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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凄厉又悲惨,愤怒和怨怼,犹如当头一棒狠狠地敲在木梓衿的心头,掩藏在内心深处的疼痛就像受到共鸣一般。她怔然惊愕地看着芍药,千言万语,都只是无语凝噎。
她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抿着唇。
“我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所以我认了。”芍药定定地看着她,双眼微红,似闪着淡淡泪光,“但是,大郎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自知自己罪孽深重,所犯的罪行就算是灭九族也不为过。”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和他成亲?”木梓衿愤怒反问。
“我本不想的!”芍药脸色凄然,双眸如死灰,“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一生一世,想与他白头到老。”她转身,看向窗外,淡淡纱窗之外,那棵高大的柳树婆娑摇曳,树影映在纱窗上,平静又温柔,“我曾想过,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三十年之后,我和他还会不会可以在那棵柳树下,一起吃饭休息。”
她轻轻摇头,不过露出一分淡然如风的笑容,一闪而逝,“不说这些了,”她转身,突然向木梓衿跪下,恭敬地对她磕了一个头,“红线姑娘。”
木梓衿微微发愣,后退了一步,惊疑地看着她。
芍药直起身,“我恳求你,哪怕最终我被凌迟砍头或者五马分尸,都不要连累大郎。我知道自己犯的是诛连的大罪,他作为我的夫君,定是不能逃脱干系。但我会写下一份和离书,今夜之后,我便与他和离。我也恳求你,将他灌醉,等官兵来抓我时,不要让他看见。我不想……不想让他看见我那样狼狈的样子。我不想,让他对我最后的记忆,是我戴上镣铐成为囚犯的模样……”
“……好。”木梓衿微微点头。
芍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转身走到床榻之前,端正的坐好。纤细白皙的手轻轻地抚平嫁衣之上的褶皱,轻轻理好刚才不小心弄乱的衣角,对着那西窗红烛之后的镜子轻轻地理了理发鬓,嫣然一笑。
犹如一幅画,只剩下一片单调又绚烂的红色,深切又沉重。
木梓衿轻轻地走出房间,伸手关上房门。那房间之中旖旎绚烂的色彩,慢慢地消失隔绝。
喜娘见她出来,对她乐呵呵的笑了笑,“姑娘,去劝劝正房中的公子们吧,让他们不要把新郎灌醉了,要不然,可委屈了新娘子。”
木梓衿一笑,“我去看看。”
☆、水落石出
正房之内,几桌酒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几个男人喝得面带红光。宁浚是个闹腾的性子,自然不肯安生,有他在,赵知良是逃不过要多喝几杯的,三番五次下来,赵知良便醉得意识不清了。
直到杯盘狼藉,快要入夜,千家万户灯火阑珊,京城笼罩在一片绮丽夜色之中,几人将赵知良推到洞房之中闹腾了一番,才渐渐地散去。
木梓衿依旧端坐在正房之中,呆呆地看着门外那棵在灯火交缠之中摇曳的柳树。
纳兰贺放下酒杯起身,木梓衿突然站起身来,“再等等吧……”
顾明朗对着纳兰贺轻轻地摇了摇头,纳兰贺微微犹豫,“那好,最后一刻,不能再拖了。”
“我知道。”木梓衿深吸一口气,坊外街道之上,打更人敲响更鼓,二更就要到了。她只好起身,下定了决心一般,“算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影响了大局。纳兰先生,你看着办吧。”
她出了门,牵了小红马,想要快速策马离开。
却不想身后突然传来顾明朗的声音,以及马蹄踏踏之声,由远及近,有些仓促。
“红线。”
她只好停下马来,“顾将军。”
顾明朗策马上前,借着坊间街道之上传来的灯光,静静地打量着她,“才几天不见,你似乎没那么精神了啊。”
“有吗?”她不以为意,“我自己没太注意。”
“可是查案辛苦了些?”顾明朗关切地看着她,“若是当初我没建议皇上让你来查办宋统领的案子……”
“就算将军没有向皇上提议我来查宋统领的案子,我肯定也会卷入其中的。”她轻轻地夹了夹马腹,策马缓缓前行,“而且,这案子,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顾明朗豁然转头看着她,策马靠近了些,“是吗?你知道真相了?”
