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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青若思虑再三,答应了下来,不过她向方虔表示,她更希望由舆帮她炼化那些修为。
方虔回了奎,告诉他若想报恩,让出百年修为,修为让出后,两人便是朋友,他不需再称自己为恩人了。
奎应允,方虔去了舆的房间,请求她移步,为喻青若炼化修为。
舆放下手中的琵琶“子谭,如今,你相信你成不了仙了么?”
方虔想到他找舆问卦,舆说过,仙需断绝私情,心怀苍生,他笑了笑“我信。”
舆起身“走罢。”
修为的转移很顺利,舆为喻青若转了那些法术后,就先离开了,不表。
喻青若从那日方虔提出要和她去冥界,她就在想,是以私心为重,先去见郁子瑾,还是以公心为重,先去人界救治鲛人。
后来想着人界与冥界的时间差,便刻意忽略了那位患有重疾的鲛人可能忍受着痛苦,决意先去冥界。
喻青若想,她虽想与方虔一同上路,但方虔护着她也够久了,她如今已有了自保能力,方虔又向往自由;且方虔会和自己一起来妖界,完全受是他立下的誓言的束缚。自己不如先提出来可以放他自由,也算是尊重他的决定,他若是不想走,也少了强迫的意味。
她去找了方虔,与他说这件事,方虔一脸愕然“前几日不是说好了,我能护你时,再与你走一趟冥界?再说了,你不觉着两人的旅途会多些乐趣么?”
喻青若那时以为方虔不过随口说说,也没有想到方虔会觉得和她在一起乐趣多一些,就放了宽心,欣然与方虔往冥界去了。
喻青若本想像上次那样,由方虔带她驾云。
方虔却说她总该学会对法术的掌控,便从驾云开始,一步一步地教。
喻青若悟性颇高,又加之她体内的法术也算得上深厚,所以倒没有耽误行程。
两人驾云而行,方虔望着靠自己的力量和他并肩而行的喻青若,回想起那日渡法术的情景。
当时他对奎说渡百年修为给喻青若,是了解了奎的性格后的以退为进。
但他也没有想到,奎竟会一下子渡了千年修为给喻青若。他见舆没有点破,也就不当着喻青若的面说出来,只在事后向奎道了谢,与奎说若有麻烦,可以去找他。
冥界与妖界相接,两界以婆娑河为界,河南为妖界,河北为冥界,住在婆娑河旁的鬼魂和妖怪,都是最低等的。
方虔使了个诀,将自己和喻青若的身形和气息都隐藏起来。
他携着喻青若,打算自婆娑河上驾云而过。
他幻出无形的云雾,带喻青若踏了上去,他们刚行到婆娑河上空,一股极强的力量就拉着云雾往下坠,喻青若和方虔被带着向下跌去,眼见着就要触到河面。
几乎在喻青若鞋底碰到河面的一瞬间,方虔一运气,将她抱了起来,单手结印,在她周围形成一层光罩,又用十成的力气把她往妖界的岸上一推。
风声在喻青若耳边响起,喻青若连同光罩一同砸向地面,光罩触地,瞬间消弥了去。
“子谭!”喻青若奔回案边,河水已经没过方虔的胸口,他笑着开口“喻洹,你先听我说句话。”
喻青若住了脚步。
“喻洹,你回人界好生等我。我中意你。到了人界,你定要给我一个机会。记着,莫要忘了我。”
喻青若听方虔这么说,顿时明白了过来,她继续往前走,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回岸上。
她明白了,方虔是趁着说那句话的当口,设下了结界。
河水到了方虔的下巴。
“在人界等我,到时候,再带你看四界的风景。”说完,方虔闭上眼睛,等待着河水没过头顶。
随着方虔的消失,那个光罩渐渐消失,刚才方虔施在喻青若身上用以隐去身形和气息的法术也失了效。
河面一片平静,刚才发生的就如喻青若的幻觉,喻青若被这个变故骇住了,站在河边,死死地盯着方虔刚才消失的地方,许久,才往河里踏了一步。
如死水般的河水漾了漾,喻青若觉得被水打到的地方如火烧一般,发出尖锐的疼痛。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脚背一凉。她低下头,才看到鞋子被腐蚀得七零八落,还有几片布粘在皮肤上。
喻青若跌坐在地,她本以为她只需学好医术,一切便可迎刃而解;可如今看来,她的无知,已惹了许多笑话,今日又为方虔带来了祸端。
她若早点知道,渡过这河如此凶险,她定不会为了一个答案而让方虔涉险。她心中有再多的不舍和执念,郁子瑾都已经真真实实的死了。
“吼――”一声兽吟打断了喻青若的思绪。
喻青若抬头,看到她身边围了一群低等的虎妖,都在对她流口水。
喻青若站了起来,才看到自己的脚背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伴随着,还有针刺般的疼痛。
她从怀中掏出琉璃盅,取血滴入,念了咒语,将天马放了出来。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条河,对天马发出直飞梁州的指令。
她在天马上给脚背的伤敷了药,幸运的是,她的鞋底很厚,脚底没有伤,倒是不妨碍走路。
到了舆的府邸,喻青若不再像往常那样大喊,让舆帮她免去机关,而是努力回想平日舆教授的关于阵法的知识,自己解阵法。
其实从喻青若刚踏入大门,舆就知道了,她倒也不急,等喻青若快到大殿,她才从内室慢悠悠地出来。
喻青若闯那些阵法已经足足两昼夜了,她终于能看到大殿,约莫是最后一个阵法了。
喻青若在那个阵法中兜兜转转,终于找到出口,走了出来。
“母亲。”喻青若对等在阵外的舆咧嘴一笑。
舆牵过喻青若的手“想通了?往后功课不倦怠了?”
