还未燃尽。他看向她,发现她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目光也有些委顿,蹙眉道:“病了?”
她点头,“可能是昨晚淋了雨,没事,已经吃了药了,很快就好。”
“找大夫看过了吗?”他在她身边坐下,又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她屋内的陈设相当的简单,凳子也是冷硬的。这对于声色犬马鲜衣怒马的楚王来说有些难以忍受,所以他心里有些发凉。
“我自己就是大夫啊。”她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给自己切过脉了,就是风寒。”
“所以那药也是你自己开的?”他轻笑。
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意和戏谑,她不服,“我开的药怎么了?”一时气急,她喘口气,喉咙发痒轻咳了几声,用手捂住嘴,压抑咳嗽之后,又说道:“我自己的医术我自己清楚。”
“所以?”他挑眉,“被你看过病的病人都死了吧?”
她握紧拳头,很想顶嘴。她的医术是父亲教的,说她医术不好,就像是羞辱了她的父亲一样,所以她控制不住情绪。
由于微怒,苍白的脸色也憋出几分红晕来,咬了咬牙,还是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跟他一般计较。
他心头有些怒意,可见她那副样子,就觉得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起身,将那罐子药渣子端起来查看,冷笑:“这么几点药渣子,全是劣质的药,我楚王府难道虐待了你,竟然让下人吃这些东西?”
不仅看不起她的医术,还看不起她买的药。她没什么力气和他争辩,只好恭敬地说道:“楚王自然不会苛待下人,是我自己想省钱,所以才买了这些药。”
他蹙了蹙眉,欲言又止,满腔薄怒不知从何发作,最终只是叹口气,吩咐人去叫他自己的大夫。
宁无忧自己有一个从苏州带回来的大夫,医术高明,治疗风寒之类的疾病十分容易。
他放下药箱之后,用手绢覆住木梓衿的手腕,认真地切脉。
屋内让宁无忧着人重新布置了一遍,燃了香炉,冷硬的凳子铺上了软垫,窗棂出横斜生长的茂密枝桠也让他叫人砍去,屋内明亮了许多。趁着大夫切脉这功夫,他又让人添了几只蜡烛。
此时木梓衿半躺在新布置的软榻上,裹着柔软的毯子,只露了脸和胳膊在外面。宁无忧坐在软凳上,神色闲淡地看着她。
大夫的脸色变了几变,也不知道是切出了什么症状出来,吩咐木梓衿又换了只手,继续切脉。
切完之后,木梓衿心头觉得不妥,笑道:“大夫,看你的脸色,像是我得了什么绝症一样,难道风寒很严重?”
大夫轻轻叹口气,说道:“姑娘这风寒倒是不严重,只是……”
“只是什么?”宁无忧问道。
大夫看了看木梓衿,问道:“冒昧了,敢问姑娘月事可准?”
月事?木梓衿微微一僵,摇头,“我刚来月事一年,不准也是正常的啊。”
她月事来得晚,十六岁才来初潮。虽然自己会些医术,也知道身为女子会来月事,可是也不知道月事有了问题该怎么调理,平时也不好去问自己的父亲。而木淮山是个男人,总会有粗漏的地方,不可能将木梓衿照顾得无微不至。
“你几岁了,竟然月事才来一年?”宁无忧略微责备道。
“我也不知道啊。”木梓衿伸手抓自己的头发,“我以前以为自己是个男……”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噤声。
宁无忧有些好气地看着她,将她的胳膊放回被子中。
大夫有些诧异,却没敢多言,拿出纸和笔写药方,“姑娘这风寒虽是淋了雨才导致,可也是因为内心积郁过重、忧劳过甚、心神受损,”他一边写,一边又回头看了看木梓衿,说道:“看姑娘脸色,早年也是受过饥寒,导致气血不足,有所亏损。今后姑娘要定时用餐,注意营养,凡事看开些,放宽心,少思少虑,再用我给的方子好好调理。但是是要三分毒,药物调理也比不上姑娘自己爱惜自己。”他写完方子之后,交给宁无忧。
宁无忧看了看,点点头,“这第一副,是治疗风寒的,第二副,是调理的方子。”
“是。”大夫点点头,“王爷说得对。姑娘以后护好身体,切记不要再受寒。”
“有劳了。”宁无忧送走大夫,又吩咐人去给木梓衿抓药。
木梓衿躺在床上,只觉得这大夫太啰嗦了,吩咐这个吩咐那个,若真的要像他说的那般,干脆让她做太后,天天被人供起来好好地养着差不多。
“王爷,我下午想去一趟刑部。”她起身,靠在软枕上,说道。
“你当大夫的话是耳旁风?”他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去刑部不在这一时,至少要等你的病好之后。”