“知道。”她点点头。“等先皇祭祀大典之后,便会结案。”她转头看向他,“届时,顾家少爷的死因也会公诸于世,我想,平安候府之后的风波会平息一些。”
“今日京中并不安定。”顾明朗挺拔高大的身姿端正英武,可眉宇之间带着愁容,“希望案件真相水落石出之后,能挽回平安候府的一些颓势。我大哥,在天牢之中得知琛儿和鸿儿的死讯,已经万念俱灰了。”
木梓衿不好置喙平安候府的事情,以前进入平安候府,已经让平安候顾昭谦忌惮怨恨,将她视为了平安候府的仇人,以后若是没有必要,还是得远离平安候府的人。包括顾明朗。
她不再说话,策马向北而行,皇城之内灯火明亮,越是往北,道路越是宽阔,马蹄踩踏在街道之上的声音也更加清脆干净。不远街道之上,军巡房的人敲着锣鼓提醒街道上游走的人尽快回家。
木梓衿不由得再次轻轻夹了夹马腹,加快了速度。
“明日祭祀大典顾将军得提高警惕了,说不定又是一阵劳累,我便不打扰将军,先告辞了。”木梓衿在马上行礼告别,随即拉住缰绳,调转马头,朝着楚王府飞奔而去。
顾明朗似是还想说什么,可见她急匆匆离去,张嘴的话没来得及出口。最终只好默默地离开。
刚回楚王府不久,纳兰贺便带着人回到了楚王府。
宁无忧听着纳兰贺的汇报,再结合木梓衿查到的线索,以及大理寺与刑部整理的卷宗,脸上露出几分笑容,薄唇轻轻一勾,“京中官员接连暴毙、猎场顾明朗的马突然跌倒、荐福寺之中齐侯夫人与顾允鸿突然身亡……这一桩桩、一件件,由顾允琛之死引发出来的云南王旧部复仇案,终于要结案了。”
“嗯,”她毫不犹豫地点头,面色一片平静,可眼神坚定笃信,一片成竹在胸,她拿出自己的手札,简单地看了看,整理了思绪,“此案千头万绪,错综复杂,但好在,已经查清了。作案手法、作案动机、凶手,都再清楚不过了。只是还有些细节无法明白,想来,都会一一查清的。”
“好,”宁无忧起身,揉了揉肩膀,经过几日的调养,他手臂上的伤也好了不少,能够灵活行动了。“明日,等先皇祭祀大典之后,我便去大理寺,此事关系重大,必须三法司会审,届时皇上也会亲临。你得做好准备,明日,或许于你来说,将会是一场硬仗。”
“是。”她缓缓地郑重地点头,垂于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手心之中已经有了淡淡的冷汗。
三法司会审,还要面对皇帝,若是稍有差池……
“不用担心,”他轻轻地握住她的肩膀,手心温热的温度和轻柔的力量,让她心中的忐忑和不安缓缓地消弭。
“嗯。”她点头,“我……我先回房休息了。”
“好。”他放开她,依旧下意识转身去拿那盏宫灯,她连忙推辞,“不用宫灯了,王府之中本就有灯火,我看得见的。”
他转身的动作微微一顿,“也好,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次日,朝阳初升,金光万丈,京城一片威赫气派,磅礴恢宏。
木梓衿起身时,宁无忧已经去了先皇的祭祀大典。她呆呆地坐在庭院之中,看着北方,那深深宫廷,瀚海一般,深不可测。不知祭祀大典之上,会不会又预想到的意外。
先皇祭祀大典开始,京城之内,万钟齐鸣,浩荡磅礴的钟声响彻四面八方,庄严肃穆。
京中百姓早已停止各种欢娱享乐,恭恭敬敬地供奉上先皇的灵位,诚心跪拜。
这场祭祀大典,足足进行到午时。且需连续三天。
一直等到烈日当空,皇宫之中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木梓衿才松了口气,起身前往大理寺。