喻青若点头“早些年儿只专医术,从未关心其他门类,行走了些日子,才知道独专一门,甚险。”
“明白便好。你也该倦了,去歇息罢。”
喻青若摇摇头,问“儿想知,妖界与冥界相接处,那条河有何特殊之处?”
“那河唤作婆娑河,只有冥界特制的船可过。船上只渡两类生灵,一为冥界鬼差,二为妖界亡魂;只要有其他生灵在船上,渡船就会下沉。婆娑河除了不化渡船,其余无论物什抑或生灵,不过几个眨眼间,便可化为水。”
喻青若心中一揪,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脚,那里不过被海水一打,就已布满水泡,那方虔……
喻青若不敢往下想。
舆顺着喻青若的目光往下看,见她原本白皙秀气的脚已没了鞋子的包裹,脚背通红,且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水泡。
舆蹙了蹙眉,将喻青若打横抱起“怎这般不小心?”
喻青若没有搭话。
舆叹了口气,抱着她往房间去“罢了,我看你也上过药了,好生歇着就是。”说完,将她放在榻上,掩门出去了。
喻青若双眼无神地望着房梁,她明明疲惫到了极点,可就是毫无睡意。
忽然,乐声飘入,喻青若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吸引了去,她的眼前恍若出现了一座肃穆的寺庙,晨光熹微,钟鼓声声;山檀纯正而温和的香气,如同化了实体,仿佛要将她挟裹入这禅境中。
喻青若呼出一口浊气,觉得身心都被涤荡了一遍,她的眼皮渐沉,她也不想刻意去撑开,就这么睡了过去。
☆、判官道士巧相见
“阿洹……”
喻青若听到这个称呼,猛地睁开眼,会这么叫她的,除了郁子瑾,没有其他人了。
郁子瑾与喻青若对坐,脸上带了温暖的笑意,如同他们此时还住在扬州,之后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喻青若有千万句话想问他,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化作了两行清泪。
“阿洹,我在你梦里。我想着,投胎前,总该见你一见。”
喻青若挪着腿,用膝盖走到郁子瑾面前,她挤出一抹笑容“我们这是最后一次相见了,对么?”
“大概是了。”
喻青若低下头,问出那个一直困扰她的问题“修竹,你……当初为何自尽?”
郁子瑾从衣袖中掏出手帕,递给喻青若“莫要哭了。阿洹,我知晓你对我的情感,却一直装作不知,也不敢给你任何回应,就是怕你越陷越深。
我很感激你在人世陪我走的那段时光,更感谢你到妖界去寻我。我知道我若是扮些可怜相,求你为我另寻一康健的躯体,你定会照做。可我如何舍得?
你愿意对我好,不过是过不去一个‘情’字,情可折而不可辱。再说了,我对你亦有情,不过此情无关风月罢了。”
郁子瑾顿了顿,继续说“我已失了健康,失了自尊,失了声名,又无亲故牵挂,活着,不过是徒增苦痛。”
喻青若泣不成声。
“阿洹,我不是你的良人,向来不是,你莫要有痴念了。”
喻青若伸手搂住郁子瑾,不理会他僵直的身体,抽噎地说道“修竹,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我再怎么放肆,也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郁子瑾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他低低地笑一声“也罢,我与你说说我在妖界的事吧。”
“你若难过,便不要说了。”
郁子瑾又笑“难不难过,也都过了。”
听完郁子瑾的描述,喻青若才知道,妖王到底有多丧心病狂。
郁子瑾说,他刚到妖界,是没有实体的,妖王找了一位已经可以化作人形的树妖,将那位树妖改变成他的样子,再将他的魂魄植入那树妖体内。
待他得了妖体,便每年废掉他一种感官,到后几年,他已五感全失;妖王便让他每年正月试一种毒,在别人欢度新春的时候,他在忍受毒发之苦。
郁子瑾又讲述了妖王是如何用水银弄聋自己的,又说到妖王逼着他吞炭致使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说到最后,喻青若将他抱紧几分,语气带了几分哀求“莫要说了,莫要说了。”
喻青若实在难以想象,郁子瑾这段云淡风轻的叙述背后,藏了多少屈辱与挣扎。
她郑重地向郁子瑾道了谢,这些对她而言,不过一则故事,而对于郁子瑾来说,却是一段以命相搏的过往,一块难以揭开的伤疤。她再怎么心疼,也无法为他分担半分。
郁子瑾离去的时间到了,他依旧笑得温柔,与喻青若说了后会有期。
喻青若眼睛哭得有些红肿,但还是微挑嘴角,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道“后会有期。”
梦尽了,喻青若醒来。约莫是黄昏了,屋内有些暗,也没有掌灯,她摸黑起身,踱到梳妆台,拿出郁子瑾送给她的那个木盒,她将那个木盒抱在怀里,许久,叹了口气,打开衣柜,将那个木盒放在最底层。
“修竹,后会有期。”她轻声道。
“子谭,你满意了么。”这是一间逼仄的屋子,照明的焰火不知是何物,白苍苍的,给房中带了些阴森的感觉。
方才开口的是郁子瑾,他端坐在案旁,案上摆了两杯茶,却不见另一个人。
茶杯离案,不一会儿,郁子瑾对面传来了舒服的叹息声“你这里真不错,若不是我做不到无欲无求,定也混个判官当当。”
郁子瑾脸上现了薄怒。
“哎,我在这蹲了两年了,你还是这般不禁逗。”
“方子谭,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郁子瑾喝了一大口茶,语气颇有些无奈。
“怎么?后悔当初一时心软收留了我?”方虔的声音溢满愉悦“也难为你两年来落了个‘饭桶判官’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