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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骤雨-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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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脚印了。”萧队长说。
“河沿风大,道刮干了,脚印不显。”赵玉林一面说,一面看着河沿的小道。
萧队长抬眼瞅着黄泥河子跟河的两岸。太阳燥热。柳树有些发黄了。河边的蒲草有的焦黄了,有的还是确青的。苞米的红缨一半干巴了。高粱穗子变成了深红。到老秋了。萧队长寻思:“要是藏在地里呢?倒是要提防。”
“老赵,老万,多加小心,留心地里。”
他们顺着河沿跑,前边不远,分两股道,一股往北,通往延寿一个大屯落,那里也有工作队。一股往西,顺着河沿。韩老六是往哪里逃的呢?看不见脚印,使得他们没有主意了。萧队长勒住马匹,寻思一小会。他想:“韩老六是决不会奔往那个也有工作队的屯子里去的。”他们腿脚一夹,催着马,一直顺着河沿跑。人马的倒影,在清澄的河水里,疾速地漂走。前面河沿上,有个木架子,挂着一副网,一个人衔着烟袋,正在架子的跳板上扳网。那人看见他们跑过来,笑着问道:“赵主任,上哪儿去呀?”
赵玉林一看,这是农会的会员老初,就跳下马来,连忙问道:
“呃,老初,你看见韩老六没有?”
“没有看见呀。”老初一面答应着,一面从容地招手,“你来看看,赵主任,今儿捕了一条大狗鱼。”
赵玉林把马交老万牵着,走上跳板,老初在他耳边悄声地说道:“快上鱼窝棚去,在洋草底下。”
赵玉林跳下跳板,手提着枪,一溜烟似地奔进离岸不远的一个小小的洋草盖的鱼窝棚。他弯着腰跑进去,用枪尖挑开地下的洋草。一个秃鬓角的大脑瓜,从淡黄色的潮湿的洋草里露出来了。这脑瓜还尽力往洋草里钻。赵玉林一看到这个几乎跑了的元茂屯的老百姓的大仇家,火就冒上心头了。他用枪托朝他胳膊上就是一下,骂道:
“你妈的,还蹽呢,看你飞上天。”
萧队长和老万都弓着腰,走进鱼窝棚。
在角落里,人们找到老初一根草绳子,把韩老六绑上个五花大绑,把他横搭在老万骑的那匹青骒马背上,慢慢地都往回走了。
老初说:
“我也得走,”他从浸在水里的大篓里,取出他的鱼,收起他的网,放在担子里。他挑在肩上,赶上他们了。
“你看这狗鱼大不大呀?”老初笑着说,“可要加小心,狗鱼最会咬人的。你们看看,这是啥玩艺儿?”他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块袁头银币,给萧队长和赵玉林看。他一面走一面还说:“韩老六满头大汗地跑来,要求藏在窝棚里,给我这一块银洋,叫我不告诉别人。”
萧队长笑着问他道:
“那你为啥告诉我们呢?”
老初说:
“农会会员还能窝藏地主恶霸吗?他往河沿跑,真是该着。”
赵玉林说:
“往哪边跑,也跑不了。”
正说着话,前面来了一群人。扎枪的缨子,红成一片。他们浩浩荡荡地奔来,前头两个人是小王和刘胜。他们担心萧队长碰到了胡子,特来接应的。老百姓自动地拿着武器跟他们来了。
看见抓着韩老六,人们都围上来了,有人抡起棒子来要打,有人举起扎枪来要扎。赵玉林说:
“别着忙,回去过他的大堂①,叫全屯子人来报仇解恨。”但是暴怒的群众,挡也挡不住,人们包围着,马不能前进。
赵玉林跟萧队长和小王跟刘胜,合计一小会,大伙的意见还是回去整,赵玉林翻身骑在一匹沙栗②儿马上,大声叫道:
“大伙闪开路,回去开大会,这儿人还没到齐,韩老六是元茂屯大伙的仇人,得叫全屯子的人来斗他,咱们要解恨,别人要报仇,咱们要剥他的皮,别人要割他的肉,还是回去开大会的好。”
①过大堂:审问。
②栗色。
人堆里有一个问道:
“再跑了咋办?”
