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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红卿点头,一手抱着孩子,另外一只手撑着地面想要爬上来。就在此时,外面轰隆一声,似乎是有什么滚了下来,地面也在摇动。
谢仪下意识地跳下地窖双臂一展将李红卿和孩子护在了怀里。石板没了人支撑,闷响一声,重重的扣在了地窖的出口处,阳光被阻隔,地窖中黑成一片,脚下摇摆着有些站不稳,只能听见上方重物滚落的哗啦轰隆声,从缝隙中拍下来的尘土多得呛人。
李红卿将孩子搂在怀里,整个人被谢仪挤着,后背靠着那个女人尸体,她一动也不敢动,对此时的环境莫名有了怕意。她甚至想,自己会不会也即将像背后的女人一样,死在这里,久久无人发现。
外面渐渐又回复了安静,大地静止似乎从来不曾动摇过。
谢仪这才放松了双臂,尽量后靠在墙壁上拉开两人的距离,在背脊挨到墙面时,他闷哼一声,刚刚跳下来太过匆忙,被石板砸到了背部,此时一碰火辣辣的疼。
地窖本就窄小,一具女尸便占据了一半,李红卿感觉到了谢仪刻意地后退,也听见了他抽气闷哼的声音。“你怎么了?”
“没什么。”谢仪不想说,只是一边跟她保持距离一边绷着劲不靠墙着实是有些困难,话语都有些不平稳。
离得太近了,李红卿猜到了他的隐瞒,“你背上受伤了?”
“嗯。”
李红卿往后挪了挪,脚下一绊差点向后仰去,由着谢仪一揽才稳住了身形。
“公主莫要再后退了。”谢仪也知道她身后是尸体。
“不然我们换个位置,我靠在墙上,你也可以多些空间。”李红卿提议。
谢仪倒是觉得不能让她离尸体太近,便同意了,两人在旮旯大的小地方转身,身体摩擦接触,都有些尴尬。
换位后,李红卿抱着孩子紧紧贴在墙上,谢仪开始还直直站着,但过了一个时辰便有些吃不消,脑中挣扎稍许,还是支了一只手臂在墙上。
谢仪的手掌撑在自己耳侧的那一瞬间,李红卿心跳加速了几倍,谢仪因着要借力而稍微倾斜过来的身体所带的温度就在周身,甚至温热的呼吸都似有似无地喷在脸上。李红卿不自禁的脸红了,还好是在地窖中,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能够看到一些影像,但至少不甚清晰,不然她朱漆一般的面庞便要暴露人前。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他们不知道府兵什么时候能发现两人不见了,又要耗费几时才能找到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保存体力,坚持到营救的人来。
李红卿怀里的婴儿其实已经虚弱不堪,但凭着本能,还是咿咿呀呀地往她怀里钻,甚至小嘴吸上了她的胸。李红卿哪里受得了婴儿的咗吮,扭动身体想避开,但又不敢大动作,婴孩却不依不饶地追随着李红卿胸部的位置,嘴上的劲儿也更大了。
终于是弄疼了她,李红卿嘤咛一声,倒抽了口凉气,同时感觉到了谢仪低头查看的询问目光,带着尴尬,她只好道,“这孩子饿了。”
谢仪之前在地面上往下看过那具女尸,也凑巧注意到了那女子手臂上的咬痕以及青紫,“看来这母子困在这里很久了,母亲没了奶水,应是拿血喂过孩子。”
李红卿一听,心中有些难过,又听着孩子抽抽的声音,便下定了决心,既然自己没有奶,那就喂点血吧,想着一手抱紧孩子,另外一个胳膊就往自己嘴里送。
谢仪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公主千金之躯,还是让臣来吧,而且也用不着咬胳膊。”说着自己咬了指头,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那婴儿显然是不喜欢这血腥的味道,但毕竟是饿坏了也渴坏了,呛了两下还是有力地咗吮了起来。
