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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中的事情,你及时告诉我。”宁无忧轻轻地摩挲着广袖袖口,说道。
宁涛点头,“我会的,荐福寺那边,也请五哥放心。”他脸色沉重,愤然说道:“皇上只给你这么些兵马,如何能过与叛军相抗衡?”
宁无忧微微闭上眼,轻轻地靠在软垫之上,辚辚而行的马车微微摇晃,深秋微凉的风缓缓吹入车帘,风干燥而枯涩。
“皇上既然早就对我起了疑心,这么做,就是想要试探而已。”
宁涛端坐,背脊僵直,“若是万不得已,五哥你会……你会吗?”他眯了眯眼,神色斟酌忐忑。
宁无忧缓缓睁开双眼,直直地看入他的双眼之中,轻声问:“你希望呢?”
宁涛下颌紧绷,后牙紧紧咬着,双拳紧握,指尖骨节泛白。
“从皇上恢复谢瑾瑜官位之时起,我就已经怀疑,帝王的心已经偏斜了。”宁涛轻轻一叹,“可……若是皇兄真的不明而死,这个仇,不仅仅是属于你我的,也属于整个大成的。”他轻轻一拳,隐忍着力道落在车门之上,“若是……若是五哥回不来,剩下的事情,我会替五哥做完!”
车门微微一颤,车檐之下铃声摇曳凌乱。
宁无忧已经不习惯别人与自己坐在马车之内。他又闭上眼睛,双眸轻阖,从容不迫。端正而坐的身姿不触碰任何事物。车内呼吸微微紊乱,那是宁涛愤然急促的喘息之声,宁无忧蹙了蹙眉,心头怅然若失。
“遇到案子的问题,可以去和梓衿商量。”他轻声道,“在我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你去见她时尽量小心。”他又从广袖之中拿出一本手札,“这是我抄誊的她的手札,有关案子的线索都在这里。”
宁涛接过去,翻开看了看。
“她查了大半的线索,还来不及查清楚的,不必让她去查了,太危险。”宁无忧目光落在那本手札之上,冷漠疏离的眼神软下来,“剩下的,你尽量在我回京之前查清。并将线索告诉她。”
“好。”宁涛翻看了关于韦少铎的案子,那是木梓衿记录的最后一个案子,牵扯出的人竟然不少。他小心翼翼地收好,放入怀中。
到了楚王府,马车停下,宁无忧与宁涛入了府,进入懿德堂,纳兰贺正匆忙而来,手中捧着厚厚的书籍。
“王爷。”他站在门外,恭敬地看着门内。
“进来。”宁无忧说道。
侍女上了茶点之后,便谨慎地退了出去,纳兰贺将厚重的书籍放在宁无忧的案几之上,“王爷,这些是从民间收集的诗词歌赋种类。已经分门别类整理好了。”
宁无忧拿出一本,快速地翻看了纲目,点点头,“今晚我会看完……”顿了顿之后,又说道,“等明日我看完之后,便让人将这书籍送到荐福寺。”
韦少铎的那首诗,依旧还是个谜团。既然正统的诗歌无法破解,那么大成坊间的那些诗词,或许会有线索。
天色渐晚,宁无忧休息了片刻之后,与宁涛一同点了兵,鼓舞了士气,便整军待发。
京城之内,有关于先帝预言与楚王谋逆的流言依旧未曾减退,军士之中依旧不例外。宁无忧站在高处,俯瞰着整个军营,看着篝火将夜色撕开,而夜色却更加狰狞,不由得蹙眉。
宁涛谨慎地问道:“五哥,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宁无忧侧首,微微沉声,说道:“给我看紧八弟,”他顿了顿,“不要让他惹麻烦。”
☆、送君南下
禅房之外,窗棂映着落叶扑簌,蹁跹疏影摇曳纷纷,木梓衿一夜未眠。
房外传来敲门声,她立刻披上外衣,打开房门。
依旧是那个王府之中派来的侍女。木梓衿观察了这侍女一整天,发现她身量比普通的女人高一些,双腿线条流畅,小腿紧绷纤细,下盘很稳,走路稳健,落地无声。连一举一动之间,都带着常人没有的力道和风姿。
这侍女会武功。这是她得出的一条肯定的结果。