“可是我刚刚才有些头绪,只想快些结案。”她又想起昨夜在教坊中听到的话,“听说贡院的学生联名上书要求你离京,甚至有学生在皇宫门口静坐,给皇帝施压。”
“你消息倒是比我灵通。”他轻哼一声,坐到她软榻前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也不至于烧坏了脑子。
自古以来,儒生抗议静坐,都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有些个儒生或者学生,义愤填膺,满腔热忱,以为自己忧国忧民简直如救世主,便能被人轻松利用煽动。又或者,那些个贡院的学生,也是受人威胁,才会做出静坐给皇帝施压的举动。
这分明就是在欺负皇帝陛下年幼,刚刚登基根基未稳啊。若是连他的王叔都被打压下去了,那皇帝陛下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朝堂三足鼎立的局面就要打破了。
真是难为皇帝陛下了。
她被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问道:“那王爷打算如何处理那些静坐的学生?要知道,这些学生可是受人尊崇,京城的百姓都尊敬读书人。若是信了那些学生,随了他们一起抗议,觉得王爷你威胁大成的江山社稷,那就……”
他却只是看着她,目光胶着含笑,跟平时的深沉冷峻要温柔许多。
“王爷?”她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憷。
“嗯。”他轻声应道,“不过是些乳臭未干的小子,本王又岂会怕他们?”他笑了笑,“前几日,就有人上奏陈情此事,本王今日也上奏陛下,这事已经解决了。”
“啊?”她倒是没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王爷是如何解决的?”
他别有深意一笑,目露狡黠阴狠,“大成国风开化,不会绝对限制人的思想意识和行动,更何况,是那些有先进思想的学生?他们可是朝堂的未来,大成的未来。”
她抿唇,怎么觉得他的话听起来嘲讽又讥诮?
“所以呢?”
“所以,本王若是打压他们,反对他们静坐,反而会让那些莘莘学子寒心,会让他们觉得本王嚣张跋扈,也会让他们认为陛下宠信我这个奸佞,对陛下产生误解。”他冷笑,“故而,本王今日上奏陛下,既然那些学生愿意静坐,那就让他们静坐,安安静静地坐,一动不动地坐!还派禁军加以保护,不准任何人妨碍他们静坐!若是有谁敢让他们没认真静坐,让他们动了一下,那就是抗旨!皇帝陛下觉得本王体恤那些学生,且光明正大仗义正直,便立即准奏了。”
她顿时简直瞠目结舌。
静坐!真的就是静坐,不能动不能吃不能喝。还说什么派军保护他们,其实是监视他们吧?谁没好好地“静坐”那就是抗旨,抗旨不尊,可是要被砍头的……
她抬头看着这个霁月清风、芝兰玉树的男人,突然就觉得他其实满肚子黑水,天下的乌鸦都没他心黑。
☆、乱花迷眼
屋内几支烛火温暖的光,轻轻地氤氲摇曳,木梓衿眨了眨眼,觉得很是同情此时正冒着雨在皇宫门口静坐的学生们。
“那他们要静坐到何时?”她随口问道。
“当然是案件告破,还本王清白之时。”他勾唇笑了笑,说道:“所以,你且好好地在这里歇着,也好成全了那些人静坐的心意。”
她轻叹口气,“可是刑部那边……”
“我让刑部的人将卷宗给你送来。刑部也会派人过来,这样总可以了吧?”他咬牙说道。
等的就是他这一句啊。木梓衿立刻笑得眉眼弯弯,连连道谢。
有侍女将她屋子中的药罐和火炉子搬了出去要熬,很快就传来一股浓烈的药味,木梓衿捂住鼻子,“什么药,这么臭?”
“总比你自己开的那些药渣子强得多。”他微微蹙眉,觉得这房间有些闷热,可她依旧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却仍旧有些苍白。
大夫吩咐,得让她的病发散,要捂出汗水来才好。屋内的炉火燃烧着,将房间氤氲出热气来。他见她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样子,心头有股莫名的滋味慢慢滋长。
忧劳过甚,积郁过重,早几年甚至受过饥寒……宜水镇离京城百余里,也算是富庶之地,那里的人也过得安乐闲适,怎么她竟过得饥寒交迫的?
仔细一想,也能想明白一二。仵作是贱役,不受人待见和尊重,甚至让人忌讳。后来也许是她父亲觉悟了,改行做了郎中,可那点医术,也是不能养家糊口的。难怪她要跟着他父亲忍饥挨饿。
而且,他着人调查过木梓衿的身世……其父其母,也并不是简单人物。只是与她相处这段时间,也看得出来,她并不知道她父母的真实身份。既然不知道,他也不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