李红卿看那婴儿的动作,脸上温度又暴增,那小嘴儿刚刚咗过她的胸脯,又去咗他的手……
谢仪却没想那么多,只是专心喂着,但又不敢给太多。
三个时辰过去了,天色已经渐渐变暗,随着光亮渐渐消失,地窖变得阴寒起来。婴儿累了,迷糊地睡在李红卿怀里,而她也好不到哪去,在这憋屈恶臭的地方站了一天,腿脚酸胀,心中也十分烦躁压抑。
“公主若是累了,就坐下会儿吧。”谢仪在心中量算了半天,开口建议。“虽然有些挤,但也比站着好。”
李红卿确实是累了,便摸着墙坐了下去。
谢仪不敢正面对着公主,只能侧了身子靠在墙上,但即使是这样,他的大腿也能感觉到紧紧贴着李红卿的头。
李红卿实在是累极,坐下没一会便打起了瞌睡,由着本能慢慢的趋向热源,靠在了谢仪腿上。谢仪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有叫醒她,就这么站了一夜。
其实这一晚李红卿并未熟睡,她迷迷糊糊间想了很多,依恋那份温存,却又不耻自己又对他动心。
天亮了,却依然没有人来。两人一整天粮水未进,正式最难熬的时候,谢仪又咬了手指头喂孩子喝了血,李红卿依旧坐在地上,但脑子里面已经涌进了更多的念头。
她想自己会不会就跟他死在这?不过那样也不是不好,最少死同穴了。自己还喜欢他么?应该是有些的,跟他单独呆在这里,除了被困的恐慌,还有与他亲近的喜悦。
晨曦透过石板缝隙透进来,长长的一条照在谢仪脸上。李红卿在尘嚣飞扬的阳光中看他脏乱苍白的脸,他本就好看,如今仰望他,不但不觉得狼狈,却更觉得丰神俊朗。李红卿心中有股暖洋洋的东西上涌,淹没她的理智,替她开了口,“谢仪……”太久没出声,声音嘶哑。
谢仪低头看去,她未叫自己谢将军,而是名字,眼神中就带出了些许怔忪和不易察觉的温和。
“我还是喜欢你。”李红卿开口,也许是环境使然,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蓬莱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我为了看你打马球,每日都爬到紫兰殿的阁楼上,还为此摔下来压断了薛崇的双臂,为了给你送药,我在相府门口站了很久,你去从军,我便学武,也要上阵杀敌。因为喜欢你,我抛却女子的矜持和公主的威严向你表情,即使被拒绝了,还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喜欢你……”
谢仪有些动容,他从来不知道她曾为了自己做过这么多事情,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也许……”李红卿还想说什么,可突然外面传来了呼喊的声音,叫的正是他们两人。
谢仪出声回应,很快几个内卫和府兵就冲了过来。
一个内卫道,“公主,石板上压了不少石头,臣等要搬开它们,可能会有些碎石灰掉落,您和谢将军要小心!”
“你们放心搬,我会保护好公主的!”谢仪回道,将李红卿护在了怀里。
李红卿还未从刚刚的话语中回过神来,此时在他怀中,有几分怨救兵来得不是时候,也有几分高兴,他这样抱着自己是不是预示了什么?
石板上方的情况不甚好,救兵挪了很久也没挪干净,最后又是用兵器撬又是推的总算将地窖中的三人救了出来。
李红卿出来后,示意他们下去将女尸带上来,无论如何这个保护孩子到最后的母亲是伟大的,而且如果有可能,也要留在空地上的村民来认尸,然后再好好安葬。
李红卿一行人疲惫地回到营地,还未来得及休息,便看见了勾戈。李红卿皱眉,按理说勾戈不应该回来的这么早啊。
勾戈也是满面愁容,见李红卿安全回来了,总算松了一口气,急忙站了起来。李红卿这时候才发现他的腿似乎有伤,一瘸一拐的。“发生什么了?”
