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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那少年蓬头乱发之下,是一张沾满油秽的脸。然而即便是这样污垢邋遢的模样,仍遮掩不住他那与生俱来的清眉俊目、以及秀逸纯然的气质。似极了……他记忆深处的那个女子。
少年此刻低着头涨红了脸的样子,仿佛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他再度仔细地看了看,确定没有认错,才欣喜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阿雪!”
听得他的叫唤,少年亦缓缓抬起头、看向他,目中稍带着些许迷茫和喜悦,梦呓般轻语道:“封大哥,我饿。”
封无痕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许久不见,他的心情也有些激动,几乎是宠溺地说道:“谁叫你不听话,到处乱跑!这下可迷路了吧?不过现在没事了,有封大哥在,阿雪怎么会挨饿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塞了只馒头到他嘴里,“赶快填饱肚子,一会儿封大哥带你去换身衣服!你这小叫花样儿,若是被你姐姐瞧见了,还不知她会怎么发火呢!”
那一刻,自顾自说着话的他,并没有察觉到少年神情的古怪之处——那时,禁凌雪的状态,竟宛如在梦游一般,神情茫昧,对他的一番劝叨也不知听到心里去没有,只是衔着馒头,一径点着头。
“姐姐她……才不会生我的气。”禁凌雪径自咬着馒头,含混不清地吐出这样一句。然而又吃了几口,却猛地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封无痕,目光迷离,仿佛身在梦中:“封大哥,你说……姐姐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封无痕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傻话!这个世界上,她最宝贝、最疼惜的人就是你,怎会不要你!真是乱说话!”
“可是,我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像是有一世那么长。”
眼见禁凌雪依旧呓语般喃喃着,封无痕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细细算来,他昏迷了这么久,大约也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过禁凌叶了……然而既已知晓她此刻无恙,大概便无须担忧太多了罢?毕竟,她怎么说也算是能在江湖上独当一面的“霜烨”女侠啊!
念及于此,封无痕当即柔声安慰道:“阿雪别急。你姐姐现在有些事情要忙,等她忙完了,就会回来看你的。”
然而,禁凌雪却是摇着头,喃喃道:“这几天……我总是有种感觉,好像她……永远都见不到我了。”
“这样好不好?我答应你,等办完手里的事情之后,就立刻带你去找她。”说话间,封无痕已伸出小指,要与他拉钩。
禁凌雪半信半疑地伸出手,与他拉了一钩,却依旧迟疑道:“那……究竟还有多久?”
封无痕又塞给他一个馒头,“这可说不准呢……总之,你跟着我就对了,总能够找到她的。”
呆呆傻傻的少年并没有发现,每当这个男子说起他姐姐的时候,总会不经意地皱眉,仿佛正忍受着某种外人无法察觉的痛苦。
两人就这样结伴而行,一路朝着彝国的方向行去。
而时日长了,封无痕却渐渐发现:自从那日重逢之后,这一路上,这个一向懵懂痴愚的少年话便愈发少了起来,性格也有了微妙的改变:一日日变得冷漠、不可捉摸。所谓的不可捉摸是指,身旁这个少年时而像是处于梦游一般,说着一些漫无边际、杞人忧天的话,仿佛自己明日便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而清醒着的时候,却常常不说话地凝望着蓝天、或是夜空,目光辽远——那个时候的他,会变得不再像一个孩子、一个少年,而像是一个……看破了世事、看透了轮回的成年男子。
随着时日渐久,他那种“梦游”一般的状态便一日日变得稀少;而相对的,沉默的时间变得愈发漫长了起来。
这种转变,让封无痕心中非常不安。一路上,他时常试图制造一些令他感兴趣的话题,然而,少年只是漠然看他一眼,魂不守舍地、有一句没一句地与他搭着话,心却仿佛游离去了另一个世界。
禁凌雪既然不愿跟他多说什么,封无痕也就不便再问。
——是长大了吧?这孩子。封无痕有时会这样想着。虽然禁凌叶提及往事时,总说这孩子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以至于思维发育慢于常人,然而,他从帝都一些达官贵人口中听到过一些关于这位北靖国世子的流言,却并非如此……
无论怎样,这件事上,他都只能保持沉默。不料,今日竟在此地又遇到了冷汐昀……说起来,他与这位彝国的玫瑰夫人本该是相互处于敌对的立场,然而,这个女子与他并无深仇大怨,况且此地并非战场;眼见着她遇到危险,更有种不得不现身相救的压力,迫使他出剑。
胡思乱想着这些纷杂的心事,也是最近一直赶路、太过疲累的原因,不知不觉间,封无痕便渐渐沉入了梦乡。
两个男人这边已经没了动静,而远处的冷汐昀却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寐。
今夜,她又做了心虚的事:是的,如果封无痕无法顺利取得碧落山顶祭坛上的那根法杖、交给她亲手毁灭,那么第二种结果便是——封无痕将死在碧落山。
那么,此世的“七星”之数便有了空缺,就能够阻止柳千寒实现那个“心愿”了吧?
纵观这七人:“天玑”究竟是谁,她目前还不知;柳千寒她是万万下不了手将他杀死的,何况她自问也没有这个能力;禁凌叶视她如仇敌,想要对她下手,更是万难;她对禁凌雪亏欠太多,也是决计无法下手的;而卡索尔……那个生着一双阴阳妖瞳的男子啊,每当看到他,眼前便总会掠过一些前世的浮光掠影的画面……无论他们曾有过怎样的羁绊也好、陌路也罢,她都不愿下手杀他。
那么,这七人中,除了封无痕之外,就只剩下她自己了。倘若她死了,与她结下“同生血契”的卡索尔恐怕也很难独自活下去——无论前世如何,她欣赏这一世的他,不忍致他于死境。
而封无痕……假使封无痕死在了碧落山,那便当真是无人问津了——即便柳千寒的能耐再大,闻风赶去碧落山顶,也无法救活他了吧?