侍女手捧着一本书,双手递给她,“姑娘,这是王爷让人送来的诗集。”
“诗集?”木梓衿赶紧拿过来,随手快速翻了翻,书页之中,全是宁无忧的笔记,其中一页有折痕,她轻轻压了压。
“王爷今日出发南下吗?”她轻声问。
“是。”侍女轻轻点头。
木梓衿走出房门,看了看天色,天际淡淡微光,还未挣开黑幕的束缚。
“是王爷让你来跟着我的吗?”她随意问着,她需要让自己的心分散,否则脑海之中,只会有一个冲动,便是与他一起离开!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立刻到他身边去。
“你会武功?”她又问。
“是。”侍女微微抿唇,“在遇到王爷之前,奴婢是一个江湖杀手。”
木梓衿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隐娘。”侍女说道。
木梓衿一怔,倏然抬头看着她!隐娘!这个世界上,有哪几个杀手敢叫隐娘?
木梓衿没再多问,将诗集放入怀中之后,慢慢走到杏树之下。树下还残留着篝火燃烧的痕迹,石桌之上,铺满落叶。
这高大的银杏树,满树芳华金叶,似永远都落不完。她走到石桌前,将树叶扫落下去,隐娘已经让人准备了早膳,让人端上来。
虽然是在寺庙之中,可却不是全素。木梓衿快速吃完早膳之后,困倦的身体有了力气。她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这棵高大的银杏树,若有所思。
昨天一整天,她也如此,盯着这棵书呆怔地看着,似看得走火入魔了般。隐娘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无端生事。
最后,她看见木梓衿伸手抱住那棵树,双脚一蹬一蹬的,身体如虫子一般贴着树干蠕动着往上爬——
“姑娘!”隐娘立刻走到树下,好心提醒她,“不要摔下来。”
木梓衿双臂纤细,可力道不小,依旧紧紧地箍着树干,这银杏树下半树干笔直,几乎没有落手攀住的地方,她爬的很吃力。想当年,她从小和张大与赵知良那群人爬树掏鸟窝,从来没有输过,如今长大了,爬树的本领虽然没忘,可却大不如前了。
她咬牙,额头上冒出汗水,说道:“你别管!”
耗费了十二分的力气,快要精疲力竭时,她终于爬到了树端最高的枝桠上坐好。
恰在此时,冲破黑暗夜色的光普照而来,壮丽从天际流泻而下,映在她的身上,也照亮整个京城,晨钟送来晨曦微光,落在她的脸上,映着她额头上的汗水,泛着淡淡的光。
她在绚烂晨光薄雾里,俯瞰整个京城。极目远望,京城最南端的安化门虽远,但清晰可见。宁无忧带兵南下,定会从安化门出城。她不能亲自与他一同而去,那么就让她看着他离开。
她紧紧地攀住树干,稳住身形,目不转睛地看着阳光洒满的京城,如细碎辉煌的金子,渲染壮阔地铺了一地。
她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最后一次!
微微吸了口高处的空气,如霰的阳光刺得她双眼微微发涩,她终于看见一行队伍,出现在京城的南端。
迤逦蜿蜒,穿过京城的朱雀大道,威严从容地往南而去。寒光铁衣,朔气金铎,如龙似虎,由宁无忧率领的军队缓缓向南,在京城百姓的目送之下,慢慢出城。
她目不转睛,终于在前方发现宁无忧的身影。他骑在马上,策马而行。
宁无忧沉默不语,却依旧意气风发,身旁的顾明朗和宁涛与他并驾齐驱。皇帝送他出了皇城之后,便没再跟上。
到达安化门之下,宁无忧停下马,转头看着顾明朗,微微停了停,笑道:“多谢,便送到此处吧。”
宁涛停下马,并未打算离去。顾明朗策马走到宁无忧身旁,紧紧地看着他,又往身后看了看,四处环顾之后,才低声道:“她呢?你不带她南下,就不怕有人用她来威胁你?”他眯了眯双眼,“还是你将她安排到安全的地方了?”