三法司会审,御史大夫、刑部、大理寺卿,三位官员端坐于大堂之中,一子排开。其余剩下许多空位,虚席以待,最高正中的位置,自然是留给皇帝的。
三位高管趁顶头上司还未到来,凑到一起研究着卷宗。刑部负责查案、证据以及弄清案情,大理寺则判决罪行轻重,御史大夫监审。
此次案件牵扯重大,牵涉之广,竟是牵连到十几年前的旧案,甚至关系到皇族,根本不容掉以轻心。
木梓衿静静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看着三位高官焦头烂额地讨论着案情,面无表情。
许久之后,听闻一声:“皇上驾到——”四个人才犹如梦中惊醒一般,纷纷起身,跪地叩拜。
皇上一身帝冕,天子威仪赫赫生风,让人望而生畏。其身后跟了不少的人,一眼看去,那黑压压一群人,衣服五颜六色,排排而去,将大门口的光挡去一半,一时压抑又诡异。
木梓衿顺着看下去,竟发现久不见的太后谢明妍也在其中,她一身华服盛装,旖旎逶迤,端站于皇帝身后,一双凤眸正看着她,让她如芒在背。
太后被移居皇宫别院修养,却因先皇祭祀大典而重出,朝堂之上的局面也稍稍改变,有心的人便能知道,谢家蛰伏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皇帝微微抬手,示意平身,众人才落座。
木梓衿找到了宁无忧,连忙跟上去,站于他身后。正堂之上鸦雀无声,只听闻众人落座时轻微的脚步声以及衣袂摩挲之声。
她晃眼扫过去,才发现与此次案子有关的人,全都到了。就连与之不相关的贤王宁浚,也跑过来凑热闹。一扫之下,竟全是朝中举重若轻的人物,或者是身份贵重的侯爵,便不由啧啧称奇。
“五哥,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怎么看不懂了?”他轻轻地靠近宁无忧,“怎么没有人犯?也没有原告被告?”
宁无忧轻轻瞥了他一眼,他立刻用手捂住嘴,不再出声。
三法司御史大夫起身,面向皇帝请求开审,皇帝淡淡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开始。一时,三法司刑部尚书孙尚书惊堂木一拍,全场倏然肃静,不闻丝毫声音!
“带人犯!”
大理寺卿一脸严肃,冷喝一声,立刻有人带了人犯上来。
两名官吏压着一身囚服的男人,披头散发,头发纠结脏乱,一张憔悴的脸隐藏在凌乱的发间,那双有些茫然无神的眼睛呆怔空洞,疲倦又麻木。周身虽然干净,但精神萎靡,一身颓丧之气。他被人押着上来,脚上冰冷镣铐托在地上,磨出刺耳又沉缓的声音。
“跪下!”押住他的人抬脚在他腿弯处一踢,他一个踉跄,重重跪倒在地。他疼痛闷哼一声,死寂般的脸也终于微微扭曲了。
他缓缓撑起双手直起身,微微垂头,干裂的唇微微颤抖。
木梓衿微微屏住呼吸,虽然她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也猜出这个人是谁了。
“万子业!”大理寺卿冷眼看着他,厉声问道:“你可知罪!?”
万子业呆怔木然,听闻问话之后,才缓缓抬头,看了看大堂之上的众人,半晌之后,才缓缓地说道:“草民认罪……”
倒是没想到他认罪认得如何干脆,大理寺卿睥睨着他,“何罪?”
“草民,草民贪图钱财,一时起了贪恋,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