避开人群,勾戈向李红卿报告了情况。原来是勾戈带着人通过那地陷坑的时候,余震便来了,那本就陡峭危险的崖壁瞬间又塌下来不少,两个府兵来不及逃跑丧了命,而勾戈和几个村民还未来得及通过,勾戈为了救人伤了腿,几个人尽了最快的速度回来禀报,却不想李红卿和谢仪也失踪了。
“路断了?”李红卿虚弱地问,此时内卫端上来一些米汤,她却顾不上喝。
勾戈点头,“不知道出山的路有没有受影响,如果还可以过,薛将军应该会想办法的。”
“只有那一条路么?有没有其他出山的缺口?”李红卿问。
“王山先通过去了,现在我们没有识得路的人。”勾戈有些懊恼,本来想这次再让王山带着自己走一趟,便也能将到吴家村的路记下来,可现王山出去了,公主却被困在了山里。
“去问问营地里的吴家村民,也许有人知道。”李红卿交代完毕,又在勾戈地劝说下将米汤喝了。
很快勾戈带回了消息,说是山的南面还有个出口,只是早就被碎石堵上了,而且就算出去了也离着梧城大营地有较远的距离。
派人去观察过南面的山口,又于谢仪等人商议后,他们决定走南口。
去和留是个艰难的抉择问题,很多人还未找到,不知死活,但他们不能再留了,粮水的来源已经被断,如不早些出去与大军汇合,早晚所有人都会被困死在山里。
有些人却不肯走,例如吴老太太,李红卿本以为自己救出的婴儿是她的孙子,可却不是。
李红卿不忍将人就扔在原地,只好让人将老太太搀走,还有一些伤病员也一并全带走。
在南口不远处又重新扎了营地,李红卿看那几乎堵得死死的山口,有些犯难。
谢仪背上的伤有些重,他这几日几乎不能直腰,却依然咬牙坚持,此时他镇定的将能用的劳力分作两队,轮流搬石。
粮水不多,头几日还能勉强每人都分到些稠粥,到了后来越来越稀。劳作的人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
李红卿咬咬牙,将吃食都匀到了青壮年的口中,“我们要出山,不能让挖山口的人倒下,不然大家都要死!”她对没有分到吃食的人如此说。
作为公主,勾戈为她存了私粮,李红卿也知道,若自己出了事情,即使这些人出去了,难免也会受到广安帝的责罚,甚至是没了性命。所以对于勾戈的小动作,她没有拒绝。
谢仪知道李红卿的决定没有错,但在感叹她果断的同时,也觉得她有些太过心硬。
所有人都不知道,李红卿将她的分量偷偷又分给了没有吃食的人,以至于到了最后,府兵内卫等壮劳力有饭吃,老弱病残有粥喝,可李红卿却连水都很少碰。
似乎是心有灵犀,薛崇的人也到了南口,两面同时挖路,进程快了许多。
当道路通了,薛崇冲进来看见虚弱的李红卿时,心中狠狠抽了几下,他怒向谢仪,“这便是你所尽的责任?”
谢仪这些日子全心扑在挖路上,根本没心思顾及李红卿,此时见她的样子,才觉出了不对劲。
此事暂告一段落,李红卿回了营地便晕了过去,足足睡了两日才醒过来,吃了些流食,见竹子心疼的要命,还要笑着安慰。
“公主,李郎将带着皇上的手谕来了,您要宣他么?”竹子问。
李红卿没反应过来,“李郎将?”
“就是李绍。”竹子回道。
李红卿点头,“让他过来吧,”想了想又觉得不妥,“算了扶我出去。”
“公主您身子还没好……”竹子有些着急。
“没事,我又不是什么娇弱的人。”李红卿摇头,在竹子的搀扶下走出帐子往主营走。
没走多远便看见了谢仪,他一身牙白色长衫,未着戎装。“谢将军伤了背脊也躺了两天。”竹子在一旁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