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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法国半个多月后,宋祎知道了科莫的姓氏,惊得眼珠子掉下来,拉着他问:“梅里厄?那个梅里厄?”
“对,这个科莫,那个梅里厄。”
“哦,我膜拜你的家族,现在我也膜拜一下你吧。”宋祎单手放在胸前,带着笑说,“可是这个科莫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科莫吗?”
“我祖父的名字也是科莫。”
“哈哈。”宋祎觉得老外一定是词汇量太少,太没搞头了。
二十八、坚定的心
元旦的时候,时磊就读过的高中办同学会,因为这是大部分同学走上工作岗位的第一次聚会,到会率倒是很高,八成以上的老同学都到了。时磊早早地去了,最近他对人脉二字有了太深刻的体会,这个社会,诚如父亲所言,有钱好办事和有人好办事确实是不争的事实。从前他也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如今大家再见面倒多了几分唏嘘,关于他家的际遇,明里暗里都有些不一样的眼色,时磊并不是完全无所谓,但已经学会了不在乎,宋祎对他说:“哪怕你什么也没有,留下眼界和胸怀,也不是谁都可以比的。”他自信有眼界,也不畏惧当前的景况,年轻人只要肯吃苦,没有越不过去的坎,而胸怀,只能靠磨练,很多人事,看多了,就云淡风轻了。
年轻人在一起,找个嗨点并不难,吃午饭的时候,大家开始忆苦思甜,说一说当年曾经暗恋的人,这游戏并不时髦,参与者却众多,出发点的心态无非是两种:1、拆开一对是一对;2、搞拢一对是一对。
轮到时磊的时候,他很简单地说:“谢菲啊,不是都知道吗?”
于是有人问谢菲:“菲姐儿,你呢?”
时磊想不到谢菲会说自己的名字,因为当初在大学里追她的时候,她曾经说过“高中都没怎么注意你”这样的话,此刻他觉得女人心、海底针这样的话还真是颇有道理。可是气氛已经起来了,一群人酒足饭饱,就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两个人渐渐被推到一起,时磊望着谢菲看自己的眼神,忽然有了点了悟,但是男人不好当,他还是开了腔:“好了好了,别闹了,她大一就把我甩了。”
还有人在撺掇“再续前缘”、“重修旧好”这样的话题,却架不住话题主角兴趣不大,热情就渐渐偃了下去。吃完饭,从前的班长提议去唱K,时磊一边把大羽绒服往身上套,一边在打电话,他准备在N市租一个实验室,但是前后看了几个地方都觉得不满意,来电话的是其中一个园区的联系人,周围声音太嘈杂,他就走出门去过道讲,电话里说:“春节上来优惠政策就没有了,你要是要租现在最合适。”
时磊说:“还是贵了点,我手头钱不够。”
挂了电话,一转身差点撞到一个人,下意识把那人拉住,才看清是谢菲,经过刚才一闹,时磊觉得有点尴尬,手一放开,就要往里走,谢菲说:“聊聊?反正都打算去KTV。”
“啊,我下午有点事就不去了。”他下意识还是想回避,年少的时候确实对这个姑娘有点感觉,比方说她身上那股子冷傲,见谁都不笑的劲儿,让他有种想征服的欲望,后来到了大学里成了校友,又是老同学,走得近些还真就追到了,吃过几顿饭,看过两场电影,忽然就觉得特别没意思,对待这份感情也就越来越消极,直到有一天谢菲问他“你爱我吗?”他当时怎么也说不出一个“爱”字,才终于把草草开场的初恋匆匆结束,他道歉,然后被记恨。这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时磊觉得今天会被提起,尤其是谢菲的反应微妙得让他难以接受。
“跟我说几句话都不敢?”
“不是,真有事,你知道,我家出了事,最近我比较忙。”
“你一个刚大学毕业的菜鸟能帮什么忙?你不给你爸妈添乱就不错了,装什么呀!”
时磊的脸绷了起来,抿着嘴唇,看着她,并没有开腔的意愿。
“我听说你交了个新女朋友,姐弟恋?很时髦嘛!怎么不带出来看看?”
“她在法国。”他还是说了,不想把话题往宋祎身上绕,“我要走了,不好意思。”然后迈步就走开,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却被人从背后环住腰,听见她说:“我还喜欢你,能不能重新开始?”
他把手拉开,转过身面对她,感觉开口特别艰难:“对不起,我们真的不合适,何况我现在要钱没钱,要房没房,比从前还不如呢。”想把话说得轻松点,可是这种拒绝人的话怎么说都不会轻松的,女孩子主动往往都带着孤注一掷的悲壮,只要答案是不,怎么都是伤害。
“她就那么好?我们分手以后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再谈恋爱,怎么会突然看上一个老女人?”
“宋祎不老,才比我大三岁,谢菲,她不是你我之前的障碍,你我之前没有可能这点跟她毫无关系,我和她的事情也跟你毫无关系。”真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啊,他握握拳,再次迈步走开,不留恋过去,也是一种成长。
有的人用哭的方式表达感情,有的人喜欢笑,比方说可爱的法兰西梅里厄家族的科莫先生,笑着邀请宋祎一起去看一场球赛,南特对里昂,宋祎皱着眉头,压低声音:“对不起,我得先请示一下我男朋友,他也许会介意我陪一位法兰西帅哥看球呢。”
科莫哈哈笑了起来,宋祎真的拿起手机问时磊:“有法国帅哥请我看球,可以去吗?”