可是……她究竟在做什么呢?为了许文彬,竟要去牺牲另一个无辜善良的生命吗?她分明能看透、封无痕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是啊,七千年后的史书……倘若一切属实的话,那么封无痕至少还能再活六十多年,然后,如同史书中所记载那样:
天山天玄门传至七十二代,以封无痕之心法剑术为最,无出其右者。掌圣剑一门四十余年,生多义行,桃李天下,至其耄耋之年,有采药者于石洞前遇一男子,自称其名。然观其貌,双十而已。及至形消于天山,门人寻之无迹,曰羽化而登仙。
——如真是这样,那么,他此行应当会顺利吧?
然,若是一切真的全如史书中所载,那么,那个神秘的幽宸古国将不会再次重现于人世;阿修罗族复兴无望;而许文彬,仍会在七千年后,平安降生在这片大陆。
……可是,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啊!时空与宿命,轮回与因果之间……千万年来,都无人能够参得透吧?
难道,宿命也早已算好了七千年后的她,有一日将会穿越回这个诸国争霸的乱世,成为冥冥中,缔造命运的“神手”之一?
这一夜,被矛盾的心事困扰着,冷汐昀直至深宵方沉入睡梦中。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到有轻微的脚步声,正朝她迅速逼近。
然而委实困倦了,想到远处还有封无痕在把守着,料来赭衣卫那些人应当不至于如此快便追上,冷汐昀疑是身在梦中,朦朦胧胧间,便再度陷入了梦寐。
然而——是错觉吗?
为什么,那足声竟越来越近,声声压迫着她的心脏,令她连在梦寐中,都觉得难以喘息呢?
只是顷刻之间,便似乎有一块巨石沉沉压在她身体上——甚至,那“魇魔”仿佛已化为无垠的夜色,笼罩着她,令她倏然全身无力,甚至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是……被魇住了吧?正当她这样想着之际,却觉那“魇魔”伏在她身上,缓缓解下了她的衣带,冰凉的手指颤抖地触摸在她光洁的胸脯上、反复摩挲……
不行……自身意志与那种缠绕着她全身的捆缚感激烈地顽抗着,她的双眼终于能够努力浅浅睁开一线——
溟濛夜色中,她看见了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通透如琉璃,却寂寞如幽冥之水。
这……是传说中吸血鬼的眼睛吗?
不……大脑很快便否定了这个猜测,迷迷糊糊中,她回想起来,自己似乎曾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眼睛。
究竟……是谁呢?她在朦胧的意识里激烈地搜寻着,突然福至心灵,脱口唤出一个名字:“禁凌雪,是你?!”
对方并未回答她,只是愕然止住了动作。
“你要做什么?”冷汐昀一边激烈挣扎着、一边恼恨地说着,却发觉自己的声音喑哑而低微。
“不是的!我只是想看看……你方才和封大哥说起的……”对方的声音蓦然低了下去,轻声嗫嚅道,“……那个……名字。”
……封无痕离得那么远,此刻又已熟睡,依自己目前的处境……怕是无法叫醒他了吧?冷汐昀没有听见他的解释,只是在心中默默思忖着应对之策。
见他还不肯从自己身上离开,冷汐昀唇颤了颤,费力地从齿缝里挤出一句断续而愤怒的低语,面有愠色:“快滚,你这个……傻子……”
“吸血鬼……快滚,离开我的身体……”
“傻子?吸血鬼?”禁凌雪轻声喃喃,思绪一时间不知飘移去了何处——
“我跟了卡索尔殿下,从此便可每日锦衣玉食、高床暖枕……呵,作为女人,那真是一辈子梦寐难求的幸福了……”
“你知道么?我一想到我那时候大脑发热,去为你这个傻子远赴离都青昴城、刺杀襄穆王,我就觉得恶心!”
“我看见你那含情脉脉地注视我的眼睛,我就觉得想吐!”
“为什么别的男人眼睛都是黑色的,你却长着一双吸血鬼一样的蓝眼睛!”
“你……果然是你,果然是你!”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禁凌雪的情绪蓦地激动了起来,声音顿时变得嘶哑,宛如一只饥渴的野兽,“我,我……”
他低吼一声,将身子贴了上来,同时双手用力去撕扯她的亵裤。
冷汐昀拼命别过脸去,微弱地挣扎着,然而,这一刻,她身体里的力量仿佛被什么禁锢了一般,竟是一分一毫也无法挣脱!
他是我的恶魔……是我的恶魔。
恍惚之间,一个杳漠而清润的少女声音在心底深处响起,熟悉得仿佛来自自己的前世……(详见番外《千年》)
“你……滚开……恶心……”她嘶声低喊着,然而对方的手已迫不及待地摩挲着她的乳间,恣肆地亲吻她的双唇。
他放肆的举动仿佛一瞬间触中了她内心某根禁忌的弦——已被尘封多年的、那段痛不欲生的回忆,此刻宛如他急欲入侵的身体,迫切地涌进她脑海里,将她兜头淹没……
“嚓”——急促而沉钝的声响中,白衣少年骤然停止了动作,下意识按住自己胸口,赫然发觉,有殷红的鲜血沿着他指缝蜿
75、二交易(下)。。。
蜒淌落——鲜血无声地从伤口处涌出,带出某种深入骨髓的疼痛。
——间不容发之际,冷汐昀终于从他的钳制下挣脱出来,飞快地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