赵玉林说:
“再跑?看他跑得了!”
群众这才闪开路,让那驮着韩老六的青骒马再往前面走,人堆里常常有人伸出棒子来,偷偷地揍韩老六几下。
郭全海、白玉山和李常有带领去的人马,太阳快落了才回。他们都垂头丧气,因为没有找到韩老六。听说韩老六已经抓回来,都乐坏了。大伙跑到操场上,一下拥上去,动手要揍他,一面骂道:
“叫人好找,揍死你这老王八操的。”
萧队长拦住大伙,叫他们不要动手。
人们又把韩老六押起来了。白日和下晚,押着韩老六的笆篱子四围,有二十来个人自动地放哨。
萧队长回小学校以后,第一句话是问小猪倌怎么样了?小王说:
“送到县里的医院去了。”
萧队长同意农会的意见,把韩家的人都划地为牢①,同时把院里屋里所有的牲口浮物,都叫自卫队看守起来,箱箱柜柜都贴上农会的封条。往后,小猪倌说出了韩老六埋藏财物的地点。围墙脚下和柴火堆边的地窖,都挖出来了。运往外屯的浮物也找到了线索。
①软禁。
在事情的顺畅的进行中,只有一个漏洞:白胡子、韩长脖和李青山钻空子跑了。不几天,人们发现:韩老六的顽固帮凶,“家理”头子姓胡的白胡子,跑到松花江南去了。韩长脖和李青山双双上了大青顶子。
第17节
韩老六跑了又被抓回的消息,震动了全屯。半个月以来,经过各组唠嗑会的酝酿,人们化开了脑瓜,消除了顾虑,提起了斗争的勇气。不断增加的积极分子们,像明子一样,到处去点火。由于这样,韩老六鞭打小猪倌,不过是他的千百宗罪恶里头的小小的一宗,却把群众的报仇的大火,燃点起来了。
报仇的火焰燃烧起来了,烧得冲天似的高,烧毁几千年来阻碍中国进步的封建,新的社会将从这火里产生,农民们成年溜辈的冤屈,是这场大火的柴火。
韩老六被抓回来的当天下晚,工作队和农会召集了积极分子会议。会议是在赵玉林的园子里的葫芦架子跟前举行的。漂白漂白的小朵葫芦花,星星点点的,在架子上的绿叶丛子里,在下晌的火热的太阳光里,显得挺漂亮。萧队长用启发的方式,叫积极分子们用他们自己脑瓜子里钻出来的新主意,来布置斗争。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地唠起来了。有时候,好几个人,甚至于好几堆人争着说话,嗡嗡地嚷成一片。
主持会议的赵玉林叫道:“别一起吵,别一起吵呀,一个说完,一个再说。”
“韩老六得绑结实点,”白玉山说,“一松绑,老百姓寻思又是干啥了。”
赵玉林对老孙头说:
“这回你说吧。”
老孙头说:
“把韩老六家的那些卖大炕的臭娘们,也绑起来,叫妇道去斗她们,分两起斗。”
“不行,分两起斗,人都分散了,就乱套了。”张景祥反对老孙头的话,“大伙先斗韩老六,砍倒大树,还怕枝叶不死?”“老白,多派几个哨,可不是闹着玩的。”郭全海说,“斗起来不能叫乱套,叫那些受了韩老六冤屈的,一个个上来,说道理,算细账,吐苦水,在韩老六跟前,让开一条道,好叫说理的人一个个上来。”
李大个子说:
“说理简单些,不要唠起来又没个头。韩老六的事,半拉月也讲不完的。”
白玉山说:
“大个子,你个人的工作,可得带点劲,不能再让狗腿子进来。”
老初说:
“大个子,明儿会上再有狗腿子,当场捆起来,你一个人捆不了,大伙来帮你。”
停了一会,白玉山问道:
“兴打不兴打?”
赵玉林反问一句:
“韩大棒子没打过你吗?”
“咋没有呢?”白玉山辩解。
“那你不能跟他学学吗?”赵玉林笑着说道。
白玉山冲着大伙说:
“明儿大伙一人带一根大棒子,用大棒子来审韩大棒子,这叫一报还一报。”
赵玉林跟萧队长合计一下,就宣布道:
“咱们这会,开到这疙疸,明儿开公审大会,大伙早点吃饭,早些到会,不要拉后。”
张景祥问道:
“干啥要到明儿呢,今个不行吗?”