时磊看到消息就笑了,很快答复:“看球可以,不许有肢体接触。”
宋祎“耶”一声,然后对科莫说:“OK。”
事实证明,宋祎对足球毫无兴趣,虽然在国足多年的荼毒名声下,宋祎多少还是懂了些足球的常识,但全场那般热烈的情绪,依旧令她难以适从,她把原因归结为现场的球队都跟自己毫无关系,情感上没有归属感。科莫看出来她无聊,间或也跟她聊几句,很快就抓住了她的兴趣点,话题不觉转向疫苗。宋祎说:“在中国,很多家长的概念是不用接种那么多疫苗,甚至一些医生都认为只按照国家的规定来做就好了,自费的疫苗效果不佳,价格昂贵,而且还增加潜在的风险。”
科莫点了点头,说:“可是我仍旧想象不出比疫苗更好的使人类免于罹患可预防的疾病的途径和办法,潜在的危险是你这样的实验室人员需要去关注和改进的,而价格,跟疾病比起来,健康何其无价。当我们在几内亚的时候,你也见到了,假如埃博拉有疫苗,假如艾滋病有疫苗,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不会再重来了。”
宋祎想了想:“可是即便有疫苗,也不能解决这些地区贫穷、不文明、死亡率高的现状,不是吗?”
“疫苗不能改变贫穷,也不能改变人性,但可以让生命的质量得到提升,而贫穷、不文明这些问题,都需要健康的人类去解决,我觉得这就是疫苗的作用。”
宋祎笑了:“对!你解决了我思考很久的问题,谢谢。”
科莫神秘地回答:“为美丽的你。”
回去的路上,宋祎把开车的汽油费算给了科莫,对方也不客气地收了,然后问她是否愿意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或者在进修结束后到他们的实验室工作,宋祎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怀,我比较想回国去在我们中国的实验室里找出对付病毒的办法。”
病毒没有国籍,防疫没有国界,但学者有自己的国家,研究者有不变的祖国,宋祎这么想的时候,还真是被自己雷到了,可真要留在国外做研究,想想都觉得兴趣不大呢。
二十九、短暂的相聚
转眼就到了春节前,2015的春节来得特别晚,在这之前,是备受普天之下情侣关注的情人节,时磊是多么想长出翅膀一路飞到法兰西啊,可是现在去一趟法国的钱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奢侈,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想和宋祎一起度过属于两个人的第一个情人节。宋祎也很想,但她不能提,两个人就这样耗着,假装忘记这个日子在悄悄临近。
彼此保持着每天一次的视频聊天,感谢这个科级昌明的时代,即便是千山万水的距离,也能保持这样紧密的联系。但这些,都不够。对情侣,尤其是热恋中的情侣来说,没什么比在一起更可贵,分分秒秒,要见面,要拥抱,要亲吻,要做最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事。这才是热恋的样子。
宋祎很累,她接收的训练包括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穿着宇航服一样怪衣服的怪物,这看起来很有趣,但其实非常难受。她每天进入核心实验室,首先要在更衣区更换普通实验室服装,再进入另一道门穿上正压防护服,这套衣服看起来有趣但穿在身上很不舒服,大大的头罩常常白茫茫一片,而且那种被幽闭的感觉异常强烈,几乎能将人吞没。每天离开主实验室时还要经过化学淋浴消毒正压防护服表面,这些化学试剂虽然足以消灭所有病菌,也足以让宋祎感到窒息。但她还是坚持下来了,她对自己说要坚持,要加把劲,在里昂,她见识到了在这一行最前沿的科技,也开始明白一些从前想不通的东西,比方说为什么要研究病毒,为什么要保存病毒。人们总是对未知分外恐惧,因此需要把一切弄清楚。而埃博拉病毒的面貌,她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长得并不特别丑,一种丝状的小东西,像一个简单的中国结,甚至很有艺术美感,但想起在几内亚见到的那些因之而失去生命的人,仍旧不寒而栗。
这样微小而看似无害的生物啊!这些病原体,致命的病原体,它们存在在这个世界的角角落落,而宋祎,逐渐领悟到这份工作的意义。
实验室要派出一些人去日本东京参加一个关于病毒的论坛,宋祎很努力地争取到了一个席位,然后在会议的间歇期间,她有不到一天的休息时间,那天正好是2015年2月14日。她像魔障了一样开始想办法买机票,从东京到上海,然后再从上海到东京,来回倒飞机,中途最多也只有1个多小时的停留时间,甚至没有时间离开机场。她一边买一边自嘲“我是一个神经病,我一定是钱多没地方花了”,可是还是不自觉地高兴,哪怕,离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近一点也是好的,至少呼吸一样的空气。
吴蕙评价她:没有陷入爱情的时候,理智得可怕的人,陷入爱情之后就疯狂得可怕。
于薇薇说:羡慕死了。
宋祎直到上飞机前才告诉时磊,她笑眯眯地对着手机说:“我现在坐飞机去上海,只能在机场待一个半小时,你要不要看看我?”
接到电话的时磊,也疯了。A市到上海浦东机场最少有2个小时的车程,这还是在不堵车的前提下,他现在没有从前那些即便飙到160码也稳稳当当的豪车,更没有飙车也不怕的勇气和定力,挂掉电话,放下手里的一切事情,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要赶到机场。
冬日的高速因为春节的临近变得热闹非凡,这个国家陷入一场属于人类的特大迁徙,他们南来北往,他们东走西顾,去寻访属于心灵的家园,在那里,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无比齐全。
时磊在不知道多少次路怒,痛恨那些左右穿插蛇形逶迤的车辆之后,终于在航班降落之前到达了浦东机场,望着电子指示牌,眼眶渐渐发热。好听的女音终于传来,而通道的那一侧,一个美丽的身影渐行渐近。
宋祎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