宁无忧拉紧马缰,缓缓策马到城门一角,“本王为何要向你交代她的事情?”
顾明朗狠狠地沉了一口气,心头滞闷沉重,他咬牙,冷然看着宁无忧,“我可以护她周全。”
宁无忧眯眼,眼眸之中透着一股冷意。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顾明朗低沉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从来都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你可有绝对的把握?京城之中虎狼环饲,你尚且不敢保证自己会万无一失,又怎么能保证她绝对安全?”
宁无忧清晰锋利的下颌轻轻地绷着,依旧端坐在马背之上。
“你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我也可以派人护着她。”顾明朗策马再次靠近他,“她深陷危机之时,我会挺身相护,你远在南方作战,少了这么一重忧虑,胜算也会大一些吧?”
“你想趁虚而入?”宁无忧似笑非笑,话音虽轻,可一针见血。
顾明朗一滞,霎时僵直地坐立在马背上,抿唇直视宁无忧。
宁无忧轻声一笑,笑声清淡,在顾明朗听来,却十分刺耳尖锐。
“虽然我不在,可你也没有机会。”宁无忧口吻淡漠,却依旧自持冷静。他看着顾明朗,许久无言。
顾明朗紧紧地拉着马缰,缰绳冷硬,深深地勒着手心。
胸膛之内,沉郁钝痛,怅然不甘,压抑在心,不能自抑。他咬牙,忍了片刻,才轻声道:“你说还是不说?”
宁无忧抿唇,往常静若深渊的眼眸此时却似惊澜不定。
他终究还是告诉了顾明朗。
顾明朗松了一口气,僵直的肩膀缓缓地放松,“不管如何,我还是祝你凯旋。”他策马转身,与宁无忧擦身而过时,又停住,转头紧紧地盯着他,说道:“若是你一去不回,或是遭遇不测,或者京城生变,我还是会带她离开的。”顿了顿,又加重语气说道:“不管她愿不愿意!”
“你凭什么?”宁无忧豁然转身,锋利地看向他。
“你知道原因。”顾明朗只干净利落地说完这句,似带着几分挑衅,便策马扬鞭离去。
宁涛策马到宁无忧身旁,困惑地看了看宁无忧,又看了看顾明朗,“五哥,刚才他说了什么?”
宁无忧策马重新回到队伍里,看着蜿蜒雄壮的军士,一时百感交集。此次南下,到底是他去送死,还是他带着这些年轻鲜活的生命去送死?
他闭上眼睛,心头突然涌出杀意!
杀伐,不管南下如何,他一定会回来!而且会带着他的人回来!
他抬头,金晃晃的阳光从天际扑泄而下,绚烂壮丽。荐福寺的方向,笼罩在一片迤逦绮丽的光芒之中。
“记住我交代你的话。”宁无忧沉沉的对宁涛说了句,再让人传令,大军快速出了安化门,极速往南而去!
京城之内,大街之上,被震天威严的大军整齐赫赫的脚步,踏起滚滚烟尘。骑兵策马之声如雷鸣,一道道健硕高大的身影,一匹匹骏马从烟尘金光之中奔腾而去,气势一马平川!
京城为之振奋!
远在荐福寺的木梓衿,目送大军出了城,直到那踏起的烟尘消失在视野之中,她才缓缓地收回目光。
抱着树干,坐在枝桠上,一坐,便坐到了下午。她顺着树干滑下去,从怀中拿出宁无忧给她送过来的那本诗集。
翻到有折痕的一页,意外的在里面发现了韦少铎的诗,是宁无忧写上去的,每一行,每一个字,都做了详细的批注和解释。
“离合诗?”木梓衿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