“今儿回去,再开唠嗑会,大伙再好好酝酿酝酿,明儿一定得把韩老六斗倒。萧队长还有啥话说?”赵玉林说完,回头去问萧队长。
萧队长说:
“大伙意见都挺好,今儿回去,再寻思寻思:要不要选个主席团?别的我没啥意见。”
会议散了。人们回去,着忙举行唠嗑会,这些基本群众的小会,有的赶到落黑就完了。人们都去整棒子。有的直开到半夜。经过酝酿,有了组织,有了骨头①,有了准备和布置,穷哥们都不害怕了。转变最大的是老孙头,他也领导一个唠嗑会,不再说他不干积极分子了。他也不单联络上年纪的赶车的,也联络年轻的穷哥们。他还是从前那样的多话,今儿的唠嗑会上,他就说了一篇包含很多新名词的演说。下边就是他的话的片断:
①即骨干。
“咱们都是积极分子。积极分子就是勇敢分子,遇事都得往前钻,不能往后撤。要不还能带领上千的老百姓往前迈?大伙说,这话对不对?”
大伙齐声回答他:
“对!”
老孙头又说:
“咱们走的是不是革命路线?要是革命路线,眼瞅革命快要成功了,咱们还前怕狼后怕虎的,这叫什么思想呢?”在他的影响下面,他那一组人,准备在四斗韩老六时,都上前说话。
第二天,是八月末尾的一个明朗的晴天,天空是清水一般地澄清。风把地面刮干了。风把田野刮成了斑斓的颜色。风把高粱穗子刮黄了。荞麦的红梗上,开着小小的漂白的花朵,像一层小雪,像一片白霜,落在深红色的秆子上。苞米棒子的红缨都干巴了,只有这里,那里,一疙疸一疙疸没有成熟的“大瞎”①的缨子,还是通红的。稠密的大豆的叶子,老远看去,一片焦黄。屯子里,家家户户的窗户跟前,房檐底下,挂着一串一串的红辣椒,一嘟噜一嘟噜的山丁子,一挂一挂的红菇莨②,一穗一穗煮熟了留到冬天吃的嫩苞米干子。人们的房檐下,也跟大原野里一样,十分漂亮。
①颗粒没有长全的苞米棒子。
②菇莨是一种外面包着薄膜似的包皮的小圆野果,有红黄二种。大伙怀着欢蹦乱跳的心情,迎接果实成熟的季节的到来,等待收秋,等待斗垮穷人的仇敌韩老六。
天一蒙蒙亮,大伙带着棒子,三五成群,走向韩家大院去。天大亮的时候,韩家大院里真是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满满的。院墙上爬上好些的人,门楼屋脊上,苞米架子上,上层窗台上,下屋房顶上,都站着好多的人。
妇女小孩都用秧歌调唱起他们新编的歌来。
千年恨,万年仇,
共产党来了才出头。
韩老六,韩老六,
老百姓要割你的肉。
起始是小孩妇女唱,往后年轻的人们跟着唱,不大一会,唱的人更多,连老孙头也唱起来了。院外锣鼓声响了,老初打着大鼓,还有好几个唱唱的人打着钹,敲着锣。
“来了,来了。”人们嚷着,眼朝门外望,脚往外边移,但是走不动。
韩老六被四个自卫队员押着,一直走来。从笆篱子一直到韩家大院,自卫队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韩家大院的四个炮楼子的枪眼里,都有人瞭望。这种威势,使最镇定的韩老六也不免心惊肉跳。光腚的小孩们,跟在韩老六后边跑,有几个抢先跑到韩家大院,给大家报信:
“来了,来了。”
白玉山的肩上倒挂一枝套筒枪,在道上巡查。他告诉炮楼上瞭望的人们要注意屯子外边庄稼地里的动静,蹽了的韩长脖和李青山,备不住会去搬韩老七那帮胡子来救援的。白玉山近来因为工作忙,操心多,原是胖乎乎的身板消瘦了好些,他的粘粘糊糊的脾气,也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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